梼牙被我拔出來以后,左掌上的傷口就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琳兒的眼瞪得越來越大,人倒也越發(fā)精神了。
我問琳兒有沒有可以拿來穩(wěn)定心神的蠱蟲,琳兒說有,但那東西對我沒用。我讓琳兒給她自己下蠱,我可以用定神術(shù)守住心神,不需要蠱物來做加持。
可不知道為什么,琳兒遲遲沒有動蠱,我看她一臉難色,心想她可能有一些不愿公開的苦衷,也就沒好意思多問。
等琳兒的衣服差不多都干透了,我才端起手電,帶著她朝河道深處走。
剛才落水的時候身子在水底盤了好幾個圈,現(xiàn)在我也認不出東西南北,加上這一帶磁場很亂,鈀金羅盤也無法定位。
以后我是得好好改造一些鈀金羅盤,像它現(xiàn)在這張一遇到炁場異常就無法定位,確實挺麻煩的。
順著河道一直走,期間我沒有感應(yīng)到絲毫邪氣,懷疑這地方的磁場之所以混亂,有可能不是單純受炁場影響,也有可能在山底下有座磁礦。
沿著河道拐過一個很窄的彎道,我隱約看到頭頂上有微光閃爍,于是關(guān)掉手電仔細辨認了一樣。
沒想到手電光一小時,原本十分微弱的光線突然變強了,在我們的頭頂上是大片犬牙交錯的倒吊石鐘乳,淺綠色的光從河道里散發(fā)出來,直直地映照在倒吊的鐘乳石林里,水波輕蕩漾,頭頂上的大片綠光也跟著泛起了道道漣漪。
我心里覺得奇,就朝河道湊了兩步,琳兒趕緊湊上前來,拉了拉我的臂彎。
她現(xiàn)在還是有些心神不寧,我只能回過頭去給她一個笑臉,告訴她只要跟緊我就行,別的不用擔(dān)心。
說出這番安慰的話,對于我來說其實是件兩難的事兒,一方面是琳兒心態(tài)不穩(wěn),不安慰不行,另一方面我也怕話說得多了,她會對我產(chǎn)生好感。
在幽閉危險的環(huán)境中,弱的一方很容易對強的一方產(chǎn)生依賴心理,我覺得依賴倒是沒什么,可問題依賴這種情緒,很容易轉(zhuǎn)化成其他情感。
你問我為什么知道這種事,別忘了咱也是學(xué)過心眼通的人,這點兒心理嘗試還是懂的。
好在琳兒也沒有特殊的表示,只是沖我點點頭。
我這才稍稍松了松心口,轉(zhuǎn)身來到河道旁邊,伸長脖子朝水中一看,就見河道里的鵝卵石就像是涂了夜光粉一樣,正在黑暗無光的環(huán)境里散發(fā)出綠光。
琳兒自言自語地嘀咕:“夜明珠?”
“不是夜明珠,是冷燭,”我說:“這些鵝卵石經(jīng)過特殊處理,可以分離出水溶氧,只要氧氣不斷,石頭內(nèi)部就會持續(xù)燃燒,加上有河水降溫,也不怕石殼被燒裂。這是一種非常罕見的長明燈,因為燈在水中,燈頭的溫度不高,所以在機關(guān)術(shù)里叫做‘冷燭’或者‘冷火’。”
琳兒笑了:“你懂得可真多。”
我說:“術(shù)業(yè)有專攻,像你們苗疆的蠱術(shù),我就一點也不懂。”
我不是一個愛羅嗦的人,現(xiàn)在和琳兒東一句西一句地聊,主要還是為了分散她的注意力。
說話間,我還端起了手電,朝著溪水上游打光。
正常的溪水容納不了多少氧氣,很難讓冷燭持續(xù)燃燒這么多年,我估計水面下方應(yīng)該通著氣口,從外面引進新鮮的空氣,為溪水補充更多養(yǎng)分。
只要能找到氣口,我就能大體知道金家人做過什么樣的布置,畢竟是炁場流通的出入口,氣口附近的五行布置,決定這一帶會有個什么樣的機關(guān)陣,如果氣口附近沒有進行特殊布置,周圍應(yīng)該就沒有機關(guān)。
這種所謂的氣口,工作原理其實和鼓風(fēng)機差不多,簡單舉個例子,如果氣口主要是以防潮木為材料來進行搭建,木生火,附近一定有個火陣。如果它是金屬結(jié)構(gòu),金生水,老金家一定在附近布置了水陣。以此類推。
我順著溪道一直向前探查,走了將近五十米,就見溪道里出現(xiàn)了兩個體積格外大的擾鵝卵石,每一個都有砂鍋那么大,兩塊鵝卵石的形狀、紋理也別無二致。
周遭的鵝卵石全都亮著光,唯獨這兩塊石頭無比暗淡,看起來反倒格外扎眼。
琳兒在后面幫我打著光,我就彎下了腰,將兩塊鵝卵石掀了起來,不出所料,在兩塊石頭下方都壓著一個洞口,它們被掀開以后,洞中還有大股氣泡不停地冒出來。
我讓琳兒把光直接打進其中洞口里去,就見洞里頭好像被什么東西堵著,那玩意兒看上去就像個鼓鼓囊囊的黑色塑料袋,它沒把洞中的氣道完全堵死,旁邊還留著一些用來通氣的空隙。
那東西入洞太深,我夠不著它,因為水流的緣故,就算撒出八卦錢,也不一定能把它釣上來。
花了一點時間沉思,最后我還是打算先看看氣道是用什么材料打造的,我用梼牙從上面刮了一點碎片下來,用來構(gòu)筑氣道的石頭里摻雜了少量的金屬、砂礫和木炭渣,這一下就占據(jù)了金、土、木三行。
我覺得有點不對勁,仔細朝道壁上打了打光,就發(fā)現(xiàn)氣道靠近出口的位置是黑色的,更深一些的位置,則呈現(xiàn)出了暗紅色,由于色澤實在太過暗淡,不仔細看還以為那里也是黑色的。
光這么看可弄不明白暗紅色的道壁的顏色,我就伸長的手臂,試圖用梼牙從上面刮塊碎片下來。
為了能夠到那片區(qū)域,我的上半個身子幾乎全都沒入了水中,琳兒持續(xù)幫我打光,讓我能看清水下的情況。
當(dāng)梼牙剛剛觸碰到暗紅色的道壁,我還沒等用力去刮,堵在氣道里的那坨黑影突然蠕動了一下,我的視線被自己的胳膊擋住,沒看清那是個什么東西,只是感覺手腕上一緊,接著就有一股很強的力道拉著我的身子,將我強行拉入水中。
入水之前我急喊一聲:“躲遠點!”
氣道里的東西很猛,瞬間就將我的整條胳膊拉了進去,我整個人都沉入了水中,肩膀和肋骨壓在氣道入口處,它還在用力拉扯我,像是要將我整個拉進去。
這么細的通道,我要是真被拉進去,渾身的骨頭都得被擠碎。
我拼命沉住一口氣,用一只手和雙腳踩實水底,然后再心里吼一聲“起!”,腰、腿、肩同時發(fā)力,強行向外一扯,右手當(dāng)場就被我扯出了氣道,連同那個死拉著我不放的東西,也被我給扯了出來。
那家伙身材很瘦小,也就是到我側(cè)腰那么高,它渾身長滿黑毛,面目和狐猴有點類似,但又有著一種說不出的猙獰。
竟然是水猴子!這東西在民間俗稱水鬼,因為經(jīng)常出來作亂,各類典籍中都有不少相關(guān)記載,《十洋志》上說,水猴子的力氣和成年人相當(dāng),只不過因為手腳上長著蹼,加上水性極好,常人在水里遇到他們,幾乎沒有生還的希望。可剛剛從這只水猴子身上爆發(fā)出來的力量,可不止“和成年人相當(dāng)”這么簡單。
我猛甩一下手,想把水猴子甩到岸上去,可它死死地抱住我的手臂,任我連甩兩下也沒能將它甩下來,正要在手臂上催出震勁,就聽身后的琳兒發(fā)出一聲尖叫。
她的聲音很是驚慌,我心里也是一顫,趕緊回過頭去看,就見還有一只水猴子沖上了岸,此時正抱著琳兒的腿,將她往水里拖。
我一刻沒敢猶豫,趕緊撒開騰云步?jīng)_了過去,對準那只水猴子就是一記擺拳,水猴子可能沒想到我來得這么快,閃了一下,但反應(yīng)稍微慢了半拍,太陽穴結(jié)結(jié)實實挨了一拳,震勁順著他的皮膚和顱骨蕩盡了腦腔里,接著就聽“嘭”的一聲悶響,像是有塊軟肉被震炸,水猴子身子一顫,大股粘稠的血漿順著七竅噴涌出來。
我一腳將水猴子的尸體踢開,匆匆忙將琳兒扶起來,剛才還卷在我胳膊上的水猴子一看情況不妙,趕緊跳回了水里。
水猴子入水以后速度本來就快,我施騰云步也只能勉強追上,可現(xiàn)在琳兒又死死抱著我的腰,我拖著這么個大活人,速度比平時稍微慢了一些,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水猴子逃走。
直到水猴子躥進了氣道,我才嘆了口氣,對琳兒說:“這位姑娘,男女授受不親啊。”
琳兒趕緊將我松開,臉紅得跟什么似的。
當(dāng)時她為了和我拉開距離,特意后退了兩步,手電還在她手上,光線斜著照在水猴子的尸體上,在河道里映出了一個形狀怪異的影子,只不過因為水下全是明亮的冷火,這影子很不清晰。
我從琳兒手中接過手電,就將那只死了的水猴子拎到半空,將光線打在它身上。
手電光照亮了水猴子的胸膛,在它身后的石灘上,則投下了一個陰影。
這影子根本就不屬于這只水猴子,它長得又小又瘦,可那個影子卻魁偉寬大,水猴子身上只有毛,可那個影子,卻像是穿著一件晚清時代的長衫,從輪廓上看,這人的耳朵上好像還掛著一副圓框眼睛。
這特娘的又是什么情況?怎么光線打在水猴子身上,照出來的卻是這么個怪影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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