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二,胤祚抵達齊齊哈爾新軍駐地,河南光州。
此處位于湖北、安徽、河南三省交界,交通便利,是一處咽喉要地。
自齊齊哈爾新軍運送準格爾大汗策妄阿拉布坦的尸體回京之后,便被康熙下密詔,調來此處。
名義上是協助平叛,實際上是防備平叛大軍任何異動。
康熙雖是個有些愛冒險的皇帝,但在涉及權謀斗爭的事情上,可謹慎的很。
光州不大,還未入城,胤祚便看到了巴海、呂康實等新軍將領熟悉的面龐,他們早已率新軍所部,在城門外等待。
“恭迎王爺!”六千新軍將士齊齊跪下,口中喊聲震天!
胤祚下馬,走到近前,高喊道:“請起吧!”
眾將士紛紛起身,胤祚看著一張張熟悉的面龐,感慨萬分,激動的拱手道:“眾兄弟辛苦了!”
自去年秋天出征準格爾,新軍已在外征戰整整一年了,不少人臉上都布滿了風霜。
胤祚一一走過將士身邊,拍拍這個,問問那個。
待走到巴海身邊,胤祚板起臉道:“新軍不興跪拜,以后面見都敬軍禮,下不為例!”
“末將遵命!”巴海抱拳,而后頗為激動的對胤祚道,“王爺,末將不辱使命,以您給的長矢手刃策妄阿拉布坦!回京時,福晉也看到了敵酋尸骸!”
胤祚重重拍他的肩膀:“好樣的。”如此一來,阿依慕的心結也能稍微解開些許。
“都別站著了,回城!”胤祚一聲令下,六千新軍,整齊有序,紛紛回到光州城中。
胤祚接管新軍,這是康熙軍令,不可耽誤,因此八月初十從江寧出發,騎死了數匹快馬,耗時兩天一夜,便到了光州。
此時已經是又餓又累。
胤祚在軍營中吃了午飯,這才覺得好些。
新軍十五營,每營沒配有專供后勤的炊事隊,那手藝雖不說多好,但對如何快速做出喂飽全營人的飯菜,還是頗有心得的。
而且長期做大鍋飯,對味道那些也準,加上新軍軍費預算高,食材也豐富,做出的飯菜味道也不算太差。
跟大清其余地方的軍隊一比,這伙食已是珍饈美味了。
吃過午飯,胤祚召眾將領議事,待眾營官來齊后。
胤祚便道:“本王此番前來,是有旨意在身,著我率新軍及湖北軍,入駐長沙,支援大阿哥平叛,故”
他話還沒說完,底下將領頓時一陣騷動。
“何事?”胤祚陰沉著臉道。
巴海起身拱手道:“殿下有所不知,兩天前大阿哥便攻破了衡州,現在湖南叛軍已平定了。”
胤祚微感詫異,推算了下日子,兩天前就是八月初十,自己剛從江寧出來,兩天來一直在馬上奔波,故而不知道這個消息。
而光州離湖南,也不過一千里,消息自然傳的快些。
但胤祚還是不放心的問道:“此事屬實嗎?”
巴海信心滿滿的道:“殿下放心,衡州已被圍困近兩個月,城內早就沒糧,大阿哥將其攻下不費吹灰之力。”
“破城當天,大阿哥便派使者去江寧及京城報捷,使者路過光州時,我們親耳聽到的。”騎兵營官谷行插嘴道。
胤祚略一沉吟,又問道:“平叛大軍呢?可有何異動?”
谷行起身拱手道:“卑職這便派探馬巡查。”
胤祚點點頭:“很好,探馬未回稟之前,我等便在此駐扎,切勿妄動。”
“遵命!”眾將齊齊抱拳。
“另外,巴海將軍,派人向湖北軍傳令,讓他們原地待命。”
“是!”巴海抱拳道。
“沒事了,都散了吧。”胤祚一聲令下,眾將緩緩退出房間。
胤祚正想回房休息,卻見一個營官留了下來,臉上有些為難神色。
此人身材瘦小,膚色發黑,相貌平平,還帶些書卷氣,倒是有些面生,想來是征討準格爾期間,新任的營官。
那人見胤祚看他,趕忙行禮道:“卑職是四營暫代營官,名為射正。”
“攝政?”胤祚念道,“這姓氏倒也稀少。”
射正道:“回王爺話,卑職之姓,乃是謝去一言之射,正乃浩然正氣之正。卑職先祖乃漢朝謝服,為將軍出征。天子以謝服非令名,改謝為射,子孫即以射為姓。”
胤祚正色道:“原來如此,受教了。”他再一想,四營乃是新軍的炮兵營,此人叫“射正”倒也十分應景,只是沒好意思拿人姓名開玩笑,便沒說出口。
射正有些惶恐道:“卑職不敢,卑職有一事,想稟報王爺。”
“說。”
“幾個月前,大阿哥以平叛之由,借走了新軍十門神威二火炮,現在叛軍已清,理當要回來了,只是卑職人微言輕這個”
胤祚笑道:“哈哈哈,天真!我大哥要是想還早就該還了,他擺明是有借不還算了吧,十門火炮而已,就是送了他又如何?”
射正急道:“不行,咱們清軍總共就這十門炮啊,都給了人家,四營的弟兄豈不豈不手里沒家伙了。”
“神威二早就是落后型號了。”胤祚得意的道,“東北火器廠傳來消息,神威三已進行試射,此炮后膛裝彈,米尼彈藥,配膛線、準星、照門,清理填裝極為簡便,發射間隔是神威二的一半,威力、準度更勝一籌。待新軍返回齊齊哈爾,就要列裝此炮,到時候,我給四營配五十門炮。”
射正聞言大喜過望,千恩萬謝的去了。
胤祚回房睡覺,一覺醒來,外面已是圓月高懸。
衛兵通報,巴海求見。
胤祚穿好衣服,走出臥室,看見巴海正在正廳等待。
“巴海將軍久等了。”胤祚歉然道,“下次有事,直接讓侍衛叫我起來就行。”
巴海起身拱手道:“末將不敢。末將此番前來,是給殿下送上此番出征的將士陣亡名冊的。”
胤祚接過名冊,放在桌案上翻看,只見名冊上,密密麻麻,全是一個個名字,總數有近三百人。
“此外,傷殘的將士,還有六百余人。”巴海道。
胤祚嘆了口氣:“按照軍規撫恤吧,從齊齊哈爾府衙撥銀子。”
巴海應是。
“陪我出去走走。”胤祚說罷,起身出門,巴海跟在外面。
深夜的光州城一片寂靜,遠處傳來打更人的梆子聲,路上不時巡邏的新軍將士,經過巴海和胤祚時,都會立正敬新式軍禮,巴海和胤祚也會還禮。
“那個射正是你提拔的?”胤祚問道。
巴海道:“正是末將,因為四營營官之前是由殿下暫代,隨費揚古將軍出征后,就需要新的營官,末將擅作主張,提拔此人,請殿下勿怪。”
胤祚搖搖頭:“無妨,你做得對,此人還勝任嗎?”
巴海露出微笑:“人如其名!”
胤祚也被逗笑了。
巴海補充道:“此人是個落第秀才,于算學頗有天賦,炮彈軌道計算又準又快,在他帶領,四營炮火屢創奇功,攻伊犁時,此人用實心彈,一炮射中城樓,敵軍守將斃命,大軍勢如破竹的攻破了伊犁城。”
胤祚點點頭:“既然如此,就把暫代兩字去掉吧,任命他為正式的營官。”
“末將代射正,拜謝王爺。”
接著兩人又聊了聊新軍在準格爾的事情。
巴海總是欲言又止,旁敲側擊的道:“王爺,您看天上的月亮真圓啊。”
“是啊,中秋節快到了。”胤祚感慨道,接著他看向巴海道,“巴海將軍,你一路吞吞吐吐的,想說什么我也大概明白了,將士們出來一年了,都想回關外了吧。”
“王爺明鑒!”巴海一揖到地。
胤祚停住腳步:“也罷,待大阿哥的事情一了,我便奏請皇上,請新軍回關外。”
“多謝王爺!”巴海顯得有些激動。
此時,在衡州通往江寧的官道上,大阿哥騎在馬上搖搖欲墜,他的雙手被綁在身后,周圍僅有二十余親兵護送。
“殿下休息會吧。”一個親兵走上前來,關切的道。
“不可!”大阿哥搖搖頭,“未進江寧前,我一刻不歇。”
馬隊漸漸走遠,每匹馬身側,都掛了顆人頭,不時在官道上滴下幾滴鮮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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