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心走到高一著身前,低了頭道:“這是呼名之術(shù)?”
“嗯。”周游隨口一應(yīng)。
“你會用此術(shù)?”不等周游回答,江月心已兀自搖搖頭道,“打死我也不信。”
“您老人家打不死的,”周游眨眨眼,“只能被毒死。”
張小普捂住嘴使勁兒咳嗽了一聲。
江月心這回出奇的竟沒有像炮仗似的一點就著,只是略微一笑應(yīng)道:“不管你從何處尋得了這術(shù)的一招半式,但若要啟動此術(shù),終究還是要靠他的真氣吧?”
這水人眼真毒。周游沒再吭聲。
江月心也不多言,只問道:“此人真名?”
“高一著。”周游老老實實答道。
江月心不再理會周游,只對那位被水索勒的愈發(fā)圓潤結(jié)實的“人球”喝道:“高一著!”
他聲音本來就粗,此時喝言更是帶了幾分威嚇,聽起來頗有雷霆萬鈞之感,這聲喝言竟使縮成一團的高一著顫了顫,方疑惑道:“你……你這水精竟是個女裝……”
“閉嘴!”江月心被戳到痛處,猛然一收水索,高一著被團的更緊,竟隱隱有骨節(jié)硬被拗斷的聲音從他體內(nèi)傳來,這讓高一著忍不住一聲慘叫,幾乎要昏過去。
“問你什么就說什么,其他的,別多嘴。”江月心仍舊喝道,“我且問你,你這顆心,從何而來?”
自從在通道那里看見路西馮的尸體,江月心就曾不止一次地提到過“心”的問題,難道這里頭真有什么玄機?周游不由也屏息凝神,想聽聽高一著到底要怎樣回答。
高一著喊疼的慘呼之聲頓時一滯,他那幾乎被窩進肚子里的聲音仍舊悶悶的,但此時又多了些驚疑:“你怎么會看出來……怎么可能?”
“是我問你問題,還是你問我?”江月心不耐煩道,“快說!”
“我……我的心臟,是從路西馮身上奪來的。”高一著聲音不高,但這話一出,令周游和張小普俱是一驚!
周游馬上想到了通道里路西馮那張寫滿了驚恐和不甘的臉,怪不得這位前歌星一臉的意外呢,原來,竟是被他的“自己人”在背后下了陰手。
江月心卻是不明:“誰?”
“就是咱們剛才在通道里看見的那具失了心的尸體,”周游給江月心解釋道,“那位伶人,名字就叫路西馮。”
“哦……”江月心點點頭,又對高一著道,“聽說那伶人與你都是樹精手底下的什么大將?對自己人都要下手,果然不愧是妙手的傳人啊。”
“妙手也是有好人的,不要一桿子打翻一船人。”周游低聲道。付東流雖然只是他工作上的上司,但是現(xiàn)在,老付在周游心中的地位,是與牛五方齊平的。
“對呀對呀,你們能從泉土占中安全脫身,不還是靠了我們妙手傳人的靈丹妙藥嗎?”高一著順著周游的話急忙替自己和妙手一門辯白,“小周一定是繼承了東流的衣缽了,是不是?”
周游又好氣又好笑,道:“高一著,你現(xiàn)在這幅模樣了,還惦記著妙手的傳承?您放心吧,付主任留給我的東西,我一樣都不會給你的。”
“就算給他,他也得有命要啊。”江月心冷冷道,“高一著!又忘了嗎,問你什么說什么,別東扯西扯的!”
“好好好,我不胡扯。不過,您問什么來著?我記性不太好,原本是有陪著秘書的,可現(xiàn)在又沒有是不是?嘿嘿……”高一著磨人耗時間的功夫果然是爐火純青,令人佩服。
不過,他再能磨嘰,也擋不過江月心的直截了當(dāng)。水人也不啰嗦,只勾勾手指,讓一直捆著高一著的,宛如鐵絲一般的水索再收緊了三分,在高一著無路如何都壓抑不住的哀嚎聲中,悠悠道:“再給我兜圈子,我直接讓你變成一顆山楂丸!”
張小普悄悄比劃了一下常見中藥蜜丸的大小,再看看團成球的高一著,偷偷在周游后面吐了吐舌頭。
“水……水大人您手下留情!留情!”高一著急忙告饒,“我說,我什么都說!路西馮雖然是我四弟,不該害他……但是他那樣子,眼見著已經(jīng)失去了戰(zhàn)斗力,而牛五方他們又非要往里闖,我是和路西馮留下來一起守護入口的,他不成了,我自然得頂上對不對?所以,所以我就想把他的心臟拿來用用……畢竟牛五方他們?nèi)齻人,誰的功力也不低,我想要以一當(dāng)三,就得提升我的實力,您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有了心臟,就可以提升實力。”高一著喘口氣,又補充了一句。
“有了心臟……”周游皺起了眉頭,“也就是說你之前是沒有心臟的?”雖然周游知道高一著在被付東流清理門戶的時候,心臟早已被過載的真氣給撐爆了,可是,高一著既然能被鐘阿櫻復(fù)生,那么,復(fù)原他體內(nèi)區(qū)區(qū)一個臟器,對于鐘阿櫻來說也并不是什么難事吧?
江月心和周游想到了一處,亦問道:“樹精能令你們復(fù)生,卻不能替你捏造出一顆心?”
“這個,還真不行。”高一著習(xí)慣性的想搖搖頭,卻發(fā)現(xiàn)他身體的所有地方都無法自由活動,只好作罷,答道,“主人神通廣大,可以令我們無限復(fù)活。在主人的神力加持下,像我這種已經(jīng)死過一次的人,仍然可以再次活過來,但這種復(fù)活,只是維持了身體軀殼,能走能打,甚至可以調(diào)動我原有修習(xí)所得的真氣和術(shù)法,但是,思維卻并不完全。我能行動能執(zhí)行命令,也可以獲得原有的所有記憶,可就是不能思考,不能質(zhì)疑,不能說話。”
高一著悶悶的聲音訴說著怪異的事情,令這黑暗的地下空間也愈發(fā)的壓抑可怖:“如果不能思考不能言語,人還是人嗎?反正我不覺得那樣是真的生命。而造出這種別扭的根源,就是心臟的缺失。在人的身體里,心為君主之官,神志所藏,如果失了心,哪里會有神志可言?哪里還算是完整的生命?”
他忍不住嘆口氣,道:“主人的神力,什么都行,可就是不能令心臟重新長出來,我即便是復(fù)活了,也一直是一個失心之人。所以,在我那殘存不多的記憶中,有一個念頭執(zhí)著的很,那就是,奪回心臟!”
“所以,你就對你所謂的兄弟下手了?”江月心輕蔑地看著高一著。
“一開始并沒有,”高一著此時是有問必答,不過江月心語氣里的嘲諷他卻是一點兒沒感覺,“不管是路西馮還是老二老五老六,他們復(fù)生后都得到了主人真氣的傳承加持,我一個沒有心的行尸走肉,不管原來修為多高,都是打不過他們的,所以我只能讓路西馮和牛五方他們先打一架,我在旁漁翁得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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