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上一次從武展中心回來,余斌就變得茶不思飯不想,整個人變得喜怒無常,讓人不敢輕易靠近。
“居然打情罵俏,有說有笑?”
一大早,余斌就在學(xué)校的一處假山里席地而坐,身旁兩側(cè)擺滿了或是空空如也,或是還未開啟的酒罐。只是那些已經(jīng)喝完的易拉罐,幾乎都是被用蠻力捏癟的形狀,毫無例外。
“還以為你自命清高,原來是有眼無珠!可恨我為不顧一切的為你拼命,結(jié)果落得一個對牛彈琴的下場。一個除了皮囊好看,其它一無是處的廢物東西,他哪一點比得上我,哪一點!”
瘋言瘋語完,手里的酒又是仰頭之后一飲而盡。
“咔嚓。”
鼓脹的酒罐被捏得找不回原形后,被余斌隨手扔在了旁邊。
獨飲數(shù)罐酒的余斌本以為不會有不開眼的家伙過來打攪自己,沒曾想下一罐的拉環(huán)還沒拉開,一個氣喘吁吁的聲音就傳了過來。
余斌身為新聞系的學(xué)生會主席,上不上課對于他來說完全就是隨心所欲。平常考勤的紀(jì)律表就在他的抽屜里放著,老師們看在副校長的面子上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那些秉承“威武不能屈”的學(xué)生們在舉報過后不僅沒有等來正義的審判,反而落得自己一身騷,事后還被余斌公報私仇以后。明明第一排最中間的位置醒目的空著,大家又成了睜眼瞎。
作威作福了一年半,余斌也很好奇這個不怕死的愣頭青到底是誰。
“社長!”
余斌的頭銜有很多,一事無成只能跟在自己屁股后面充場面的跟班們叫他老大或者余少。關(guān)系不遠不近,敬畏他的同學(xué)們稱呼他為主席。而這一聲“社長”,只有自己剛成立游戲社招來的社員才會這么喊。
最近這段時間,這個聲音老在自己的耳邊響起,還盡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連一個剛招收進來的社員不守規(guī)矩,要不要先關(guān)起門來捶一頓再給一腳踢出都要問自己,余斌就有先把這一套流程在他身上走一遍的沖動。
“石海濤,你是蜜蜂嗎?能不能別成天有事沒事就圍在我身邊轉(zhuǎn)。”
石海濤,也就是那天幫余斌前去打探徐寒為何會出現(xiàn)在武展中心的一米九大高個。憑著那張和身高成正比的臉,硬是在余斌已經(jīng)有了游戲社副社長的人選情況下,看在他辦事得力不好冷落人心的面子上,扶他上位。
你還別說,石海濤在副社長的位置上還真就對得起“物盡其用”這四個字。新社團成立不到一個星期的時間,在余斌當(dāng)了甩手掌柜的情況下,石海濤憑著一己之力讓整個社團的申請表變得供不應(yīng)求。雖說有余斌這個金字招牌立在那,但整個社團新聞系的學(xué)生只占了三成不到,其余系的學(xué)生,可不在乎新聞系學(xué)生會主席的身份,完全就是沖著石海濤那一張巧舌如簧,能把入社說得如同報效祖國那樣的偉大。
試想,哪個熱血男兒沒有為國爭光的理想,哪個有志青年沒有身披國旗在千萬人面前高唱國歌的憧憬。
另外,你以為石海濤只是一個單純的業(yè)務(wù)能手嗎?像他這種抓住機會就跟餓狗咬住骨頭不松口的人,哪里會不懂余斌真正需要的是什么。
畢恭畢敬是表面,如何才能最大限度的滿足余斌那極度自負的虛榮心,當(dāng)然是讓自己顯得愚不可及,在余斌一語勝千言的提點下,這才大徹大悟,將每一件事情做的漂漂亮亮,毫無瑕疵。
累是累了點,畢竟光是跑去跑來尋找神出鬼沒的余斌就不是一般人能夠承受下來的體力活,更何況還要忍受得住余斌那最近越來越暴躁的臭脾氣。
千言萬語一句話:之所以能心甘情愿的給人當(dāng)孫子,是期盼有一天能當(dāng)更多人的爺爺。
‘你還真把自己當(dāng)成那朵能夠招蜂引蝶的花了,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那張丑臉,你配嗎?’
心里非議完,石海濤好受了許多,這種自我調(diào)節(jié)的本事,在余斌動輒打罵得日常中,已經(jīng)修煉得愈發(fā)爐火純青了。
“社長,天大的喜事呀!”
余斌往嘴里倒酒的手一滯,“宮莫良那小子暴斃啦?”
“哎呀,不是。”
余斌又猜道,“他上課看黃書手.淫,把自個兒的蛋給玩破了?”
“也不是。”
看著余斌越說越離譜,臉色也越來越不耐煩,好處沒撈著的石海濤不敢繼續(xù)賣關(guān)子了,“和宮莫良有關(guān),不過是比賽上的事。”
余斌手里的酒再一次地一飲而盡。
看著余斌興致乏乏,石海濤不氣餒地說道,“第一天他們不是僥幸拿了一個第一嗎?結(jié)果第二天立馬就被打回了原形。”
此消彼長,宮莫良他們的成績一落后,就顯現(xiàn)出自己這邊的前進了一大步。這么一來,余斌的心情稍微好受了一些,但程度有限。
“如果沒有別的事了話,就趕緊滾。”
好在石海濤已經(jīng)習(xí)慣了余斌的吃干抹盡不認(rèn)人,繼續(xù)陪著笑臉說道,“還沒完呢,比賽輸了不可怕,我還聽說,那個宮莫良在比賽的途中,就因為莫名的原因昏厥了過去。”
余斌喝了一半的酒全吐在了石海濤的臉上,但他視而不見地說道,“你確定你用的這個詞沒有錯?”
石海濤用手擦著沾滿酒漬的臉,指縫里的陰狠目光一閃而過。
“這可是我親耳聽見的,據(jù)那個現(xiàn)場回來的學(xué)生說,他是親眼所見的。”
“好,好一個親眼所見,親耳所聽。”余斌將一半的酒罐遞到了石海濤的手里,“來,這杯酒賞你的,讓我們?yōu)檫@一普天同慶的喜訊共飲一杯!”
看著瓶罐口上堆積的酒漬,強忍著惡心的石海濤在和余斌碰杯以后,捏著鼻子喝了下去。
“來,把這里收拾一下,我要去社團里看看,讓他們再接再厲,再加把油。”
目視著拍拍屁股上的泥土準(zhǔn)備走人的余斌,又看了看假山上的一片狼藉,石海濤磕磕絆絆地問道,“社長,這些垃圾怎么辦?”
“又來了。”余斌確實有著極強的掌控欲,喜歡那種事無巨細的感覺,但這種明知故問的廢話,讓他有些惱火。
看在石海濤匯報有功的面子上,余斌決定功過相抵,也就沒有發(fā)脾氣地說道,“還能怎么辦,當(dāng)然是收起來咯。要是讓人家知道我這個堂堂的學(xué)生會主席在學(xué)校里亂扔垃圾,你知道后果有多嚴(yán)重嗎?”
石海濤震驚了,“那我要是被別人誤會了呢?”
余斌這次頭也不回地說道,“那就繼續(xù)誤會下去好了。記住,清理完后來游戲社找我,我還有重要的事情要你去做。”
余斌的背影消失在了假山群外,石海濤表面上的人畜無害瞬間消失不見,臉上不斷浮現(xiàn)出毒怨。
“遲早有一天,我要讓你親自嘗嘗豬狗不如的生活。”
以石海濤的智商,當(dāng)然不會在空無一人的時候還去做這等“低三下四”的事情。
拿出手機,石海濤充分履行著一個副社長的權(quán)力,“小陳,領(lǐng)一組人過來,就說社團答應(yīng)了學(xué)校的義務(wù)勞動,地點就在校園假山的這一邊。記住,里里外外都要打掃干凈啊。”
要么就不做,做就做到最好。既然余斌說要清理一塊,石海濤索性就整理一片。到時候,還能在學(xué)校面前博得一個好印象,在余斌那,也能當(dāng)成一個意外驚喜。
至于成本,貌似也就一個電話的事情。
“果然,這就是權(quán)力的滋味啊。”
石海濤看了一眼十指修長的雙手,眼睛里一片陶醉。
只是當(dāng)一縷縷的陽光從指縫中溜出,投射在自己的臉上時,石海濤又平靜地說道,“不夠,還是不夠。”
石海濤想要做的,是比余斌更要純粹。
余斌只希望能在所有人頭上作威作福,而石海濤想要的,是一手遮天!
游戲社的大本營坐落在漢江大學(xué)湖畔旁的一棟獨立的四層房里,這里原本是用來給音樂系的學(xué)生們當(dāng)做練習(xí)鋼琴的琴房,但在那位主管校務(wù)內(nèi)勤的副校長的一紙令文下,這座臨湖作伴的小樓就被游戲社給征用了。
當(dāng)時,那位力排眾議的副校長給出的理由是,“作為一個與時俱進的重點高校,在馬上就要升為一本的緊要關(guān)頭,不能再抱有保守迷信的思想。游戲不止會玩物喪志,同樣也能益智大腦。電子游戲就是“電子鴉.片”就更是無稽之談。為了給領(lǐng)導(dǎo)們一個敢為人先的印象,這棟樓,就是最好的見面禮。”
只是座無虛席的會議室里,健忘的人或許只有副校長一個。仿佛前不久那個痛批玩電腦就是在虛度生命的人不是現(xiàn)在這個侃侃而談的人,扇腫的臉也并沒有長在自己身上。
總之,前后都有理的副校長就這么冠冕堂皇的大手一揮,音樂系的琴房就這么沒了。
這幾天醉生夢死的余斌倒是漲了一樣本事,原本三瓶躺的酒量,如今喝了半箱,也能健步如飛。
就這么一路快走地來到游戲社的大門,看著金光閃閃的三個大字,余斌瞇著眼睛輕吐道。
“電競社?呵呵,你也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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