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多年前的事情，劉長安還不至于太健忘，只是平常很多人和事沒有惦記和回憶的必要，那時間長河的浪花湮滅了，他也沒有時不時地伸手勺起一瓢再回味的情趣。
秦雅南的出現(xiàn)激活了他曾經(jīng)作為葉辰瑜最親密層次的回憶，惦記著了葉巳瑾，秦蓬和蘇眉這些最重要的人，而眼前這張清單，也讓他開始回憶起更多熟悉的人兒，他們也曾經(jīng)是那個時代絢爛或者平凡的一朵浪花，留在他的記憶里有著生動或者模糊的音容相貌。
“原本以為只是正常的資本運作和原始積累，但是如果夾雜著這樣的私人恩怨……蘇老太太那么溫和慈祥的人，真看不出來。”秦雅南仔仔細(xì)細(xì)地回憶著，“竹君棠小時候就學(xué)習(xí)過竹家擴張史上的種種案例，我也和她討論過，認(rèn)為有些生意做的太勉強，盡管到最后竹家總是不虧，但是在當(dāng)時應(yīng)該有更好的選擇和方案，竹家的行事卻始終透著一股狠辣和毫不容情，似乎生意并不是主要的，非得抹掉別人的家族印記和存在感更重要一些……”
“蘇老太太當(dāng)然不會這么做，會這么做的是蘇眉。”劉長安想起了蘇小翠少女時期圓乎乎的包子臉，搖了搖頭。
秦雅南看著他回憶往事時眼神中淡淡的笑意，仿佛看到一個人在翻著記錄他一生的日記，那美好的情緒……只是蘇眉做的這些事情，大概會讓那些回憶多了一些被摧殘的難過。
可是蘇老太太不就是蘇眉嗎？秦雅南不解地問道：“你的意思是，蘇眉年輕的時候更辣手一些，只是現(xiàn)在才放下了當(dāng)年的種種情緒？不再意氣用事？”
“本來想著是蘇家和竹家內(nèi)部的事情，我一個外人不應(yīng)該隨便說道出去，所以沒有告訴你這一個秘密……”劉長安抬頭看了看客廳四周。
秦雅南隨著劉長安的目光也環(huán)視了四周一遍，明白他的意思，“我這里剛檢查過，沒有被安裝什么監(jiān)控設(shè)備。”
因為劉長安蘇老太太和蘇眉的提點，秦雅南隱約感覺到這是一個驚天大秘密，她自己也是一個有秘密的人，所以才小心的檢查著自己的住所，免得泄露出去一些不經(jīng)意間暴露的駭人狀態(tài)……她可不像劉長安那樣淡然隨性。
“蘇眉并不是蘇老太太……蘇老太太是蘇小翠，蘇眉當(dāng)年的丫鬟。真正的蘇眉隱藏在幕后，便是如今的三太太，也是如今在湘南大學(xué)的新生蘇南秀。”劉長安說完，沒有喝茶了，去酒柜拿了一瓶紅酒出來，2007年份原瓶進口的romaneeconti，想來價格不是很貴。
劉長安看了看瓶身標(biāo)簽上的簽名，轉(zhuǎn)頭看著秦雅南，她還在消化劉長安剛剛講述的消息。
劉長安自己倒了酒，給秦雅南講述著自己發(fā)現(xiàn)的細(xì)節(jié)從而得出結(jié)論的過程，這些細(xì)節(jié)中自然也藏著更多更多的秘密，但是劉長安并不介意讓她知曉很多秘密，一如當(dāng)年的親密而帶來的信任。
他還是能夠忍耐住，沒有把葉巳瑾變成秦雅南的過程講了出來，畢竟現(xiàn)在的她只愿意她是秦雅南。
“我感覺我要瘋了，原本喊老祖母的人……再喊老祖母也沒問題，但是真正的老祖母其實是我以前喊三姨的人。等等……竹君棠明明是蘇眉的曾孫女輩，她卻喊蘇眉媽媽。那她也可以喊你伯伯，而平常她會喊你爺爺，但是以前我覺得她應(yīng)該和我一樣叫你舅老太爺……如果從我曾祖父那里算起來……”
“你別算了，輩分毫無意義，我不是還讓你叫我哥哥嗎？你真要算，那就沒法算，各論各的。”劉長安看著有些混亂的秦雅南，笑著拍了拍她的臉頰讓她清醒點，“輩分根本不是重點。”
“等等……主要是我要理清人物關(guān)系。”秦雅南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算了……我知道了，重點是如今的蘇眉也就是蘇南秀卷土重來，我們應(yīng)該搞清楚她想干什么，她以前針對陳家那些家族做的事情……我們必須小心她故技重施。”
“終于脫離了小傻瓜的狀態(tài)了。”劉長安夸贊地點了點頭。
秦雅南摸了摸自己的頭，說得好像她是竹君棠那樣以讓自己看起來像個仙女為人生目標(biāo)的小可愛一樣，她這么大個人了，裝作小傻瓜的樣子那不是裝可愛嗎？秦雅南撅了撅嘴，眼眸流轉(zhuǎn)，連續(xù)短暫地發(fā)出兩聲鼻音哼哼，其實就算偶爾裝一下可愛的樣子，誰不會呢？這可不是安暖的專利吧。
還是有些不好意思的，秦雅南撥開長發(fā)，露出幾分矜持和端正的姿態(tài)，“我明白了，你現(xiàn)在擔(dān)心的是，如果蘇眉也就是現(xiàn)在的蘇南秀既然知道了你曾經(jīng)的身份就是葉辰瑜，她要是難忘舊情，本性依舊，只要是和你關(guān)系不錯的女孩子，都在她敵視的范圍之內(nèi)。”秦雅南眉頭微皺，“看來還是我和竹君棠有時候說話不小心泄露的秘密……可是她既然已經(jīng)知道了很久，并沒有做出什么事情來，應(yīng)該說現(xiàn)在的心境已經(jīng)平和了許多。”
“她當(dāng)年做那些事情，也許是認(rèn)為我又改變了身份，融入了某個家族之中，要逼迫我出現(xiàn)……這個原因很有可能。對她來說是舉一反三，何樂而不為？可是當(dāng)我曾經(jīng)在她身邊時，她還是做出了一副人畜無害的小白兔的模樣，有些舉動也不至于太過激。”劉長安握著酒杯，“她既然還在意我，就不會肆無忌憚。”
“你這話聽起來像一個渣男。”秦雅南莞爾一笑，松了一口氣地說道，有所忌憚就好，她可不想蘇眉在這里搞事，驚擾了劉長安平靜的校園生活。
劉長安皺了皺眉，“怎么就是個渣男了？是指的我利用了她的在意嗎？這種在意并非完全是指的情感上的依賴，而是我的存在本身就讓她理智地克制了肆無忌憚的**與沖動。”
“這么說好一些。”
“普通人克制犯罪**的壓制力量是執(zhí)行法律的暴力機關(guān)。對于她這樣的人來說讓她克制的壓制力量就是我。”
“是我們九州風(fēng)雷劍門。”秦雅南有點熱血的沖動，好像超能力者之間的勢力對抗終于要開始了一樣。
劉長安笑了笑，又抓了抓她的頭頂。
秦雅南只能別嘴，她發(fā)現(xiàn)劉長安真的把她當(dāng)成小女孩子，是那種長輩看著晚輩露出他眼中可愛模樣時的反應(yīng)。
“找個時間，我和她談一談。”
“要不……我先和她見個面？”秦雅南有些躍躍欲試地說道。
劉長安有些猶豫。
“算是你和她正式見面前的一個緩沖，就像很多大人物見面之前，往往都有下屬先接觸。”
“你是想和除了我之外還存在的非正常人類接觸下？”劉長安有些理解，人總是矛盾的，秦雅南既不愿意暴露她自己的秘密，卻也存在著想見到同類的意愿。
“那個管圓……感覺太弱太輕浮低級了。”秦雅南點了點頭。
“可以……我明天不在家，你約蘇南秀……她現(xiàn)在是這個名字。你約她去我家樓下和她見面，不要離開梧桐樹的范圍。”劉長安認(rèn)真地叮囑，“除了這個見面地址，其他地方都不行。”
“好的。”盡管秦雅南不明白他這樣安排的深意，但是也沒有多問為什么，做哥哥乖巧聽話的小棉襖一般的暖心妹妹的模樣也挺好。
男人往往都不大愿意回答女人的為什么。
劉長安又考慮了一會兒秦雅南和蘇南秀見面的事情，想了想，終究還是沒有多說什么或者試圖阻止了。
“你上次做的紅酒焗蝸牛挺好吃的，這瓶酒剩下的量夠做一份了嗎？”劉長安有點餓了。
“哥哥，沒有人用市價十萬以上的紅酒來焗蝸牛。”
“為什么？”
“好吧……不過今天我這里也沒有蝸牛了，我給你先做份紅酒牛排墊墊肚子，晚點再給你做夜宵怎么樣？”
“行，昨天晚上周書玲帶了一堆羊蛋蛋羊肝羊排……今天不吃羊身上的東西就好。”
秦雅南走進廚房，深吸了一口氣，按住自己的胸口，看著明亮的櫥窗里映照著的女子一臉難以言喻的神色，也不知道劉長安會怎么處理他和蘇南秀的關(guān)系，是讓蘇南秀當(dāng)他的秘密情人，還是和安暖坦白，二女共侍一夫？
不管怎么樣，大概在他身邊自己就屬于被擠到更角落一些的角色了吧……這也正常，畢竟她和他并沒有那種情侶間的親密基礎(chǔ)，這也是自己能夠理所當(dāng)然接受的事情吧。
秦雅南手起刀落，把用來切片的一條牛肉斬成兩段，肉汁四溢飛濺。
吃完牛排墊了肚子，秦雅南和劉長安來到觀景臺上，暮色臨山，秦雅南打開投影和劉長安一起看起了視頻，秦雅南覺得有些熱，問劉長安要不要下水泡一泡，劉長安搖頭之后，秦雅南自己去換了泳衣上來，坐在了水里看著劉長安挑選的節(jié)目。
“我發(fā)現(xiàn)現(xiàn)在不用擔(dān)心在水里泡太久皮膚變得皺皺得了。”秦雅南摸著自己的手臂說道。
秦雅南發(fā)現(xiàn)劉長安沒有吭聲，轉(zhuǎn)過身來看到他正瞧著自己，不禁有些許小心思得逞的得意與羞澀，“你在看什么？”
“我在想你的承傷能力，我要是一拳擊碎你的上身骨骼，你需要多久才能恢復(fù)過來。”劉長安略一思慮，“什么時候做一下壓力測試？”
秦雅南捧起一潑水，氣呼呼地全潑在了他身上。
劉長安沒有閃避，嘆了一口氣，這么正經(jīng)而科學(xué)的話題，她怎么就來氣了？他又不是真的要一拳擊碎她的上身骨骼，在她的承受范圍內(nèi)測試一下總是必須的，以前就和她聊過這個事情，她難道就不想知道自己的身體素質(zhì)和極限能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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