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眼青腮幫上的肉很厚實,這一肘子砸上去,竟然也沒讓他失去知覺。
他被砸得極退好幾步,臉上一副吃痛的表情,眉心死死皺著,趁他還沒回過勁兒來,我又一次撒開騰云步,一個閃身到他跟前,張開五指,用手掌壓住他的腦袋猛力一推。
獨眼青身子左邊緊靠著一根水泥墩,被我這么一按,他那顆腦袋就結結實實地撞了上去,當場被撞得七葷八素,腿都站不穩,踉蹌一步就摔倒在地。
這時我已經摸出剩下的一條念蠱,將蛇頭壓在了獨眼青的額心處。
念蠱很清楚自己要干什么,對準獨眼青的額心,兜頭就咬。
蛇牙很長,那一口下去,別說是血肉,就連骨頭都得被扎穿一塊,獨眼青疼得渾身亂顫,可精陽血被念蠱大股大股地嘬出來,他身子虛的厲害,也沒辦法反抗。
等念蠱將蛇牙從獨眼青的腦門子拔出來,我才在獨眼青的后頸上擂了一掌,直接將他擂昏,接著又抓起念蠱,以最快的速度走向古婆婆。
古婆婆躺在棺材隔板上,扭過頭來看我,那雙眼睛里幾乎直冒精光。
我將念蠱遞到她面前,她小心翼翼地抬手,將蠱接過去,一邊還滿臉驚奇地說:“想不到獨眼青的身手,在你跟前也就那么回事啊,呵呵!
獨眼青的身手弱嗎?說實話,一點都不弱。
除了二爺和嶓冢八杰里的宋鐵夫,獨眼青的身手,能在我交過手的人里排第三了。的確,我和他交手的時間不長,可有些時候,取勝所花的時間短,并不意味著這場勝利來得就容易。
只不過行家看門道,外行看熱鬧,古婆婆大概沒有拳腳方面的傳承,也看不出我和獨眼青交手時的種種兇險。
古婆婆攥著蛇尾,將念蠱放在地上,它一落地,就快速鉆進向了隔板下的陶罐子,一眨眼就沒影了。
很快,隔板下就揚起了一股淡淡的陽氣,之前還四處飄散的那股氨水味,也漸漸淡了。
古婆婆一下子恢復了活力,呼的一聲就站了起來,她大概是躺了太久,身子有點僵,起身的時候力氣也重,隔板被壓得實了,下面的罐子當場破了一大片,我趕緊上前,將老太太攙住。
孫路遠他們也跑了過來,古婆婆朝他們擺擺手:“你們就別過來了,我身上毒性重,尋常人經不起的!
說著,她就朝石門口揚揚下巴,示意我扶著她出去。我攙著她的胳膊,扶她出了石廳,其他人都沒跟出來。
古婆婆朝墓室里悄悄瞥了一眼,很小聲地問我:“他們幾個,一直跟著你嗎?”
我說:“孫路遠是最近才認識的朋友,黃玉忠也是不久前才和我混在一塊兒的,二狗倒是一直跟著我!
等走得又遠了一些,古婆婆才開口:“他們幾個,怕是幫不上你什么忙啊!
“也不能這么說,孫路遠的修為和我差不多,他見識比我廣,很多事兒我還得問他。二狗和黃玉忠也各有各的長處,雖說修為稍微差了點,可我身邊也缺不了他們!
古婆婆慢慢搖了一下頭:“見識這東西,以后可以慢慢攢,可修為上的差距,怕是會越來越大啊!
這話像是對我說的,又像是古婆婆在自言自語,我沒接話茬,她也沒再就這件事繼續說下來。
到了獨眼青跟前,古婆婆就在他身上種了蠱,引著他把不周山的計劃從頭到尾撂了一遍。
古婆婆下蠱的時候,只是掰開獨眼青的嘴,拿手指朝他嘴里彈了一下,當時古婆婆手上可是什么都沒有,就這么空空地彈了一下,緊接著,獨眼青就猛地睜開了眼。
我拿著手電朝他臉上照,發現他的瞳孔不感光,白光打上去也不聚縮。
接下來,古婆婆就開始向他問話,問什么說什么,一點沒有隱瞞。
據獨眼青說,之前將古婆婆抓來的那個人,他也不認識,只知道對方是山門里地位最高的三個人之一,算是不周山的隱世長老,另外兩個人他倒是聽說過,那兩個人,一個是不周山的幕后主事,一個是不周山的前任掌門,但他也不知道這兩人姓什么叫什么,只知道他們修為很厲害。
古婆婆問他,既然不認識對方,對方為什么還要大費周章,非要幫獨眼青提升修為。這個問題,獨眼青自己也回答不上來。
我和古婆婆起初還以為,獨眼青也就是一個在不周山掛名的人,算不上不周山內部人員?瑟氀矍嘧约簠s說,他是不周山的堂眾,算是比較接近權利中心了。
我們也是從他嘴里得知不周山的結構分成了三個層級,從上到下分別是:山門、內堂和外堂,山門的成員那都是正兒八經的不周山弟子,內堂成員叫做堂眾,他們的地位并不比山門弟子低多少,像獨眼青這種出類拔萃的隱修,和山門弟子基本上是平起平坐的,外堂的成員叫做番眾,也就是外來者的意思,這些人從結構上來看,都屬于在不周山掛名的邊緣人士。
這些年,不周山一直致力于尋找長生秘訣,這次在山底作出這么多布置,也是為了打開一道鬼門,并將子母尸送進去,想看看邪尸進入陰曹,還能不能出來。
如果這次的計劃成功,下一次,不周山就該放活人進去了。
這一系列計劃的最終目標是窺探陰曹,并試圖在陰曹中尋找生死簿的下落。
另外獨眼青還透露,據不周山內部消息稱,在九黎十八山中很可能藏著一枚幽冥通寶,他們打算等古婆婆殞命以后,從山門中找一個精通蠱術的人,讓其易容成古婆婆的樣子,混入九黎十八山尋找幽冥通寶的下落。
出現在頂樓上的那副面具,就是獨眼青按照古婆婆的樣子,一點一點地雕篆出來的。
后來古婆婆又問了一些問題,諸如獨眼青是什么時候加入不周山的,和他相熟的人里,還有哪些人在為不周山服務。
獨眼青說自己是五年前加入不周山的,隨后又供出了幾個人名,其他的就一無所知了。
據他說,即便是山門內的人,很多也不知道門內到底有多少人,大家平日里都是單線聯系,能接觸的人非常少。
說完這些,古婆婆種在獨眼青身上的蠱也失效了,獨眼青慢慢清醒過來,對于自己剛剛說出來的話,每一個字他都記得很清楚。
古婆婆本來還勸他,說他不管怎樣也算在行當里有點成就,不如將功補過,配合組織調查不周山,以后判刑的時候,也能判得輕一點。
沒想到獨眼青一句話都沒回,轉頭就朝身邊的水泥墩子撞了過去。
他是練家子,腳力大,加上肉厚,這一下子沖上去,慣性太大,就聽哐當一聲巨響,墩子上都給撞出了一道裂痕。
我一直攙扶著古婆婆,沒來得及攔住獨眼青,等湊到他跟前看的時候,這家伙已經撞得七孔流血,鼻子被血漿堵住,一點氣都出不來了。
尋常人一腦袋撞墻上,是很難把自己撞死的,可獨眼青畢竟不是常人,這一腦袋撞下去,真把命給撞沒了。
后來我又試了試他的脈搏,弱弱地跳了幾下就沒了動靜。
這么快就死透了。
望著獨眼青的尸體,我和古婆婆都是一臉凝重,也不知道不周山用了什么樣的手段,竟然能讓獨眼青這樣一個成名已久的隱修如此肝腦涂地。
地底下陰氣重,我們怕獨眼青尸變,就將他抬了出去,回頭我給白老狗打了電話,讓他派幾個人過來收拾殘局,白老頭前些日子才和我吵了一架,態度不怎么好,可他一聽說古婆婆也和我在一起,嘴巴就突然甜了起來,直說馬上就來,讓我和古婆婆等著他。
我也是心里有點奇,就問古婆婆,是不是和白老狗認識。
古婆婆笑了笑,回一句:“我年輕那會兒,行當里沒幾個不認得我的!
白老狗當時還在四川,趕過來需要很長一段時間,我們反正也沒地方去,索性就在獨眼青縮居的頂樓先對付兩晚上。
當天夜里,李淮山他們三個吃了點東西就早早睡了,我沒什么困意,就來到陽臺上抽煙,沒想到古婆婆也在,她恢復得不錯,現在已經能自己走動了,這會兒她正坐在一把小凳子上,手里端著那張面具,仔細打量著。
見我拿著煙包過來,古婆婆抬頭笑了笑:“大半夜出來抽煙啊,平日煙癮大嗎?”
“老習慣了,沒什么癮,就是抽著玩的。”我來到窗崖子前,拉開了窗戶。
古婆婆隨手將面具扔在窗臺上,一邊說:“最近這兩年,不周山常常在苗疆活動!
我知道她說著話是什么意思,早在今天下午,她還一臉殷切地邀請我去苗疆做客,不過我感覺,古婆婆拉我去苗疆,可不只是為了調查不周山這么簡單,她好像還有別的目的。
對這位古婆婆,我實在沒辦法全心全意地信任,還是先回仉家,向二爺詢問一下她的底細再做打算。
我抽出一根煙來點上,淡淡地說:“家里還有些事兒沒處理完,暫時去不了苗疆。”
這是實話,如今仉如是已經成了我的掣肘,我不管去不去苗疆,都得先回趟家,盡快把他的事兒處理干凈。
古婆婆悶悶地點了點頭,隨后又說了句看似不相干的話:“你身邊這些個小伙計,有點配不上你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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