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三股怨氣中,有一股格外滂湃,就連墓道里的空氣,都在它的攪動下變得極不穩(wěn)定。
吳林摸了摸身后的狙擊槍,皺一下眉頭,最終還是將手指從槍身上挪開了。
他的小動作沒逃過我的眼睛,同時我也能感覺到他眼神中浮現(xiàn)出了一絲無奈。
“你保護好自己就行了,別的事暫時不用你插手。”我側(cè)了側(cè)身子,在吳林身邊小聲說了一句。
吳林在口袋里摸了幾下,似乎在找什么東西,可過了小片刻,他什么都沒摸到,就又把手抽出來了,他分別朝我和李淮山看了一眼,嘆口氣:“想不到啊,我竟然成了你們的累贅。”
“你可別這么說,”李淮山一邊壓制著從墻洞里鉆出來的蠱物,一邊說著:“要是我和老仉扛不住了,還得從你身上借力。”
吳林:“從我身上借力,我有什么能借給你們的?”
李淮山皺了皺眉頭,沒說話,我也朝吳林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隨后就將視線投向了怨氣傳來的方向。
就在剛才,三道怨氣同時加快了速度,朝我們這邊奔了過來。
也就是幾次喘息的功夫,三個形態(tài)怪異的人影出現(xiàn)在了我們的視野中。
血靈和野人王我們之前都見過了,只不過進了墓道以后,它們的樣子又發(fā)生了一些變化,血靈的形態(tài)看上去更接近人類了,之前高高隆起的肩頭已經(jīng)縮成了正常的大小,粗壯的四肢也變得更為纖細(xì),唯一不變的,只有附在他身上的那一張張血臉。
至于野人王,如今她身上的毛變得更為厚實,身材似乎也胖了不少,遠(yuǎn)遠(yuǎn)看去,就像是一個快速移動的絨球。
除了血靈和野人王之外,在它們身后,還跟著一個身材五短的精壯漢子,他的頭發(fā)長而蓬亂,將整張臉掩得嚴(yán)嚴(yán)實實,身上的衣服早已破爛,只能勉強遮身。
最為滂湃的那股怨氣,就是從這個漢子身上散發(fā)出來的。
我用手支撐著地面,慢慢站了起來,一邊問吳林:“進了這條墓道,血靈和野人王就不是不死之身了吧?”
吳林先是“嗯”了一聲,接著又補充一句:“只要你能耐夠大,應(yīng)該能弄死它們。”
眼看著三個身影離我們越來越近,我從口袋里掏出了所有幽冥通寶,拉伸一下筋骨,讓自己的老胳膊老腿破破銹。
“二狗,你那邊怎么樣了?”我瞥了李淮山一眼,間墻洞附近堆滿了蟲尸,就順口問了這么一句。
李淮山應(yīng)一聲:“齊活!”,而后就后撤一步,來到了我身邊。
我對他說:“咱們現(xiàn)在可不是二十出頭的小伙子了,動手的時候悠著點,別閃著腰。”
李淮山笑了笑:“你別說,我這老腰還真有點問題,指不定什么時候就得折。”
“動手!”
三道身影已經(jīng)到了面前,我向李淮山發(fā)了信號,就攥緊了幽冥通寶,朝著離我最遠(yuǎn)的精壯漢子撲了過去。
要是我沒猜錯,這家伙應(yīng)該就是當(dāng)年的九黎蠱王,不過他已經(jīng)死透了,此刻出現(xiàn)在我們面前,應(yīng)該是一具邪尸。
不管他是人是尸,論怨氣,他比血靈和野人王加起來還強,三人之中,以他為首,臨陣對敵,擒賊,先擒王!
我的視線一直鎖定在漢子身上,騰云步飛馳如箭,眨眼間的功夫,我的身形就到了血靈和野人王中間。
要想平平安安和它們兩個擦肩而過,幾乎是不可能的事,就在我和血靈錯身的一剎,血靈突然揚起了手臂,沙包大的拳頭在空中擦出一陣刺耳的嗡鳴,直朝著我的額頭砸了過來。
野人王也有了動作,在血靈抬手的一瞬間,我就感覺到它的丹田中已極速凝出了念力。
如果放在平日里,血靈一動,我的第一反應(yīng)肯定是閃身躲避,野人王凝練出的念力,我能做的,也只能是盡力打亂它施術(shù)的節(jié)奏。
可是現(xiàn)在,我還沒來得及想該怎么辦,身子就自然而然地動了。
接下來的動作,全都處于一種近乎直覺的作戰(zhàn)本能。
眼看血靈的拳頭就在壓在我臉上的時候,我先是稍稍側(cè)了一下脖子,接著就一拳擊出,結(jié)結(jié)實實地打在了血靈的側(cè)腰上,幾乎是在同一個瞬間,另一手也拍在了野人王的腹部。
想不到人老了以后,出手的速度竟然比年輕的時候還快。
而且摧骨手震勁在我的手中也出現(xiàn)了變化,以前我只知道,通過收縮肌肉和骨骼,可以在拳峰接觸到敵人的時候,短暫催出一道震勁,可現(xiàn)在一拳打出,卻帶著三道震勁,一道比一道霸道,一道比一道綿長,就像是壓在沙灘上的三股巨浪,連綿不斷,聲勢駭人。
我隱約有種感覺,這三道震勁加在一起,已經(jīng)能和二爺?shù)拇莨鞘侄穫不分伯仲了。
血靈直接順著我拳峰上的力道飛了出去,三道震勁穿透了它的腰,又沖進了它身后的石壁,就聽咔嚓咔嚓一連串碎響,竟然有大片石壁轟然倒塌,那些被震勁波及到的四棱磚,直接碎成了粉末。
野人王被我一掌拍中,也是雙腳著地,蹭著地上的石磚滑了出去,剛剛凝練起來的一口念力,也被這一掌給拍碎了。
說真的,當(dāng)時我心里還真有點小激動,估計再過五十年,我終于能和二爺打個平手了。
不過這種興奮只是極短暫地在我腦海中出現(xiàn)了片刻,我還沒忘了,大敵當(dāng)前,現(xiàn)在不是胡思亂想的時候。
僅靠著一拳、一掌,根本無法將野人王和血靈干掉,這一點我心里也非常清楚,但接下來我依舊邁大了步子,直奔前方的漢子,至于另外兩個對手,自然有李淮山過來料理。
一到漢子面前,我就催動了幽冥通寶。
三枚半古錢在同一瞬間被一齊催動之后,在我的想象中,漢子身后,應(yīng)該會出現(xiàn)三四道石門,以及大量的鬼卒。
可出乎我意料的是,幽冥通寶一經(jīng)催動,九道青銅鬼門就憑空出現(xiàn)在了我的腦海中。
每一道門都無比巨大,底壓黃土,頂越蒼天,在青銅鬼門的半腰處,隱見白云繚繞,這個狹小墓道根本無法承載這樣的龐然大物,以至于,它們只能出現(xiàn)在我的腦海中。
但我知道,這九道青銅鬼門已經(jīng)被召喚出來了,此時它們正沉落在九天邊緣,為我加持。
鬼門一出,一層精純無比的陰氣也在我的體表慢慢鋪灑開來,只消一眨眼的功夫,就將我的整個身軀完全包裹起來。
起初我有些不理解,為什么在這層極精極純的陰氣之下,還埋藏著一股剛烈無比的陽氣,但回頭一想也就明白了,所謂陰陽相生,陰氣之中,自然會孕育出陽氣,兩者生性不同,卻又常常難以獨存,也正式輪回平衡的一種體現(xiàn)。
天理使然,無以違越。
那漢子雖說早就成了邪尸,但心智應(yīng)該是完整,這邊我剛一催動幽冥通寶,他似乎就感覺到了危險,立即調(diào)轉(zhuǎn)腳步,急速后退。
這家伙的速度極快,我就算是拼盡全力施展騰云步,也很難追上他。
眼看他已離我越來越遠(yuǎn),幾乎是鬼使神差的,我開始默默調(diào)轉(zhuǎn)念力,從九道青銅鬼門中各抽一道陰氣,并操控著九道陰氣慢慢融在一處。
九門鑄鼎,一生,一死。
當(dāng)九道陰氣完全融為一體的時候,在我的腦海中,莫名出現(xiàn)了這么八個字。
現(xiàn)在的我還無法解釋這八個字的意思,只不過,它們一經(jīng)出現(xiàn),我的左眼就像是受到了某種感召一樣,突然開眼了。
炁沙不再,左眼中,只有大片流光飛轉(zhuǎn),在真實與流光交織的怪異視野中,九道聚合一體的陰氣快速化出異象,一口半米高的方形大鼎赫然出現(xiàn)在了墓道之中。
時間緊迫,我沒有多余的精力去仔細(xì)查看鼎身,可怪異的是,我卻知道鼎上都刻了些什么。
鼎左刻日月星河,鼎右刻湖河山川,方鼎正反兩面,則刻著神農(nóng)經(jīng)和天地云圖。
其他的倒還沒什么,只是方鼎右側(cè)刻得那些東西拼湊起來,正好能合成一張地圖,而這張圖,就正好對應(yīng)了古九州中的梁州。
那口方鼎,難不成就是秦代時沉入江底的九州鼎之一么?
我要是沒記錯的,如今被稱作陽世鬼府的豐都鬼域,正好就在古梁州和古荊州的交界線附近。
不過在五十年之后的記憶中,這口由九門陰氣聚化而成的方鼎,卻被稱作“生死鼎”,至于它到底是不是九州鼎之一,對于當(dāng)時的我來說,也沒有找到答案。
生死鼎一出,兩個渾身漆黑的鬼卒也浮現(xiàn)在了我的視野中。
這兩個家伙身材細(xì)長,從背影上看,似乎是兩個營養(yǎng)不良的成年人,但我知道,它們就是我一手養(yǎng)大的大小黑。
怪不得從進入墓道開始,大小黑就不見了蹤影,原來是跑到生死鼎里守著去了。
眼前的種種光景確實讓我心驚,但好在我還沒忘了自己要干什么,大小黑一出現(xiàn),我就朝他們揮了揮手:“別讓那家伙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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