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洞口比較遠(yuǎn)的八只飛僵正漫無目的地在外面踱著步子。
仉家的典籍上說,飛僵的智商很高,而且大多擁有語言能力,但洞外的飛僵閑逛了很久,互相之間沒有任何交流。
其實我也說不清楚它們到底在干什么,看似閑逛,可又像是在以某種特有的軌跡移動,因為透過洞口能看到的東西不多,我只是覺得它們的步伐好像能組成某種星象,但不是很確定。
只有站在洞口的那只飛僵長時間沒有任何舉動,一直望著自己的同伴出神。
我的視線時不時落在它的身上,生怕它突然轉(zhuǎn)身,朝著洞穴深處走過來。
后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它動了動腿,將腳掌拿到了洞外,但依然沒有像其他飛僵那樣移步,還是站在原地默默地看。
在這之后過了沒多久,盤踞在我和吳林身上的炁場終于被耗盡,我的渾身上下都恢復(fù)了松弛,血管還是一下一下的發(fā)脹,好在除此之外沒有其他不適。
吳林肯定也恢復(fù)行動能力了,我能感覺到他的呼吸慢慢平緩下來,剛剛壓在他心口的那份緊張,應(yīng)該也得到了很大程度上的緩解。
手腳能動,即便眼前的情形依然兇險,但我們已不是砧板上的魚肉。
這時候,吳林也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對,竟然用力轉(zhuǎn)了轉(zhuǎn)手腕,長時間保持一個動作,導(dǎo)致他的關(guān)節(jié)有些發(fā)硬,被他這么用力一扭,頓時發(fā)出“咔嚓”一聲輕響。
我沒心思去看吳林現(xiàn)在表情,只是伸長了脖子,死盯著站在洞口處的飛僵。
那只飛僵顯然也聽到了剛才的響聲,我盯著它的時候,它也立即回頭,朝洞口深處望了過來。
不用想,我當(dāng)時的動作肯定又是將手伸進(jìn)了口袋,緊緊攥住了梼牙的刀柄。
飛僵朝著洞中傾了傾身子,似乎是在確認(rèn)剛才的聲音是否來自洞中。
不過兩三秒鐘之后,它又快速轉(zhuǎn)身,望向了洞外。
連同剛剛還在不斷移動的八只飛僵也停了下來,它們呆呆地站在原地,朝著地面上觀望。
我瞇縫著眼睛,用力朝外面望了一眼,隱約看到洞外的情景都變得飄忽起來。
蜃樓又要出現(xiàn)了!
吳林似乎變得興奮起來,他抓著我手腕的那只手突然加力,我的骨頭受到擠壓,微微有些痛感。
剛開始,當(dāng)我的視線穿越到洞外,只看到地面上的磚,以及靠近洞口的坑洼有些發(fā)虛,很快,站在外面的那些飛僵也變得虛乎乎的,好像隨時都會消失一樣。
外面的景物變得越不真實,吳林就變得越興奮,他抓著我的那只手力道也在漸漸增強(qiáng)。
不就是蜃樓要出現(xiàn)了么,你這么激動干什么,我手腕都快斷了!
我心里直想罵娘,可又要忍著疼,嘴里一點(diǎn)聲音都不敢發(fā)出來,就怕驚擾到站在洞口處的那只飛僵。
又是一分多鐘過去,飛僵的身影突然在我的視線中憑空消失,緊接著,洞外的情景發(fā)生了變化,深淺兩色的地磚鋪上了一層松散的金色,在這之后,一座座用純金器皿堆積起來的小山包赫然出現(xiàn)我們面前。
等到金山的了輪廓變得非常具體了,吳林立即吐了一大口氣,手上的力道也松了。
我立即將手腕從他手里掙脫出來,期間動作還要格外小心,生怕弄出動靜來。
誰知吳林卻在這時候打開了手電,他先是朝著洞口方向打了打光,然后就轉(zhuǎn)過頭來對我說:“得救了。”
在他開燈的時候,我的心臟就整個提了起來,一雙眼睛依舊死死盯著洞口處,可一直到他把話說完,也沒有任何一只飛僵沖進(jìn)來。
看樣子吳林在這時候說話是有底氣的,我也松了口氣,一邊揉著手腕,一邊埋怨道:“你剛才激動個什么勁,我手腕都快折了。”
“你少來,就你那骨頭,硬的跟什么似的,我可捏不斷。”吳林先白我一眼,接著又問我:“洞外那些,到底是什么東西?”
我還是擔(dān)心會有飛僵充進(jìn)來,先插嘴問一句:“咱們確實得救了是吧,外面的東西進(jìn)不來對吧?”
吳林應(yīng)付一句:“是啊,對。”
過了一會,他又說:“老學(xué)究說過,這地方的蜃樓和別處的不太一樣,如果走進(jìn)了蜃樓的映像中,一定要老老實實待在原地,不然就不可能找到正確的方向了。外頭那些東西想進(jìn)來,就不能待在原地,可它們只要移動,肯定找不到正路,換句話說,那些家伙根本進(jìn)不來。你剛才還沒回我呢,那些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到底是什么。”
我說:“是飛僵,一種極厲害的邪尸。以咱兩的能耐,對付一只都夠嗆,要是九只一塊上,那咱們就完蛋了。不是,我說你……既然你都不知道外面的東西是什么,那你緊張個什么勁呢我說?”
吳林:“雖說我不知道它們是什么,但我能從它們身上感覺到一種極危險的氣息。我這人別的天賦沒有,對危險卻天生有一種非常敏銳的感知力。那些飛……叫飛僵來著吧。”
我點(diǎn)頭:“嗯,飛僵,你可以將它們粗略地理解為會飛的僵尸。”
吳林接著剛才的話往下說:“二十幾年前,我見過一次火山暴發(fā),那些飛僵給我的感覺,就跟從火山口流出來的熔巖差不多,所以我就知道它們絕對不好惹。”
能感應(yīng)到危險,這算是一種第六感么?
我心里這么想著,聳了聳肩膀,而后轉(zhuǎn)過身,朝著洞穴更深處打了打光。
這地方應(yīng)該又是條能通到其他地方去得隧道,光線筆直地朝著前方蔓延,卻依然無法穿透那不見五指的黑暗。
說真的,我已經(jīng)受夠這種被黑暗包圍的壓抑感了。
吳林也轉(zhuǎn)過身,將手電光束打向了隧道深處。
沒別的路的,繼續(xù)往前走吧。
我端著手電,朝著前方走了沒幾步,吳林就一陣風(fēng)地跑到我前面去了。
我正想沒好氣地問他:“你不走前面會死嗎?”,突然就感覺洞口那邊浮現(xiàn)出一道精純無比的尸氣。
那是飛僵身上的炁場。
這陣炁場一出現(xiàn),我那根剛剛松懈下去的心懸又一次繃緊了,趕緊回頭打光,死盯著洞口方向。
吳林的反應(yīng)和我一樣,也是第一時間停下腳步、轉(zhuǎn)身、將光束打向洞口。
兩道光束穿越黑暗,朝著洞口方向筆直地蔓延過去,蒸騰在空氣中的潮氣在光束照耀下像煙塵一樣浮動著。
整條隧道中一片死寂。
嗡嗡嗡——
幾秒鐘之后,從洞口方向傳來了一陣急促而尖銳的嗡鳴聲,那動靜聽起來就像是趴在紗窗上的知了在鳴叫。
我摒住呼吸,悄悄撒開陽線,從余光里,我看見吳林拔出了手槍。
幾個呼吸的瞬間過去,嗡鳴聲突然消失,在這之后,我先是看到光束中快速閃過一個拳頭大小的黑影,緊接著,前方就傳來一陣越來越近的破空之音。
那黑影以極快的速度朝著我們飛馳過來,沒等我來得及看清它是什么,它已經(jīng)到了我面前,好在我粗略地算準(zhǔn)了它飛馳的軌跡,提前閃身,它順著我的左耳擦了過去,連我臉邊的潮氣仿佛都被它攪得激蕩起來。
這時我就聽到身后傳來“哐”的一聲脆響,是吳林揮動槍托,將飛馳的黑影擊落在地。
那就是一塊拳頭大小的石頭,它被吳林擊飛以后,砸在了左側(cè)的洞壁上,然后被彈落在地,并朝著洞口方向滾動,發(fā)出一串“咕嚕咕嚕”的碎響。
在這個寂靜的隧道中,所有的聲音都會被無限放大,我盡量不讓自己被石頭滾動的聲音吸引去太多經(jīng)歷,依然緊盯著洞口,同時豎起耳朵,聆聽者洞外的聲響。
既然這塊石頭能從外面飛進(jìn)來,那些飛僵未必就不能進(jìn)來。
嗡嗡嗡——
石頭翻滾的聲音還在持續(xù),洞口那邊就傳來了尖銳的嗡鳴聲,我講陽線完全撒開,快速在丹田中凝練出一道念力。
嗡鳴之后,前方又傳來一陣如同玻璃被壓碎的“咔嚓”聲,精純無比的尸氣伴隨著這陣聲響快速竄入洞中。
一只細(xì)長的腳掌憑空出現(xiàn)在了洞口邊緣,隨著它快速前移,飛僵那比例嚴(yán)重失調(diào)的身影總歸還是出現(xiàn)在了我的視線里。
大概是因為太緊張了,我在看到洞口出現(xiàn)腳掌的時候,竟然忘了關(guān)掉手電。
飛僵入洞以后,似乎沒有在第一時間反應(yīng)過來發(fā)生了什么,稍稍愣了一下神,但很快,它就看到了從我這里照射出去的白光。
我看到它將臉轉(zhuǎn)向了我,立刻就知道事情不妙,現(xiàn)在關(guān)燈已經(jīng)晚了,我只能快速朝吳林那邊退。
飛僵幾乎和我同時行動,我的腳掌還沒落地,它已經(jīng)橫過身子,朝著我們飛了過來。
這玩意兒真的會飛啊!
在我快速后撤的時候,吳林一邊大聲問我:“怎么對付這東西?”,一邊迅速端槍射擊。
當(dāng)時我基本是同時聽到槍聲、感覺到子彈從我身邊劃出一道熱流,然后在下一個瞬間,就看到飛僵的腦門上爆出了一朵火星。
血肉被打中怎么會冒火星?
吳林在我身后嚷了一句:“大爺?shù)模@玩意兒的頭骨比鋼板還硬!”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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