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牙船順著水流下去，大概二三分鐘的路程，前方就開始出現人群，圍得人山人海的，到處都是嘈雜的聲音，還有蹭動的人頭。
“黃阿公來了”
不知道誰喊了一句，頓時所有眼睛齊刷刷的朝我們瞅來，月牙船穿過人群去，被一個漢子拉住，船剛靠岸，立馬就有一中年男人跑了過來，一把拉住黃阿公的手，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述道。
“阿公啊，你要救救小兒啊”
“別急別急，進去多少時間了？”
黃阿公連拍中年男人后背幾下，安慰著他。
“阿公，都半小時了，孩子怕是……”
剛才拉船的漢子在黃阿公耳邊低語道。
“不會的，不會的，我兒怎么會死，他上午還好好的，怎么下午就去了”
雖然他聲音很小，可是還是被中年男人給聽到了。
“你們說是不是龍王爺鎖命來了，這都第三個了”
不知道誰在人群里說了一句，本來悲傷萬分的中年男人立馬就憤怒了起來。
“你家的兒子才被龍王爺鎖去了，誰他、媽說的，出來，老子要砍死你”
中年男人怒瞪著一雙微紅的眼睛，手緊緊的抓住，猙獰的模樣嚇得眾人齊齊后退一步。全都把目光撇開，一個都沒有出聲。
“管好你們的嘴巴，飯能亂吃話不能亂說”
黃阿公憤憤然的朝人群吼了一句，走到前頭的河提去。
“從哪里落下去的？”
他回過頭來問道。
“這里，就從這里下去的”
漢子連忙指道，我順勢瞅去，只見泥土構成的河提有一個缺口，缺口上還有一半的腳印，另外一半則是滑動的痕跡，人應該就是從哪里滑下去的。
黃阿公聽了后，躬著身體把上衣脫了，他的腰間有一條紅布帶，布帶上匕有一把鐮刀，刀刃被打磨得發銀光。
黃河撿尸人每一個都有一把看家的鐮刀，因為下水的時候，水下多會有雜草，所以這把鐮刀就是他們開路的利器，還有人說龍王忌憚鐮刀，至于到底為啥選擇用鐮刀，到現在依然是一個謎，因為黃河撿尸人最忌憚的就是和別人談自己的職業。
深吸了一口氣，黃阿公身體往前一傾，身體如同一條魚一樣滑入水里，后腿猛然一蹬便沒了蹤跡。
眾人齊刷刷的盯著水面，黃河的水不算清，使得潛水的難度也愈發的大了起來，黃阿公下去后，大概過了一分多冒出頭來，猛吸了一口氣，又一次潛了下去，反復二三次后，第四次上來的時候，一團黑影先朝前，我瞅了一眼，心里猛然沉下去，我知道人沒了。
果不其然先浮上來的是一張浮腫的臉，臉剛剛出現，立馬就嚇得很多人失聲大叫，紛紛的散開，中年男人幾乎發瘋一般沖了下去，一把摟住尸體，瞅了一眼仰天一口心頭血噴出。
身體徑直的倒了下去。
“救人，快點！”
漢子急忙喊道，立馬就有幾個漢子跳了下去，都撲向中年男人，卻是沒有人去碰尸體，我搖了搖頭跳下水去，伸出手去扶住尸體，然后拉開它，讓黃阿公露出頭來。
他瞅了我一眼，指了指尸體，眉頭一沉。
“先拿上去，出大事了”
我不敢遲疑，連忙抱著尸體上岸，然后將尸體平放在草地上，取了塊草席給它蓋上。
人群站得都挺遠，大家都抱著看熱鬧的心態在這里，不過黃阿公卻是不樂意了。
“都回家去，該抱媳婦的抱媳婦，該干活的干活去，沒見過死人啊？”
“黃老頭，你就說這家伙是不是惹了龍王了，讓那龍王把魂魄給勾了去了？”
剛才在人群里起哄的男子又喊道，氣得黃阿公老臉一紅，瞅著男子惡狠狠的道，“要不要晚上我去你家坐上一坐，找你老爹談談，你這個沒教養的犢子！”
“你個老不死的，別以為我怕你！”
男子腦羞成怒，一步跳了出來，指著黃阿公吼道。
“小十，給他點教訓！”
我眉頭一沉，朝小十低聲道，小十也樂于治治這種家伙，當下跳了過去，一爪狠狠拍在其臉上，打得青年嗷叫一聲。
“你個該死的畜生，我要殺了你”
男子捂住臉蛋怨恨的吼道，伸手向要抓住跑回來的小十，我一步邁了上去，一把拉住其身體，然后瞬間鎖住他的脖子。
“你再說一句，我保證下一秒你就躺在地上，永遠醒不來！”
“你………”
他的視線對上我冷冷的視線，聲音立馬就弱了下來，斜著目光不敢和我對視。
“滾……”
我厭惡的一把推開他，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嚇得那家伙屁滾尿流的朝人群跑去，一邊跑一邊罵罵咧咧的。
“大家都回去吧，來幾個年輕力盛的把尸體抬回去”
黃阿公雖然是一個撿尸人，不過在這鎮子的威懾似乎很高，也許人家都懼怕他，總以為他是一個不祥之人，這才對他敬而遠之吧。
人**頭接耳的散了，畢竟誰也不想和死人沾惹上事情，留下來的是幾個年齡過半百的老人，還有給我們拉船的漢子。
見人群都散了，漢子突然跑到黃阿公的身邊，低頭輕聲在黃阿公耳邊低語，“阿公，離家這小子的死相，怕是………”。
“不要亂說話，就是正常的死亡，被水泡發了，哪里來那么多詭異的東西”
那料黃阿公厲聲吼了漢子幾句，狠狠的瞪了漢子一眼后，便帶著幾位老人去找蘆葦編制一張擔架。
漢子討了一個沒趣，跑到一邊去生悶氣，見狀我不由得多瞅了尸體一眼，“小十，這尸體怕是有古怪！”
“嗯，看他們的表現，這人怕是死得蹊蹺”
小十也是疑惑萬分，讓我疑惑的是尸體的死相到底隱藏著什么？黃阿公口中的大事情背后又有著怎樣的讓黃阿公不愿提起的隱情？這一切讓我莫名的興奮起來，都說好奇心害死貓，我很快就嘗了惡果。
黃阿公他們用蘆葦編了張擔架，抬著尸體往回走去，中年男人還沒有醒來，由漢子背著，尸體開始愈發的膨脹了起來。
天氣溫度不低，尸體里面的水蒸發了，如同蒸籠一樣，蓋著它的那塊布已經快不能遮住了。
我們抬著尸體一路入鎮子去，離家就只有二父子，本來就悲慘，現在兒子死了，剩下的離家漢子真不知道怎么過。
中年男人在到家伙，被他們用水刺激醒來，雖然還是無法接受孩子的離開，不過在黃阿公苦口婆心的勸說下，終于還是好了點，開始打理起孩子的后事來。
由于家寒，請不起先生，最后只有由我上了，在鎮子里的棺材店里購置了一口薄皮棺材，裝了尸身，我問了一下死者年齡，生父告訴才十四歲，按照規律，十四歲是不能落土的，我們那里不成年（不滿十六）的，都不能土葬，有的選擇火葬，有的直接用被子包裹了，丟山上，實行了天葬。
我向黃阿公詢問了一下他們這地的風俗，和我們哪里一樣，也是不能落土。
所以法事瞬間簡單了起來，只需要幾遍超度經，在家里停放一晚，第二天抬出去火化了就行。
因為迷信，大家都認為落在黃河水里的人，都是被龍王給收了的，所以來他家的人很少，人都是自私的，誰都不想往自己家里帶晦氣。
導致了屋里就寥寥幾人，看到此情此景，離叔不由得眼眶一紅，跑到一邊去暗暗抹眼淚，我看得心痛，因為買了薄皮棺材，導致了連含口錢都沒有，無奈我只得取出一張百元的塞在死者口里。
本來一切都相安無事的，可還是在下棺的時候出了事，棺材是規格棺材，尸體被水發腫了，體型瞬間變大，根本就無法落下去，最后實在無法，我只得向里離叔提議破尸。
他聽了又忍不住落眼淚，但也知道不破尸，根本裝不下去，無力的拍了拍我的肩頭，獨自一人出了門去，坐在石臺階上抽著旱煙。
“小家伙，你安心的動手吧”
黃阿公走到我身邊道，同時遞給我一把小刀，我接過后用符紙擦了一下，走到尸體身旁，先是破開了手臂。
尸體如同充水的水袋，刀子下去，水夾著血液一同流了出來，數刀之后，除了肚子，其他的都癟了下來。
不過腳下卻是流滿了血水，受不了的已經出去，只剩下黃阿公和苦苦支撐的漢子。
我準備破開肚子，只要肚子破開了，尸體就能夠裝下去，拉開尸體的衣服，那鼓鼓的肚子卻是蠕動了一下，嚇得漢子鬼叫一聲，而我也被他這一嗓子吼了，一個冷不急防，手不受控制的一刀下去，頓時把肚子給劃破，一條長長的刀口出現，血水立馬就沁了出來。
可是并沒有內臟，按道理死于溺水的人，因為吸入過多的水，胃應該膨脹起來才是，可是肚子破開來，根本沒有看到內臟出來。
“不對，里面有東西”
我大驚，因為已經破開了的肚子又蠕動了一下，黃阿公也是臉色一沉，而漢子終于忍不住了。
“我就說，這和那群人死相是一樣的，那東西又回來了”
漢子失聲道，我聞言立馬找了一根長棍，扒開尸體的肚皮，只見血淋淋的肚子里，竟然趴著一條青色的魚，它那滿口利齒還在不停的啃食著尸體的內臟，那雙詭異的眼睛一動一動的，似乎在嘲笑著我們。
離叔聽到了屋里動靜，慌張的沖了進來后，剛好看到孩子肚子里的魚，頓時一把抓過一邊的板凳。
“老子和你拼了，你還我兒子來！”
吼完，我還沒有來得及阻攔，他就一板凳招呼了下去。
(本章完)
【精彩東方文學 www.nuodawy.com】 提供武動乾坤等作品手打文字版最新章節首發，txt電子書格式免費下載歡迎注冊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