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有道下手非常穩(wěn),波鳩大巫和烏洞老司昏迷了不到十分鐘,就一同醒了過來。
發(fā)現(xiàn)自己正被五花大綁地捆在石板上,兩位門主先是一陣驚慌,不過畢竟是兩塊老姜,沒多久就回過神來,開始擺出一股堅毅無比的表情,看那樣好像想先跟我們耗一陣子,以便尋找機會向外面的人求救。
我可沒有那么過閑工夫和他們糾纏,于是沖掌東海使了個眼色。
掌東海會意,立即朝密室外的正堂方向去了。
前后過了不到一分鐘,就有兩個正值壯年的漢子跟在掌東海身后一起回來了。
這兩個熱,單從外表上看,一個是波鳩大巫大弟子阿來,另一個,則是烏洞老司最信任的門生,麻君正。
只不過真正的阿來和麻君正早就被我關(guān)在了龍家地窖里,眼前這兩個人,都是由景字脈的人假扮的。
看到掌東海身后的人,波鳩大巫和烏洞老司雙雙瞪大了眼,一時間都驚得說不出話來。
兩位門主想拖延時間,好向外面的人求援。向誰求援?還不就是此時守在正堂里的阿來和麻君正么,如果連這兩個人都站在了我們這邊,波鳩大巫和烏洞老司那可真成了入甕的老鱉,死也逃不出去了。
這時波鳩大巫忍不住沖阿來怒罵:“吃里扒外的東西,你想干什么!”
我從口袋里摸了跟煙出來,但也沒急著點,只是將煙夾在手里,一邊對波鳩大巫說:“讓你說話了嗎?老實點!”
波鳩大巫就好像聽不到我的話似的,這會兒又轉(zhuǎn)過臉來沖我嗷:“你們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話音剛一落下,掌東海就適時地抽出一塊破布,上前將波鳩大巫和烏洞老司的嘴給堵上了。
左有道可能是可憐這兩個門主上了年紀(jì),就朝他們抱了抱手,語氣溫和地說道:“兩位老前輩,我們這么做也是迫不得已,還請多多擔(dān)待。如果兩位不想受苦,就請稍微安靜一些吧。”
這話說得確實夠厚道了,可左有道接下來的動作,卻讓波鳩大巫和烏洞老司兩人直流冷汗。就見他反手探入背包,從里面抽出了一把月牙形的彎刀。
刀身也就小拇指寬窄,刀刃上靈光凌冽,刀尖微微帶一絲猩紅,不知是血跡還是銹跡。我要是沒記錯的話,這種刀應(yīng)該叫做“琵琶刀”,是專門拿來開琵琶的。
所謂開琵琶,就是將肋骨上的皮肉一點點剝?nèi)ィ瑢⒐穷^掰出來。這一根根露在肉外頭的白骨,就是所謂的“琵琶”,之后行刑者會拿著鑿子或者鋸子在骨頭上或鑿或鋸,這就叫彈琵琶或者拉琵琶。
要說這種酷刑,還是明朝時錦衣衛(wèi)發(fā)明出來的,之前我們查過黑云山和度靈山的底細(xì),發(fā)現(xiàn)這兩座山門都是明朝才出現(xiàn)的,而且有證據(jù)表明,這兩座山門的前身,就是西廠在苗疆一帶設(shè)立的暗房。
暗房,意思就是藏在地下的刑房。據(jù)傳是當(dāng)年大太監(jiān)汪直為了對付政敵而設(shè)立的,當(dāng)時有被汪直構(gòu)陷的朝中大員大多都罪不至死,像這樣的人沒法殺,最多也只能發(fā)配充軍。于是汪直就想出了在邊地設(shè)立刑房的主意,你不是發(fā)配充軍嗎,沒問題,先讓你到軍營里報個到,然后再帶你到刑房,由于當(dāng)時充軍的人十有**活不過一年,就算對方在刑房里被這么致死,到時候上面問起來,就說是病死的。
也不知道黑云山和度靈山是怎么發(fā)展成今天這個樣子的,明明就是一幫靠折磨人過活的行刑人,怎么就進了我們這個行當(dāng)呢,他們的傳承又是打哪來的?
這些問題我當(dāng)然沒辦法給出答案,但有一點是肯定的,波鳩大巫和烏洞老司作為二門之主,肯定知道自家宗門以前是干什么的,對于左有道手里的琵琶刀,他們也應(yīng)該有所耳聞。
左有道臉上依然帶著非常溫和的笑容,可他手上的刀被他臉上表情襯得,看上去卻越發(fā)寒光凌冽了。
波鳩大巫和烏洞老司一會兒看看左有道,一會兒看看左有道手里的刀,額頭和領(lǐng)口全都被冷汗給浸濕了,烏洞老司甚至還是不是地扭扭腰,好像要把自己的肋骨藏起來似的。
我趕緊氣氛渲染得差不多了,就對掌東海說:“替換他們的人來了么?”
掌東海點頭:“就在正堂里等著呢。”
“讓他們打扮好了,進來亮個相。”
很快,掌東海又帶著兩個人回來了。
一個打扮成了波鳩大巫的樣子,另一個則是烏洞老司的模樣,不僅僅是模樣,這兩個人就連身上的衣服、走路的姿勢,還有臉上的神態(tài),都和二位門主一模一樣。
波鳩大巫和烏洞老司看愣了,左有道和劉尚昂也愣住了。
之前左有道他們那邊的人只是以為,我設(shè)法買通了阿來和麻君正,并不知道這兩個人早就被我們給掉了包,也不知道地窖里還關(guān)著人。
左有道忍不住問我:“這是怎么回事?”
我笑了笑:“聽說過易容嗎?大海他們那一脈最擅長的,就是易容功夫。”
左有道轉(zhuǎn)而問掌東海:“你們是哪一脈的人啊,我在行當(dāng)里也算是混了十多年了,沒聽說過有那一脈擅長易容功夫啊。”
掌東海胡亂敷衍一句:“小門小派,你沒聽說過我們也正常。”
我也是怕左有道問得太深,不得不提醒他:“你就別多問了,人家不方便說。”
“好,”左有道先是點了一下頭,接著又對劉尚昂說道:“自己人就不用查了。”
劉尚昂撓著頭皮,給了我和左有道一個笑臉。
在左有道的隊伍里,劉尚昂擔(dān)任的角色和掌東海差不多,他是左有道的眼線,也是左有道的斥候和細(xì)作,由于劉尚昂的情報體系是包有用一手構(gòu)建起來的,所以他的情報收集能力,按理來說應(yīng)該比掌東海更強,不過掌東海可不止擅長收集情報,兩人算是各有千秋吧。
接下來,我就矮身蹲在波鳩大巫和烏洞老司面前,按下錄音筆上的播放鍵,將他們剛才說的話,從頭到尾播了一遍。
到了現(xiàn)在,兩位門主臉上已經(jīng)再沒有任何表情了,估計他們的心情也和臉上的表情一樣,早就成了一潭死水。
我開口對二位門主說道:“你們猜,如果我把這支錄音筆交給鬼陰山的人,鬼陰山會怎么對付你們?”
左有道也在一旁幫腔道:“你們身邊最信任的人成了我們的人,你們的身份很快也會被人頂替,就算我們在這兒殺了你們,也不會有人知道。退一萬步講,就算你們能突出重圍逃出去,只要我們將這支錄音筆交給鬼陰山,不用我們動手,鬼陰山也會收拾你們。”
我接上話茬:“二位老前輩,你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活路的,唯一的選擇就是跟我們合作。”
這邊我正說著話,掌東海和劉尚昂就走過來,扯出了波鳩大巫和烏洞老司嘴里的破布。
烏洞老司花了半分鐘時間來調(diào)整氣息,完了才用比我還不標(biāo)準(zhǔn)的普通話問:“你們到底是什么人?”
如今他說話的口氣已經(jīng)變得非常頹弱,整個人也是一副有氣無力的樣子。
當(dāng)我和左有道紛紛自報家門以后,波鳩大巫和烏洞老司心里的最后一絲防線也跟著垮了,左有道名聲在外,兩位門主一聽到他們名字就意識到突圍無望,那可是連蘇漢生都能正面擊敗的絕頂高手,像他們這樣的三四流高手,一旦與之抗衡,必然一觸即潰。
一旦突圍失敗,等待他們的,極有可能就是左有道手里的琵琶刀了。
當(dāng)時烏洞老司還充滿埋怨地嘟囔了句:“我早就說不能和鬼陰山合作,可你們都不肯聽我的呀。”
波鳩大巫連著蹙了好幾下眉,嘴巴張了好幾次,但一個字都沒說出來。
我問他們兩個,到底愿不愿意合作,兩人的態(tài)度都很一致——雖說不愿意但也沒有其他選擇了。
說真的,如果他們斬釘截鐵地說愿意合作,我反倒會認(rèn)為他們只是想敷衍麻痹我們。
接下來的事兒,就不由我和左有道的負(fù)責(zé)了,自有掌東海和劉尚昂對兩位老門主進行必要的訊問。
聽波鳩大巫和烏洞老司的意思,九黎十八座山門,有半數(shù)以上都成了鬼陰山的擁躉,只不過像黑云山和度靈山這樣,愿意在明面上支持鬼陰山的山門只有四個,另外幾個山門則是表面上與鬼陰山過不去,實際上則充當(dāng)鬼陰山的暗線,監(jiān)視著那些不愿服從鬼陰山的山門。
在鬼陰山的所有擁躉中,實力最強的莫過于地處云南的烏蟾嶺,這個山門表面上和鬼陰山格格不入,每當(dāng)鬼陰山要做什么事,烏蟾嶺必然站出來反對,加上烏蟾嶺實力拔群,如今已經(jīng)有三個山門和烏蟾嶺達成了同盟,打算集眾人之力一起對付鬼陰山。可他們哪里知道,與烏蟾嶺聯(lián)盟,恰恰中了鬼陰山的下懷。
最后,掌東海又向波鳩大巫和烏洞老司詢問了他們的生活習(xí)慣,以及有沒有特殊的小嗜好,兩位老門主倒也沒有隱瞞什么。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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