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爺在一旁問我:“怎么樣,感覺到什么沒有?”
我點了點頭:“心里特別靜。”
“除了心靜呢?還有別的感覺嗎?”
我指了指附近的一個木柜:“我看到柜子里有光霧散發出來,但那些霧氣看起來有若有若無的,很不真實。”
“這就對了,”三爺說:“你看到的那些霧,其實就是從古物上散發出來的靈韻。像靈韻、炁(氣)場、念力這一類的東西,本來就是虛無縹緲的,它們出現在你眼前的樣子,也常常是若隱若現。對了,這個也給你。”
說著話,他就從口袋里拿出了一個錢串子。
一根黑線,上面穿著五枚八卦錢,只不過這些八卦錢和我之前見過的不一樣,全都是通體黝黑,在燈光照耀下,還反射出了溫和的光澤。
“這五枚八卦錢,是專門用來擺陣的。”三爺將錢串塞到我手里,對我說:“改天我傳你五斗米陣,到時候你就知道這些八卦錢怎么用了。不過目前來說,你沒有念力,成不了陣,如果你今天晚上真的碰上厲鬼索命,就將這把銅錢攥在手里,它能保你的命。”
當時我心里非常平靜,即便他提到了厲鬼索命,我也沒當回事。
后來他又從屋子正當中的柜子里拿出一把很細的小刀,那把刀不管是形狀還是大小,都和手術刀差不多,只不過上面刻滿了我看不懂的紋路,被燈光一照,那一條條紋路上還反射出了幽藍色的光。
三爺說,這種手術刀樣的東西叫做“梼(桃)牙”,一共有兩把,一把在二爺手里,眼下這一把則是留給我的。
不過他也沒說梼牙怎么用,只是說,今天晚上我出任務的時候,如果沒由來地遍體生寒,就趕緊用八卦歌訣穩住心性,再快速將梼牙拿出來。
同時他也囑咐我,除非感覺到遍體生寒,不然的話,絕不能將梼牙輕易拿出來,還說什么,一旦祭出梼牙,就有可能將那東西給驚走了。
我問他“那東西”指得是什么,他只是意味深長地沖我笑,卻又不肯解釋。
其實就算他不解釋,我也能隱約猜到答案。
見我收好了梼牙,三爺說他還有些事要處理,之后就慌慌張張地離開了。
可沒等走多久,他又給我打來了電話,囑咐我今天不要訓練了,好好休息休息,養好精神,同時他還告訴我,過了今天晚上,我就算正式入行了。
起初我只記得自己是006年初秋入行,卻忘了入行的時間具體是哪一天,直到現在我才想起來,我入行的那一天,正好是006年陰歷七月十五,中元節。
既然不訓練,我索性就回了一趟出租屋,將我的衣服、手機充電器,以及其他一些亂七八糟的日用品收拾了一下,該扔的扔掉,能用的,全都封箱裝好,帶回了仉家。
我也不知道自己還要在仉家住多久,帶上自己的家什,也算是有備無患。
而在我路過家具城的時候,又遇到了張建寶和劉曉輝這兩個冤家,那天晚上帶著他們去我家敲門的家伙也在,不過他們三個都沒認出我來,劉曉輝和我擦肩而過的時候,朝我這邊瞥了一眼,但也僅僅是瞥了一眼而已。
跟著二爺練了一個月,我的身高雖然沒變,但身材整整比以前粗了好幾圈,三爺也說,過去我比較瘦,練了這么多年把式,只能說體格精悍,如今精悍變成了彪悍,遠遠看去,活脫脫就是一個縮水版的小二爺。
當然,我的肌肉維度遠沒有二爺那么夸張,看上去也只是比普通人壯一些,肌肉分離度高一些而已。
可不管怎么說,我身材上的變化依然非常大,不對,不只是身材,連氣色和氣質都和過去有了很大的差異,以至于劉曉輝他們明明看到了我卻沒能認出來。
反正我也沒打算搭理他們,他們認不出我正好隨了我的心意。
二爺和三爺口口聲聲說讓我出任務,可到現在連任務地點都沒告訴我。
說真的,我一點都不想去,尤其是想起三爺曾幾次提到過“厲鬼”這兩個字的時候,我心里都有點發怯。
自從親眼見到孫傳勝在馬步屯鎮鬼的壯舉以后,我就一點也不想這些東西有任何牽扯。
眼看時間一點一點地過去,掛鐘的時針已經走到了六點和七點之間,我覺得三爺可能是忘記將任務地點告訴我了,而且至今沒有想起這茬來,心里不由地長長松了口氣。
可我剛有這樣的想法,王磊就來了。
之前孫傳勝告訴我,王磊算是仉侗的記名弟子,其實這樣的說話并不確切,他是老仉家唯一的外姓家仆,也是二爺的心腹。
聽二爺說,王磊十幾歲的時候被人強行剝走了整張人皮,還被煉成了修羅,是二爺的一頓老拳打散了他身上的戾氣,讓他恢復了神智。在那之后,王磊在蜀南的秘密基地里經歷了上百次大手術,終于保住了一條小命。
雖說命保住了,但王磊的身體機能已經無法恢復到正常水平,他的力氣非常大,但心肺功能卻很差勁,加上內臟溫度過高,這些年一直靠服用大量草藥來維持生命。
至于修羅是什么,蜀南的秘密基地又是干什么的,這兩個問題我當時還無法解釋,因為二爺只是提到了這兩個名詞,卻沒有做任何必要的說明。
沒辦法,他說話就是那樣,沒頭沒尾的,一個月相處下來,我也習慣了。
我一看到王磊就知道準沒好事,果然,他一進門,就將一個文件袋子遞給了我,袋子正面歪歪扭扭地寫了幾個字:任務詳案。
在這之后,他又從口袋里掏出了一個乳膠圈,將其套在嘴唇上。
這個看似十分廉價的東西是他的專用發聲器,只有帶上這個東西,他才能正常說話,只不過因為帶著乳膠圈,嘴唇總是閉不上,所以在說話的時候,總是唾沫星子到處亂飛。
我刻意和他保持著距離,從文件袋里掏出了兩張照片。
而除了這兩張照片,袋子里就空空如也了。
兩張照片都是黑白的,清晰度很低,我只能看出,在畫面最中間的位置有一枚銅錢,銅錢周圍的東西都很模糊,不知道究竟是什么。
第一張照片拍出了銅錢的正面,我就看到銅錢的方孔周圍刻著四個字:幽冥通寶,另一張照片拍出了銅錢的背面,就見方孔周圍刻了“坤、巽、離、兌”四個陰卦的卦象。
我問王磊:“這就是小惠她二伯弄回來的銅錢?”
王磊:“小惠是誰?”
他一開口就滿嘴噴唾沫,我趕緊和他錯開一個身位,重新整理了一下措辭,又對他說:“我的意思是,照片上的這枚古錢,就是咱們的目標了吧?”
王磊糾正我:“不是咱們的目標,是你的目標。你收拾收拾東西,現在就動身。”
我抱著一絲僥幸問他:“去哪?”
王磊簡短地應了聲:“市南區,我開車帶你過去。”,說完就一陣風似地出了門。
看樣子二爺一早就將任務地點告訴他了,唉,望著王磊的背影,我心里的那點僥幸一下就湮滅了。
沒辦法,我只能拿出背包,將三爺給我的那些東西全都裝進去,隨后就跟著王磊一起出了院子。
他那輛小奧拓一早就停在了胡同口,讓我一點喘息的機會都沒有,出了院門直接上車。
車子先是穿過了繁華的市中心,隨后就一路開向了市南區。
在這個城市里,市西區和市南區是最老的兩個行政區,在零六年那會,這兩個地方都存有大量建于上世紀八十年代前的老房子,而我這次的目的地和鬼串子一樣,又是一片占地面積巨大的老平房。
王磊將車開到胡同口的時候,已經快到晚上八點了。
天色幾乎完全暗了下來,夜空中透著讓人渾身不舒服的藍黑色。
王磊朝胡同里張望一眼,又帶上乳膠圈,對我說:“沿著胡同直走,到了第二個路口左拐,最里面那座房子就是趙廣安的住處。”
也是聽他這么一說我才知道,小惠的二伯叫趙廣安。
我朝著胡同里看了一眼,這地方連個路燈都沒有,家家戶戶的院墻都在三米以上,屋子里的光透不出來,讓整個胡同籠罩在一片灰暗中。
見我好半天不下車,王磊就在一旁催我:“你抓緊點,咱們得趕在十一點之前回去。”
晚上十一點,是老仉家宵禁的時間,過了這個點,我和王磊就進不了鬼串子了。
可我一看到黑乎乎的胡同口心里頭就發慌,遲遲不敢下車。
王磊推了我一下:“快點吧,我在這等著你。”
聽他這么一說我心里就更沒底了:“你不跟我一起去啊?”
王磊:“這是二爺給你派發的任務,你自己獨立完成。”
說完,他就伸手推開了我這邊的車門,又解開我的安全帶,一腳將我踹下了車:“動作麻利點!”
這家伙的力氣大得驚人,一腳將我踹出去兩米有余,等我從地上爬起來的時候,他已經開著車走了。
不是說在這等我嗎,怎么又走了?
我目送王磊將車子開上了馬路,又回頭看了看黑漆漆的胡同。
也是巧了,正當我反復思考著要不要進去的時候,緊鄰胡同的院子里傳來了一男一女的爭吵聲。
那應該是對小夫妻,吵得很兇,但因為他們操著外地口音,我也聽不懂他們到底在說些什么。
胡同里有了聲音,也多了一份生氣,我也不像剛才那么怕了,深吸一口氣,稍稍定住心神,隨后就進了胡同口。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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