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沉下一口氣,掀開冰棺看了看,怨女死得透,倒也沒有暴起傷人的危險。
陰氣來自于冰館,寒氣來自于怨女,除此之外感應不到其他邪氣。
將這口棺材送來的人肯定是金帛番,可他為什么要這么干。一邊想著,我又朝紙條上瞥了一眼。
“物歸原主,陰差親啟。”
什么叫物歸原主?
我思來想去,覺得這話的意思可能是說,怨女本來就是陰間的東西,加上我又是陰差,所以金帛番認為應該把她交給我來看管。
這么說好像能說得通,可我還是覺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對味兒。
現在我也摸不準該怎么處理這具女尸,于是便特意將怨女的由來告訴了實用,問他怎么看待這事兒。
實用聽完我的話,抱著手沉思了好半天才開口:“茲事體大,你最好讓大爺來看看這具女尸。”
我不由地納悶:“讓仉恒來看尸……這是為什么?”
實用說:“二爺出了院門,一時半會肯定回不來,現在家里能處理這件事的,怕是只有大爺了。”
我感覺實用好像話里有話:“六姑父,你是不是知道這具女尸的來歷?”
“大概猜到了一些,”實用抱著手說:“但我也不敢保證自己一定猜對了。”
我正想問他猜到了什么,剛張開嘴,實用就擺手將我打斷:“別多問,你問了我也不會說。”
說真的,我特別抵觸和仉恒見面,可現在我又特別想知道怨女到底是什么來歷。沒辦法,好奇害死貓。
在片刻的猶豫之后,我還是去了一趟仉恒家,把他給請來了。
仉恒倒是很想親近我,一見我主動去找他,就笑得合不攏嘴,到修車廠的這一路上也是跟著噓寒問暖的,可他越是這樣,我心里就越是別扭,這會讓我在討厭他之余,心中又多出一分愧疚。
進了修車廠大門,我才告訴仉恒,院子里陳放了一口冰棺,里頭躺著一具怨女尸。
一聽到“怨女”這兩個字,仉恒就像渾身過了電一樣,猛地哆嗦了一下,緊接著他就加快了步子,急慌慌地朝后院跑。
冰棺周圍漂浮著大量濃郁的水霧,棺面上也附了一層薄薄的冰晶,即便它是透明的,但也無法看到棺材里的情形。
可仉恒卻像是知道棺材里有什么似的,一看到那冰棺,他就猛地駐足,“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仉恒的舉動實在讓我無法理解,我皺著眉看他,就見他揚起了一只手,指著棺材沖我嚷:“快……打開讓我看看。”
我朝著棺材跑的時候,就聽仉恒又在后面喊:“生人避讓,生人避讓,仉寅、立延,還有亞男,你們三個也離開。”
仉恒的口氣非常急,大家都不敢逆著他,趕緊撤出后院。
等到人都走光了,我才小心翼翼地將手探進棺材,慢慢把女尸扶了起來。
仉恒一看到女尸的臉,頓時驚叫:“快放下,快放下,手輕點!”
我當時也是一臉懵,小心將女尸放下以后,仉恒又沖著我吆喝起來:“快跪下,給師祖奶奶磕頭!”
師祖奶奶?怎么個意思這是?
仉恒喊得急,我心里縱有疑問,也只能跪在冰棺前,磕了三個響頭。
“若非,這口冰棺,你能抱得動嗎?”剛直起身子來,仉恒就急促地問我。
我點頭:“能抱動,這玩意兒不算太重。”
“那好,你抱上冰棺,跟我來,手一定要輕,千萬別驚擾了師祖奶奶。”
我將冰棺扛肩上,跟著仉恒一起出了修車廠,直奔仉家老宅。
去年仉家老宅就被拆了,如今在老宅的遺址上,已經建起了兩個樓架子,由于仉家人要在樓梯結構中做一些布置,導致施工進程特別慢,到現在也只建了這么兩個框架,不過我聽仉立延說,別看地上部分的工程進度慢,其實在地底下還有個規模不小的地宮,去年年底就差不多建完了。
仉恒帶著進了工地以后,先是越過了幾個鋼架房,最后來到了一個類似于配電室的小屋子前。他一打開屋門,就有一道陰冷的潮氣順著門沿飄了出來。
屋門后頭就是一條直通地底的暗道,地下已經通電,仉恒壓下電閘以后,這些燈就一個一個地亮了起來。
借著光線朝暗道里看,竟然也看不到這條路的盡頭,我不禁有些心驚,老仉家建這么大一個地宮,到底想干什么。
就聽仉恒在一旁說:“咱們老仉家的家業,可全都放在這個地窖里了,這些東西早晚都是你的,你可得守好了啊。”
我說:“仉家的家業,當然屬于仉家所有宗親,怎么能說都是我的呢?”
仉恒笑了:“你這孩子,就是心眼兒實。”
隨后他就反手關了門,帶著我朝暗道深處走。
一路從修車廠后院過來,路上我一句話也沒多說,可現在也有點憋不住了:“大爺,這口棺材里的女尸……”
“什么女尸,怎么說話呢!”仉恒轉過頭來白我一眼:“這可是咱們老仉家的師祖奶奶,哎,你是怎么找到她的?”
怎么找到她的?這話說起來可就太長了。
我懶得啰嗦太多,只簡短地說了句“一個朋友送她來的”,在仉恒繼續發問之前,我先搶了話頭:“大爺,你怎么知道,這口棺材里裝的,是咱們家的師祖奶奶啊?以前我可是看過咱家祖師爺的畫像,里頭沒有女人啊。”
“祖師爺里是沒有女人,”仉恒說:“可咱們祖師爺周烈,那可是成過家立過業的人,他結發妻,就是咱們的師祖奶奶。家里現在還有師祖奶奶的畫像呢,我這么和你說吧,古往今來,能長出這樣的身段兒、容顏的,除了咱家師祖奶奶就不可能再有第二個人了。”
周烈好像是西漢時期的人吧,不對,他即是西漢人,又是東漢人,正好趕上王莽篡漢、光武中興,我要是沒記錯的話,在那個年代,確實有一個非常有名的女人像我們這位師祖奶奶一樣,擁有纖瘦的身段,絕美的容顏。
傳說這女人身形極為輕盈玲瓏,甚至可以在掌上跳舞。
我忍不住將心里的話說了出來:“咱們這位師祖奶奶,難不成是趙……”
仉恒立即將我打斷:“不可說,咱們這位師祖奶奶,本就是個不可說的人。”
我還是不死心,就試探著說:“環肥燕瘦?”
仉恒默默點了一下頭。
還真是她呀!可她明明是堂堂大漢皇后,怎么成了周烈的結發妻了?而且我要是沒記錯的話,這個女人最后應該是被王莽殺了呀。
現在我一肚子的疑問,可就算問出來,仉恒肯定也不會幫我解答。
后來我還是問了仉恒一個問題,問他打算將我們這位師祖奶奶運到什么地方去。仉恒神神秘秘地看了我一眼,壓低聲音說:“咱們得把師祖奶奶放在一個不可說的地方。”
怎么又是不可說?
我發現和仉恒相處,真不如和二爺相處來得痛快,如果二爺不想回答我的問題,他會直接讓我別多問,如果我問得急,他就會讓我滾蛋,可仉恒卻一口一個“不可說”,弄得人心里直癢癢。
他口中那個不可說的地方,其實就是暗道底部的一間小密室,不過這地方確實不容易進來,在靠近密室的樓梯上設了一個小三才陣,陣法的結構很簡單,但對于機關傳承幾乎為零的仉家來說,能擺出這么一個陣已經很不容易了。
密室里擺放著幾口鑲金走銀的木箱子,這些箱子可都是唐代的產物,所用的金銀自不必提,用來做箱板的木材那也是數百年的銅骨桃木,可以說價值連城。
箱子都這么貴,更不用說存在里面的東西了。
不過仉恒也沒打開那些箱子,他讓我將冰棺放在密室中央,又帶著我面向棺材鞠了三個深躬,才長吐一口氣,拉著我離開。
從密室出來的時候,仉恒就說道:“以后這間密室,我和老二能來,你也能來,但你可千萬不能帶著其他人進來啊。”
我就笑了:“還用我帶著別人進來么,密室外頭就這么一個三才陣,稍微懂點機關術的人都能破了它。回頭我重新布置一下地宮里的機關吧,這么重要的地方,沒點靠譜的防護措施可不行。”
“哦,對了,你還得了魯班的傳承來著。”
仉恒嘴上這么說著,可他臉上的表情卻讓人很不舒服,那是一種類似于輕蔑的冷笑。
看樣子這老家伙并不認為魯班的機關術比仉家那點三腳貓手藝更高明。
“井底之蛙。”我在心里暗暗地罵了一句。
仉恒突然問我:“到底是誰把師祖奶奶給咱們送回來的,他是從哪找到師祖奶奶的?”
這兩個問題回答起來都頗費時間,我猶豫了好一陣子,最后還是決定將老金家的事合盤托出。
為了將事情盡可能地說清楚,我可是花了不少時間,仉恒一直很有耐心地聽著,直到我把話說完,他才開口:“這么說,師祖奶奶的這副肉身,是不周山的人帶進剎血陣的?”
“應該不會有錯。”
“看樣子,是該好好查一查這個不周山了。”
聽仉恒這么一說,我立即興奮起來:“只要能發動全渤海灣的力量,要想查清不周山的底細,應該不會太難。”
“全渤海灣?渤海灣的仉家子弟,十個有九個都是酒囊飯袋,這些人可指望不上。”
“聽這意思,您是打算動用江湖人脈來調查不周山么?”
仉恒臉上露出一抹神神秘秘的笑容:“用不著他們。嘿嘿,以你現在的能耐,也該見識見識咱們老仉家的核心力量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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