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不好那幾個人真躲在了扎偶里頭,剛才弩陣發(fā)動的時候,已經(jīng)被打成了爛肉。
而此時的空氣中也確實飄起了一股濃重的血腥味兒。
我沉了沉心境,對老左說:“咱們得檢查一下地上的肉塊。”
老左微微皺眉:“怎么了?”
“我懷疑,扎偶里頭有可能藏了活人。”
聽我這么一說,老左頓時緊張起來,趕緊招呼大家檢查石廳里的各種肉塊。
可我們查了半天,越查,越覺得怪異。
地上確實有一些臟器是新鮮的,就像是剛從活人或者動物體內(nèi)挖出來的一樣,血腥味就是因為這些臟器被弩失打碎才散發(fā)出來的。
可除了這些新鮮內(nèi)臟,我們并沒有找到其他的骸骨、皮肉,地上除了臟器就是撒得到處都是的扎草。
老左也不嫌臟,彎腰從地上撿起了一片還帶著血的肺,面色嚴肅地說:“確實是人身上的臟器,對方死了很久了,但血還是熱的。”
我隨口一問:“你怎么知道對方死了很久了?”
老左說:“人死后,三魂消散,但七魄會在內(nèi)臟中滯留一段時間,但我從上面感應不到殘魄。”
說著,老左就將手里的肺片扔向了,我趕緊閃一下身子,沒接。
那么惡心的東西,換你你也不接。
嗒、嗒……
肺片落地,發(fā)出一聲干脆的聲響,隨后又傳來了一連串的回音。
李淮山不禁嚷嚷起來:“回音這么長,好幾秒鐘了還沒消。”
我留意到,李淮山說話的時候,是沒有回音的。
老左也發(fā)現(xiàn)了問題,立即朝我投來一道詢問的目光,我做一個噤聲的收拾,隨后就壓低步子,朝著被金剛線網(wǎng)擋住的門口湊了過去,那所謂的回音,好像就是從門外傳進來的。
在門口停了幾耳朵,我才確定那根本不是回音,而是一連串急促的腳步聲。
那聲音聽起來格外脆,像是從濕漉漉的裸露腳掌一次次踏在石板上。
我和老左對視一眼,老左瞬時長劍出鞘,在金剛網(wǎng)上劃破一道口子,我則召出業(yè)風,在網(wǎng)子里掛起了一層厚厚的冰晶,以防后面的人過來時金剛線割傷。
被這種東西割一下可不是鬧著玩兒的,金剛線太過鋒利,就算被它割斷了手腳,在肢體被斬斷的瞬間,估計都不會有任何知覺。
老左在前面開路,我在后面,一直到所有人都出了石廳,我才縮了縮腦袋,也跟著鉆出門洞。
出門的剎那,石廳外甬道里閃過了一個黑色的小影子。
它的速度極快,像道黑色的閃電一樣,眨眼間就消失不見。
我不禁一笑,看樣子家里的懶貓也跟著進來了。
出了甬道以后,腳步聲已經(jīng)完全消失了,我和老左合計了一下,決定還是繼續(xù)沿燈渠向前走,至少先找到這條渠道的盡頭再說。
走了約莫四五里地以后,燈渠就開始漸漸變寬了,路上也漸漸出現(xiàn)了形態(tài)各異的扎偶。
起初這些扎偶只是偶爾出現(xiàn),分布也很隨意,到后來,扎偶便開始成排成列地整齊出現(xiàn),這些扎偶就如同一座座兵俑一樣,有些腰間配了草扎的長劍,還有一些手中握著空心木打造的長戈。
在這些數(shù)量巨大的人型扎偶中,我們還意外看到了用草扎出來的馬車華蓋。
這簡直就是一個粗制版的兵馬俑!
只不過秦始皇陵得兵馬俑,給人的感覺更偏近于神秘、莊嚴這一類的詞匯,可這些壓根沒有描繪出五官的扎偶,給人的感覺卻只能用“邪性”二字來行動。
這地方原本沒多少邪氣,可走到扎偶中間,心里頭卻沒由來地不舒服。
半路上,老左用青鋼劍切開了一尊扎偶,從扎偶體內(nèi)流淌出來的臟竟帶著人的體溫。
“真特么邪性,這都是些什么東西?”就連一向沉穩(wěn)的老左都有點不淡定了。
我爸應了句:“葬龍谷可不是一般的邪,多少不入世的高手進了這里,都沒能活著出去。”
我爸現(xiàn)在依舊是一副茫茫然得狀態(tài),但他說出這番話的時候,口氣卻非常嚴肅,一單都沒有渾渾噩噩的感覺。
人只有在足夠緊張的時候,才能在魂魄不穩(wěn)情況下保持清醒。
我感覺我爸好像對葬龍谷的情況十分了解,不像是只聽說過一些沒有根據(jù)的傳聞。
“這地方,你以前經(jīng)常進來吧?”我問他。
我爸白我一眼:“閑得我吶,這地方又不是菜市場,我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可我怎么覺得,這兒的情況你掌握得相當透徹呢。”
他撇撇嘴,不說話。
不說話,是因為沒辦法說謊,他果然很了解葬龍谷的情況。
面對自家老子,我也發(fā)不起火來,可埋怨還是有一點的:“不是,咱們能不能把情況挑明了啊,像現(xiàn)在這樣沒頭蒼蠅似地亂撞可還行?剛才咱們就差點著了道。”
我爸嘆了口氣:“不是我不想說,葬龍谷我確實沒進來過啊。”
“你沒進來過,并不能證明你不了解這里的情況啊。”
“其實吧,我對葬龍谷里的情況,也不是特別了解。”
“不是特別了解,并不意味著完全不了解,你就把你知道的告訴我們不就行了?”
“你這孩子,怎么還步步緊逼呢,一點都不給我面子。”
“現(xiàn)在還講什么面子呀,都火燒眉毛了都。”
我爸沉默了一小會,隨后說:“有些事不想告訴你們,是怕你們聽了以后,心理就變得不健康了。”
“哎喲,老爺子誒,你能不能說話之前先好好整理一下措辭,什么叫心理變得不健康……虧你能把這種話完整地說出來。”
“好好,是我措辭上出現(xiàn)了小小的失誤,我就是想說,有些事兒說出來,怕嚇著你們,到時候你們小心肝一顫,萬一再打退堂鼓可就麻煩了,難不成讓我自己一個人去找祖巫啊?我跟你說,我也就是當年在在龍虎山上折了修為,這要是放在二十多年前……”
得,又來了。
我爸一開口,那時間可就嗖嗖地從身邊溜走,再讓他這么說下去指不定得說到明天早上。
我現(xiàn)在總算知道我為什么能和李淮山做朋友了,因為我特別熟悉他這種人的行事風格——啰嗦。
老左可能是有點看不下去了,在一旁開了金口:“仉叔叔,我們這些人也算是在鬼門關(guān)走過不止一遭的老手了,你有什么話就直說吧,老這么藏著,我們心里頭反而揪得慌。”
我爸一拍老左的肩膀,對我說:“你看看人家,你看看人家多會說話,你就知道跟我吵。”
話說我什么跟你吵了,我才懶得跟你吵呢。
老左被我爸搭著肩膀,表情變得很怪異,一方面是抗拒,一方面又不好意思把我爸的手甩開,只能就這么悶悶地站著,臉上隱隱有些陰晴不定。
看到老左的表情我才想起來,他在石廳里幫我擋弩的時候,肩膀好像受了點傷,雖然傷不重,但我爸現(xiàn)在小半個身子的重量夠掛在他那只肩膀上,他能舒服才有鬼了。
好在我爸很快就將手拿了下來,他嘆了口氣,故意用一種特別深沉的語氣說:“當年不有只大蛟化龍失敗,落到這兒來了嗎,那條大蛟啊,沒死,現(xiàn)在還在葬龍谷里守著呢。”
說完,他就一臉嚴肅地掃視著在場的眾人,等待大家做出反應。
可當時幾乎每個人的反應都是:“就這個啊,這有什么嚇人的?”,有些人是用表情表達出了自己的態(tài)度,有些人則是用眼神。
在所有人中,只有老左一臉凝重。
我爸看著老左,很滿意地點點頭,又看向我,眼神里滿是恨鐵不成鋼的無奈,真是豈有此理!
后來得老左說了句:“都小心點吧。”,大家才繼續(xù)朝前方進發(fā)。
開拔之前,我爸在我身后輕聲吐出一句:“你可千萬別大意。”
他說這話的語氣,簡直有點恐嚇的味道了,當時我只是撇撇嘴,懶得回應他。
可等到心里沉淀下來以后,我卻開始感覺到緊張。
那可是真正的蛟,雖說從古至今也沒有多少人見過這東西,不過據(jù)說見到此物的人,大多數(shù)都沒了命,相傳在四十多年前,小龍?zhí)兜淖谥鞫诺篱L就是在黃河鎮(zhèn)蛟的時候殞了命,放在當時,那位杜道長也是行當里極罕見的絕頂高手。
大家之所以不拿我爸的話當回事,主要是他的那種態(tài)度和言行實在很難讓人信服,但他說的話,本身其實沒有什么問題。
就在我們快要走到俑群末尾的時候,黃玉忠突然停下腳步,伸長脖子朝著正西方向眺望。
我一邊反復回想我爸的話,一邊尋找附近有沒有出口,此時呈現(xiàn)在我面前的,就是一面弧形的石墻,如果找不到其他出口的話,這里就是燈渠的盡頭了。
此時看到黃玉忠突如其來的舉動,我也停下步伐,回頭問他:“老黃,怎么了?”
黃玉忠抬手指指他瞭望的方向:“有人。”
有人?我怎么沒看到。
為了確認,我瞇著眼睛朝正西方向看去,依舊只能看到隊列整齊的扎偶,沒有活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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