在王木齋師徒假模假式的恭維中,我們沿大路來到了山門內唯一一座兩層石樓。
這原本是王木齋住的地方,沒想到也是長門中的明堂。
更奇的是,明堂中沒有祖宗牌位,只有幾張方桌,每張桌圍四條板凳,我們進來的時候,大部分桌子前已經坐滿了人,我們一進門,這些人便迅速起身,虛情假意地朝我們抱手寒暄。
有時候我真佩服老左的耐心,他竟向屋里的人一一回禮,談笑風生間,全然看不到半點不適應。
其實我知道,老左打心底里煩透了這些繁文縟節、虛假寒暄。
我們在明堂正對門的一張桌子前落座,除了我們幾個和王木齋以外,其他人都沒朝這張桌子前靠,只有王木齋的兩個弟子站在一旁倒酒端菜,但并不落座。
席間,我看到很多長庚山門人也在外面擺了方桌,但他們沒有座位,只能站在桌子前吃,而且那些桌子上的菜品也要比屋里差很多。
屋子里的餐桌上擺滿了葷色的野味,雖說青菜就只有白菜,但也有不少菌類和水果,外面的桌子上除了一盤紅燒野兔,其他的菜肴則全部用白菜來充數。
辣白菜、鹽水白菜、醬腌白菜,還有很多不知道怎么料理出來的白菜,滿滿擺了大半桌,桌上無酒,唯一的飲品就是一大鍋白煮稀飯。
看樣子,這里的物資確實比較匱乏,養得肥宗門長老,卻養不肥那些普通門人。
我仔細打量過屋里屋外的每一個人,沒有發現李文遷的身影。
剛開席的時候,我看到王木齋吃了兩顆解酒的丹藥,顯然是想灌醉我們,可惜他選錯了目標,一上來就纏住了老左。
老左平日里滴酒不沾,可他雖不愛酒,卻是海量,王木齋剛開始向他敬酒的時候,他還婉言拒絕,到后來他也明白了王木齋的意圖,于是便甩開了膀子,和王木齋推杯換盞起來。
很多認識老左的人都以為,他第一次檢驗自己的酒量,是在他和羅菲、仙兒的婚禮上,其實不是,對于喝酒這件事,老左這家伙虛偽的很,他很早以前就知道自己的酒量極大,但因為不愛喝,所以常說自己不會喝酒,說著說著,就連他自己都信了。
可這一次,王木齋的舉動徹底喚醒了老左對于自己酒量的記憶。
推杯換盞幾個回合下來,老左愣是將整整一大壇米酒灌進了王木齋的胃里,這種酒乍喝起來好像沒什么度數,但后勁極大,王木齋的解救丹藥都解不了。
等到酒氣上頭,王木齋才發現自己栽了。
他已經滿臉通紅,說話時舌頭都大了,老左喝酒也上臉,不光上臉,而且出汗特別厲害,天氣尚未見暖,我隔著一米多,都能看到從老左頭頂上冒出來的蒸汽,可他的神志非常清醒,談吐舉止和平日里絲毫沒有半點差別,好像那一壇子酒對于他來說,就跟一壇子白水差不多。
王木齋實在扛不住了,就吆喝著要上廁所,沒想到卻被老左一把拉住。
老左指著桌旁的另一壇酒說:“咱們說好的,不喝完兩壇酒,誰都不能走。”
王木齋已經有點神志不清了,但求生欲依舊強大:“我我說說你,喝喝糊涂了吧,你你喝了一壇,我我喝喝了一壇,這不就就正好兩壇了嗎,你別拉拉著我,憋不住了。”
老左的手指跟鐵打的似的,王木齋被他拉住,哪還走得了,說話間連掙了兩下,發現掙不開,就開始四下里撒望,朝著另外幾張桌子上的長庚山門人使眼色。
這完全就是向人求救的眼神。
出乎預料的是,每一個長庚山門人感覺到王木齋的目光,都是一副避之不及的表情。
也是,就老左這量,不管拉誰過來陪他,最后都得被喝死。
那一壇子三十來度的米酒,怎么著也得六七斤的份量,別說是酒了,就是這么多白開水灌下去,也得把人撐個半死,關鍵這些米酒的后勁比五六十度的白酒還大。
和老左喝酒,已經不能叫喝酒了,那簡直就是上刑場。
老左好像打定了主意要把王木齋往死里灌,扯著王木齋的胳膊說:“你記錯了,剛才你說的明明是一人喝兩壇,再說了,這一壇子酒才多點份量,喝一壇子就走,多不痛快。”
王木齋頓時急了:“你別逼我!”
老左手上攢起力道,蓄勢待發:“我就逼你,你能怎么著?”
看樣子王木齋要動手,一場大戰在所難免了,我心里也興奮起來,悄悄將手探進口袋,攥住了牙。
王木齋瞪著老左嚷:“你還還還要喝?”
老左笑得相當霸氣:“咱們接著來!”
王木齋挺起胸膛,擺著一副兇悍的模樣喊道:“啊?你你逼我的啊,你要是要是這么逼我,我就我就我就服了你了。”
一番話說到最后,王木齋的氣勢一下子萎了下來,剛才還挺著胸膛,這會兒直接窩著腰,湊到老左跟前醉怏怏說:“左掌門,你你是這個!”
說著,他朝老左伸出了大拇指:“海量啊。我不行了,真不行了,你你看啊,我年紀比你大大吧,那你你是不是得讓著讓著我?啊?是不是?不行不行了,真不行了。”
酒精的后勁越來越大,最后王木齋支撐不住,竟一頭栽在桌子上,當場就打起了酒鼾。
老左笑呵呵地摟住王木齋的肩膀,湊在王木齋耳邊說了些話,看似是和王木齋說醉話,其實是在試探王木齋的虛實。
片刻,老左抬起頭來,沖我搖了搖頭。
真喝大了?
不應該啊,如果王木齋今天中午想要對我們下手,不該這么大意才對。
事情似乎有些不對勁。
這時黃玉忠斜著身子湊了過來,小聲對我說:“剛才我聽到外面的長庚山門人說,路上好像起霧了。”
鬼眼能夠看到一切有實的東西,但對于若虛若實的霧氣,卻不具備太強的辨認能力,從開宴到現在,我一直留意著外面的情況,卻只是關注著那些長庚山門人的一舉一動,卻沒發現天色已在不知不覺間發生了變化。
聽黃玉忠這么一說,我立即轉頭朝明堂外望去,原本湛藍色的天空已經變成了過于暗淡的灰白色。
確實起霧了!
黃玉忠湊過來說話的時候,聚在明堂外的長庚山門人應該也是剛剛發現起霧,可就在我轉頭望向堂外的檔口,霧氣已壓到了堂口外的大路上。
前后不足一分鐘,霧氣就濃郁到了伸手難辨五指的境地,堂口外的長庚山門人感覺到不對勁,迅速撤到了堂內。
外面的人進來,堂內的人自然也發現了問題,幾乎在每一個長庚山門人臉上,都能看到緊張,亦或是疑慮重重的表情。
這些人,并不知道山門內為什么突然出現這么濃的霧氣。
我立即起身,湊到附近的一張餐桌前,抓起一個菜盤仔細聞了聞。
在這個盤子里,竟也有淡淡的尸粉味兒,而后我又強行抓過一個長庚山門人,一把捏開了他的嘴。
我的舉動受到了很多人的關注,他們見到同門被我扼住,立即擺出了準備戰斗的架勢。
我也懶得理他們,只是凝一道念力,并將念力送入被我扼住的人口中。
只一個瞬間,他的舌根、牙齦,全都在念力的影響下浮現出了青黑色。
“你中尸毒了。”李淮山快速解釋一句,并拿出鏡子,擺到了那人臉前。
對方從鏡子里看到的口腔中的異樣,頓時嚇得驚呼一聲。
以他的修為,只要中了尸毒,憑自己的能耐是解不了的。
接下來我又沖明堂里的其他人喊:“都把念力集中在口腔,有人在飯菜里下了尸粉!”
對于這些長庚山門人來說,真可謂是尸毒猛于虎,先是見到同伴中毒,又被我這么一喊,哪還有人敢耽擱,一個個迅速凝練念力,并將念力聚集在口腔中。
不出所料,所有人都中毒了。
看樣子,在廚房內準備尸粉的人,不僅僅是想毒害我們幾個,對方這是要屠戮整個長庚山啊!
既然尸粉能提前進入廚房,而不被發現,就說明每一個在廚房里工作的人,都是幫兇!因為但凡有一個人不是幫兇,就有可能讓對方的行動計劃暴露。
我心里正在思考對方究竟會是什么人,就聽明堂門口傳來兩聲悶響,有兩個靠近門檻的人因為吸入了大量霧氣,竟導致尸毒迅速擴散,此時他們的身子已經完全麻木,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老左立即沖到門前,催兩道陽氣,化解二人身上的尸毒。
另外幾個離門口比較近的人此時也出現了尸毒擴散的跡象,我也沒敢耽擱,迅速用念力幫他們化解。
一看到這幾個同門獲救,其他人也都眼巴巴地朝我和老左跟前湊,我只能朝他們擺擺手:“所有人,都離門遠一點,等霧散了再幫你們解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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