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家秘制的法器,”白衣少年道:“如假包換。如今,也和你的小春兒,一并送于你了。”
“蘇家……”鐘阿櫻似乎在努力想起的樣子,低聲重復一遍,卻又望著白衣少年笑道:“我比較喜歡葫蘆呢……你沒有嗎?”
白衣少年臉色一變,朝著鐘阿櫻伸過去的手微微顫抖了起來。他胸脯劇烈起伏著,眼睛卻從阿櫻身上移開,望著她腳下泛起輕微漣漪的水面,輕輕道:“我只有這個瓶子,你要不要吧?”
“瓷瓶雖然不及葫蘆,”鐘阿櫻笑道:“但因為裝了我的小春兒……算了,我收了……”
說著,鐘阿櫻抬起手來,就要往白衣少年手中的瓷瓶抓去。
鐘阿櫻的指尖觸碰到了瓷瓶光滑的壁上,觸指微涼。她微微一笑,手指張開,抓了下去。
“想的美!”
就在此時,一個尖利的聲音忽然從水面之下鉆出,只見一朵銀白的水花掛著銳利如劍的水線,霍然鉆出湖面,徑直打向鐘阿櫻伸出去的手掌!
鐘阿櫻完全沒有預料到這一變故,猝不及防間,她的手被那水花猛然打到了一旁、落了空不說,就連她的身子也被這突如其來的沖力給沖了個趔趄!
鐘阿櫻登登登后退了三四步才勉強穩住身子,而之前飄飄欲仙的悠然姿態卻早已不見,甚至一時間失去平衡,一只腳沒入了水下!
鐘阿櫻急忙把腳拔出水來,重新站定湖面,這才氣急敗壞喝道:“誰!”
就在鐘阿櫻重新穩住身子的同時,那朵銀色的水花早已落下,從中露出一個黑亮的物事,小旋風一般刮到白衣少年的手掌上,卷走了那小瓷瓶,躍上少年的肩頭,卻毫不停留,只輕輕一點,借勢飛身而出,遠遠落在水面上,一連幾個起落,一氣呵成,好像打了一個長長的水漂兒,只在湖面上踏出幾朵小水花,轉瞬便到了岸上。
這黑色的小東西上了岸,仍不停歇,一鼓作氣,抓住劉若明的袍角,嗖嗖嗖幾下攀援而上,上了他的肩頭方才坐下。
這突然冒出來的“飛賊”不是旁人,正是黑子。
在鐘阿櫻大意失了荊州正氣急的時候,黑子卻穩坐在劉若明的肩頭,懷抱著小瓷瓶,翹著胡子,得意笑道:“想拿走那破蟲子……啊呸,想的美!”
鐘阿櫻大怒,卻未立即發作,只轉過頭看著面前的蒼白少年,道:“是你搞的鬼?”
“我不知道呀,”白衣少年馬上否認,但他臉上的笑容卻讓人對他的話很是懷疑:“誰知道水底下還能藏耗子呢……哦對了,耗子也能游泳的……”
看看臉色鐵青的鐘阿櫻,白衣少年又道:“算是我疏忽了……但事已至此,你看……”他兩手一攤,好像無能為力的樣子。
“先讓那家伙說了你想知道的,再給她瓶子!”黑子在岸邊遠遠喊道:“這是我們商量好的!”
白衣少年向湖邊眾人點了點頭,又轉回去看著鐘阿櫻,笑道:“你看,我也沒辦法……瓶子在他們手里面……”
“你以為我會相信?”鐘阿櫻脖子上青筋暴漲,她袖子一甩,數條黑色藤蔓從她袖中飛出,登時纏繞在了少年的脖子上!
“給我瓶子,不然我就殺了他!”鐘阿櫻也扭過臉,對著岸邊的黑子喊道。
黑子卻不為所動,它將手中瓷瓶拋給劉若明,道:“你敢動他,我就讓仙人把這瓶子給毀了……仙人,沒問題吧?”
劉若明自然配合,他點了點頭,故意提高了聲音道:“這瓶子雖然用了咒術,但不過是區區一個縮身咒,我只需用引動天雷之火,管他什么蟲子瓶子,一齊全都燒成灰!”說著,劉若明另一只手作勢就要往空中寫符字。
“慢著!”鐘阿櫻立刻大喝一聲。看來瓶中的蝽蛭對她來說,實在是極為重要。
白衣少年任由藤蔓纏在頸上,不躲也不反抗,反而笑意盈盈道:“你看,陷入僵局了……咱們總要有人讓步是不是?”
鐘阿櫻瞪著白衣少年,鼻孔里盡出粗氣。
劉氏兄弟和黑子在岸邊遠遠看著,一絲也不敢放松。這個時候正是千鈞一發,一個微小的動作,甚至就能決定整個事態的走向。
劉若明實在忍不住,悄聲對黑子道:“這一切,是你們商量好的?”
黑子點了點頭,道:“嗯,那天你走了之后,那位小哥和我約定的……他也擔心那家伙不講信用,所以必須得多留一手……”
劉若愚在旁一直看著,此時才問道:“我有一事不明,想請教一下這位……黑子?”
“兄長您客氣了,哪里不明白,您盡管問!”黑子很江湖氣的學著人樣,一抱拳。
劉若愚一板一眼的還了禮,道:“剛才那個……阿櫻到的時候就悄無聲息,你們說她的本體是草木之屬,擅長潛藏氣息……可是黑子你從水下偷襲時,也一樣感知不到真氣的異動……那個時候,別說是我,恐怕就算那個阿櫻也是毫無察覺的吧?”
“當然,要讓她有察覺的話,又怎能算得上是偷襲?”黑子笑道。
“可是,你是如何做到的呢?”劉若愚不解道。
“如果兄長您聽仙人給你講述過之前的事情經過,那您一定會知道,我曾經被大槐樹附身過,對不對?”黑子看著劉若愚點了點頭,才往下說道:“大槐樹雖然有點兒膽小怕事,但它畢竟也清楚,如果任由這個莫名其妙的家伙發展下去,它自己也沒好下場,所以我們達成了協議,它屬于草木的一部分能力,允許我在此次交易時使用……”
“你的意思是說,你在剛才,使用的完全是草木之屬的術法?”劉若愚好奇問道。雖然他修習日久,見過的修煉之物也不少,但完全屬于草木之屬的修煉之物,卻始終未有過直接接觸。
說起來,也不止是劉若愚、劉若明兄弟兩個,當世的修習一道,乃至動物屬類的修煉之物們,似乎對于草木之屬有一個天然的隔閡,從來都缺少對他們草木的了解。草木們如何生長,如何修煉,似乎從來還沒有人去刻意關心過。而草木之屬的修煉之物,也是極為小心的避免與修習者產生過多的接觸。
宛如兩個不相通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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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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