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了想,覺得不對:“可是,剛才……我心里頭確實很靜啊。”
“心理作用而已,”二爺將手放在我的肩膀上,笑著對我說:“附近有兩家不錯的燒烤店,一家烤魚做得不錯,另一家,串兒的味道很正。你是吃魚還是擼串?”
我問:“哪一家的酒比較好喝?我想喝酒了。”
二爺頓時樂了:“那還是去擼串吧,他們那家店里有自釀的麥芽酒,味道很有意思。”
既然二爺都這么說了,我也沒廢話:“那就擼串吧。”
我和二爺回到馬路上的時候,手表的時針已經走到了十點和十一點之間,看樣子,今天晚上我和二爺都回不了鬼串子了。
對于此,二爺就是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他背著手,很悠閑地走在馬路牙子上,一邊哼著小曲,一邊朝著道路兩旁撒望。
我不得不提醒二爺:“二爺,眼看快過十一點了。”
二爺點了點頭:“嗯。”
我又說:“今天晚上咱們睡哪?”
他先是嘆了口氣,可隨后說出來的話,卻和我剛才問的問題完全不相干:“我也有好幾年沒好好喝頓酒了,在我年輕那會吧,五湖四海,遍地是朋友,每到了一個地方,總能湊上一桌。可現在呢,那些老家伙過世的過世,剩下的不是身子不頂用了,就是早就戒了葷腥。”
說到這的時候,他抬手指了指不遠處的一個燒烤鋪:“若非,過去問問,問他們有沒有自釀的麥芽酒。我好幾年沒到南區這邊來了,也不確定是不是這家店。”
我一路小跑地來到烤爐前,朝正在烤串的伙計喊了一聲:“你們這釀麥芽酒嗎?”
那伙計正抓著一把肉串來回翻烤,他明明聽到了我的聲音,卻不理我,臉上還露出了很不耐煩的表情。
就在這時候,二爺來到了我身邊,他沖著那個烤肉的伙計揚了揚下巴,對我說:“錯不了,就是這家。上次我來的時候,也見到這張鞋拔子臉了。”
那人聽到有人罵他,才抬起了頭,他本來怒瞪雙目,一副要殺人的樣子,可當視線落在二爺身上的時候,又以極快的速度堆起了一個大大的笑臉:“仉二爺!什么風把您給吹來了?”
二爺也還了他一個笑臉:“饞你們家的麥芽酒了。上次我來的時候,記得你們家有自己釀的麥芽酒來著,現在還釀嗎?”
那人趕緊點頭:“釀囔。你們先找地方坐,我給你們弄串。這次還是四斤羊肉,一斤羊雜?腰子還要啊不?”
二爺拍了拍我的肩膀:“今天你至少得給我弄十斤肉,這小子可比我能吃多了。腰子也給他弄點,哈哈,補補。”
完了二爺又問我:“你酒量怎么樣?”
我說:“很一般。”
二爺點一下頭,告訴烤串的伙計:“酒給我上十扎,要陳的。”
伙計咧嘴一笑,接著又朝鋪子里喊:“十扎麥芽!拿窖子里的!”
二爺帶著我來到了靠南的一張桌子前,我一邊給二爺遞馬扎,一邊對他說:“我還真是頭一次聽說,燒烤攤賣肉是按斤賣的。”
“只有我來的時候他們才按斤賣。”二爺擺擺手,示意他不需要馬扎。
我這才反應過來,以二爺的身板,這么一個小木扎子也扛不住他的重量。
沒過多久,店伙計就端著兩扎啤酒過來了,放下酒以后,他又跑回鋪子里,搬來一張結實的椅子。
二爺坐在椅子上,沖伙計笑了笑,那伙計又對我們說:“我先拿兩扎,你們喝完了我再拿。”
說完他就忙里忙慌地跑到烤爐那邊去了,二爺則將手探到了鞋跟處,因為有桌子擋著,我也沒看清他手上的動作,只不過當他直起腰來的時候,我發現他手中多了一把梼牙。
和我手中的梼牙一樣,二爺手中那把,也是一個十厘米長的刀柄,頂端鑲著一個長度不足兩厘米的刀頭。
在刀柄上也紋刻了一道道深邃的紋路,刀頭同樣沒有開刃。
其實我一直想不明白,這種外形和手術刀幾乎沒有太大區別的小刀,為什么會被三爺稱作“梼牙”。
二爺將梼牙的刀頭沒入了麥芽酒中,原本呈亮白的刀頭立即變成了淡淡青烏色。
“嗯,還行,挺干凈的。”二爺一邊說著,一邊將梼牙收了起來。
我耐不住心里的好奇,問二爺:“二爺,你這是在干嘛呀?”
二爺沖我笑了笑:“我看看他們家的酒干不干凈,剛才梼牙變成了青烏色,就說明這一扎酒還是比較干凈的。如果梼牙變成了紅色,就說明酒里頭有毒,如果它變成了黑色,就說明酒里被注入了邪氣。”
我撓了撓頭:“梼牙還有這種用途?”
二爺:“怎么,老三沒告訴你嗎?”
我說:“三爺將梼牙交給我的時候,只是說,如果我沒由來地感覺遍體生寒,就趕緊將梼牙拿出來。不過他也囑咐我,除非感覺到遍體生寒,不然的話,絕不能將梼牙輕易拿出來,還說什么,一旦祭出梼牙,就有可能將邪祟給驚走了。”
二爺皺起了眉頭:“然后呢,他就沒再說別的?”
見我搖了搖頭,二爺很無奈地嘆了口氣:“老三這家伙,太糊弄事了,我明明囑咐過他,讓他和你好好聊聊梼牙的由來。”
正好二爺聊到這了,我就趁機問他:“二爺,其實我一直挺好奇的,這么一把還不到十五公分長的小刀,到底有什么用?”
“用處可多了,”二爺朝我這邊湊了湊,壓低聲音對我說:“你知道這玩意兒為什么叫梼牙嗎?”
我立即搖頭。
二爺說:“我也是聽老太爺說,這種小刀的刀頭,是取梼杌的獠牙,配合朱砂、玄鐵鍛制出來的。”
我從口袋里拿出了梼牙,仔細看了看,又對二爺說:“這種刀的刀頭,不就是用普通的白鋼打出來的嗎?”
二爺接過我手中的梼牙,指著刀頭對我說:“老太爺說,這東西是從夏朝的一個古墓里挖出來的,在那個朝代,咱們的老祖宗還沒有掌握煉鋼的技術。”
我也朝二爺那邊湊了湊,壓低聲音問:“二爺,聽你的意思,老太爺是盜墓的啊?”
二爺點頭:“咱們老仉家一直到上世紀四十年代才金盆洗手,從土夫子的行當里退了出來。”
我點了點頭,過了一會,又問二爺:“梼杌是啥?”
二爺露出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你沒聽說過梼杌?那你聽說過上古四大兇獸嗎?”
我說:“我只知道四大兇獸里有饕餮。”
二爺沉默了好一陣子,才嘆了口氣,說:“看樣子,你現在要學的,不只是手藝啊。唉,麻煩了。”
在我和二爺說話的時候,有人端著一大堆肉串過來,二爺抓起三根肉串,吃一口肉,喝一大口冰扎,大呼爽快。
我也將嘴唇湊到碩大的酒杯前,猛灌一大口。
剛入口的時候,我感覺這種酒的味道和普通扎啤也沒有太大的不同,可當酒水入喉,舌根處竟然浮現出了一股清新而甘甜的余味。
二爺說得沒錯,這家鋪子釀出來的麥芽酒,味道確實很有意思。
這時候二爺將一把肉串塞進了我手里:“趁熱吃,一會涼了。”
我美美地扯下一大塊肉,一邊在嘴里咀嚼著,一邊還問二爺:“二爺,你剛才的話是什么意思啊?”
二爺沖我眨了眨眼:“我剛才說什么了?哦,對了,咱們剛才在聊梼牙的事來著。我跟你說啊,梼牙雖然有辟邪的功效,但它本身就是一個邪物。要不是朱砂和玄鐵壓住了它的邪性,你光是將它拿在手里,三魂七魄就有被吞噬的危險。”
其實我問的不是這個,不過既然二爺聊起來了,我也沒打斷他,就坐在他對面,默默地聽著。
二爺還在繼續說著:“你注意看梼牙上的這些紋路,如果紋路上發出藍光或者不發光,就說明梼牙的狀態很穩定,如果紋路上紅光大綻,就說明邪氣外露了。”
一邊說著,他又將自己的梼牙拿出來,抓住刀柄,猛力一晃,梼牙上的紋路立刻散發出了血紅色的微光,而二爺也在同一時間撒開了渾身的煞氣。
周圍的人察覺到了二爺身上的這股子煞氣,紛紛朝著這邊側目,但也僅僅是快速看一眼,接著就將視線轉向了別處。
二爺朝我這邊傾了傾身子,指著血光四溢的梼牙對我說:“我身上的煞氣夠強,梼牙上的這道邪氣不但傷不了我,還能為我所用。你和我的天賦不一樣,不太可能擁有這么強的煞氣,所以在使用梼牙的時候,你就要格外小心了。不過你也不用灰心,雖說你的煞氣注定沒辦法超越我,不過天生奇脈的人都比較適合修習術法,所以嘛,以后你在術法、念力上的造詣肯定比我高。”
一邊說著,他就將其中一把梼牙放在了桌子上。
我拾起梼牙,又問二爺:“二爺,你剛才說,我現在要學的不只是手藝。我就想問,除了手藝,我還要學什么?咱們當初可是說好了,只要我學好了手藝,不管我問你什么,你都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嗯,我當初說的話,現在依然作數。”二爺說:“對了,有件事我得囑咐你一下。小魔王那群人現在已經知道你的身份了,我離開仉家的這段日子里,他們肯定會找你的麻煩,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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