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騎兵瘋狂劈殺,仗著戰(zhàn)馬的沖擊力,鑿穿了叛賊的隊伍,他們踏著尸體,來到了政事堂的前面,和眾位大臣見面。
等看到來人的時候,陳喬高興的勁頭兒沒了!
他以為是來了哪一位大將呢!沒想到來人額頭寬闊,目生重瞳,居然是李煜!這位六皇子不是醉心詩文嗎?
跑去了大周幾年,怎么連騎馬打仗都學(xué)會了?
瞧他渾身是血,剛剛殺過人的!
這世界太瘋狂了!
陳喬覺得心臟都承受不了,眼前不停發(fā)黑,原來李煜當(dāng)了繡衣使者,不是掛名而已,是真的漲本事了!
“下官拜見侯爺。”
葉華點(diǎn)頭,“你帶了多少人馬過來?”
“三百,城中就有這么多繡衣使者!”李煜老實(shí)道。
葉華毫不遲疑道:“你帶著人去后面支援,防止叛賊偷襲,前面有我們撐著就行了!”
“遵命!”
李煜轉(zhuǎn)身帶著人走了。
好容易來的援兵又沒了,陳喬眼巴眼望,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這不就要完蛋嗎?他痛苦地抱著腦袋,可下一秒,頭發(fā)被人揪住了,韓熙載猛地把陳喬揪了起來!
他黑口黑臉,四目相對,怒道:“陳相公,莫非你還想給逆賊當(dāng)臣子嗎?”
“不,不想!”陳喬哀求道:“韓相公,我,我會以身殉國!”
“呸!”
韓熙載狠狠啐了他一口,“你敢對自己下刀子,不敢殺敵,還算是男人嘛?”
陳喬很尷尬,他這輩子別說殺人,就連殺雞都沒有干過,這不是為難人嗎?韓熙載可不管,扔了一把刀給陳喬,然后轉(zhuǎn)頭道:“侯爺和魏相公坐鎮(zhèn)指揮,我們?nèi)ブ鷳?zhàn)!”
葉華略微沉吟,“韓相公要保重!”
“請侯爺放心!”
他跟陳喬也沖上去了,原來的護(hù)衛(wèi)親隨,甚至家丁家將,都沖了上去。還在魏仁浦和葉華身邊的,不到二十人了。
老魏瞇縫著眼睛,笑呵呵道:“國亂顯忠臣,這幾個人還算不差!”他說完之后,扭頭對著葉華道:“侯爺,差不多就行了,你有什么高招,該拿出來了,還有,你在哪藏了救兵,也都派出來,把那些逆賊都給收拾了,老夫也好睡個安穩(wěn)覺啊!”
說完,魏仁浦還打起了哈氣。
葉華看了看他,“魏相公,你要援兵是吧?”
“沒錯!難道沒有嗎?”
“有!”
葉華說著將一口寶劍,放在了魏仁浦手里,然后自己緊握著一口刀,沖著身邊僅剩的人道:“弟兄們,可愿意隨我殺賊!”
“愿意,愿意!”
“誓死追隨侯爺!”
……
魏仁浦真的傻眼了,難道葉華真的沒有暗中準(zhǔn)備嗎?
就憑著三千人馬,還有官府的衙役,各種護(hù)衛(wèi)親隨,家丁家將,攏共算起來,也不會超過五千人,真的能擋得住如狼似虎的叛賊嗎?
這就是冠軍侯的水平,你丫的不會浪得虛名吧?
老魏呆了半晌,用力跺了跺腳,罷了,老夫也拼了,反正總比坐以待斃強(qiáng),魏仁浦懷著必死之心,跟在葉華的后面,也沖了上去。
此時城中亂成一團(tuán),而就在城外鐘山的一處山谷,一群人守護(hù)著三間茅草屋,在草廬當(dāng)中,有幾個人雙膝跪坐,中間是一個十四五的少年郎,長得眉清目秀,十分好看,一雙碩大的眼睛,隨著一個身影,來回轉(zhuǎn)動,在眸子深處,似乎還能看到一絲的恐懼和敬畏。
這個少年正是李弘冀的兒子,金陵城破之時,他離奇消失,卻沒有想到,這小家伙沒有隱姓埋名,逃亡躲避,居然還在金陵城外。
站著的那個人,身量很高,很瘦,看樣子四五十歲的樣子,皮膚光潔,有一種不正常的白皙,竟然和女子差不多。
只不過他眼神陰翳兇戾,四處掃著,就好像一條毒蛇。
突然,蛇一般的雙眼,落在了末座的李覃身上,此人聲音怪異,明明就在眼前,卻好像離著很遠(yuǎn)似的。
“李先生,你首創(chuàng)報紙,熟悉民情,據(jù)你所知,北虜有多少兵力?”
所謂“北虜”就是對大周的蔑稱,李覃就是那個被葉華放回江南,授意他辦報紙的那一位。
聽到對方的發(fā)問,李覃連忙跪直了身體,“北虜過江的人馬,在十萬以上,大約有三四萬人跟著偽帝郭榮去征討南漢,還有兩萬屯扎在江州,似有意劍指荊湖,還有一萬人,去了壽州一線。”
站著的人微微頷首,“照李先生的說法,葉華手里的兵馬,不會超過三萬?要駐守這么大的地方,他也真是膽大包天啊!”
“葉華為人,向來如此,他用兵也以弄險見長。或許在他的眼里,有三萬人馬,足夠保守住金陵了!”
那個人的雙眼突然一縮,厲聲道:“他真的會全力以赴,守衛(wèi)金陵嗎?”
李覃的心咯噔一下子,說實(shí)話,他也不知道眼前這家伙到底是什么東西!
有人稱他大龍頭,有人叫他尚書令,小皇子又管他叫阿父,至于還有些文士,稱他為謝兄……總而言之,這是個神秘到了極點(diǎn),又手段才智都是頂尖兒的人物。
在他面前壓力實(shí)在是太大了!
李覃暗暗比較,他也見過葉華,這倆人究竟誰更可怕?葉華名氣不小,但是他年輕,總是笑瞇瞇的,人畜無害,遠(yuǎn)不如眼前之人來得恐怖!
“李先生!”
一聲低呼,把李覃叫醒了,他慌忙道:“只要金陵不亂,縱然別的地方都丟了,也不用在乎心疼!”
此話說完,那個人沉默半晌,突然朗聲大笑,十分開懷。
“李先生睿智,葉華渡江不過幾個月,他自然要全力以赴,算計自己的得失了。”他繼續(xù)道:“守住金陵,確乎是不錯的辦法,可他忘了,城中還有我的一萬精兵沒動,只要等我收拾了四周的北虜,就能里應(yīng)外合,殺進(jìn)金陵,到時候大家伙共同輔佐公子登基,重建大唐江山!”
……
商議妥當(dāng),這幫人就迅速分散離開了村莊,各自去安排行動了。
李覃從房間出來,偷偷摸了摸腦門的冷汗。
他本來是想把葉華賣了算了,可話到了舌尖兒,又鬼使神差,改了說法。
奶奶的,老子真是被葉華給嚇怕了,一點(diǎn)膽子都沒有,白白錯失了好機(jī)會,金陵這么空虛,要是能打下金陵,該多好啊!
他正在想著,突然有人牽著一頭驢跑了過來。
“李先生,這是尚書令特意送給你的。”
李覃道謝,接過韁繩,爬上了驢背。對方?jīng)_他一笑,用手推了推鞍子,轉(zhuǎn)身離去,看似漫不經(jīng)心,卻有一張紙條,留在了李覃的手邊。
李覃沒敢看,他催動毛驢,跑出去五里遠(yuǎn),這才努力平靜下來。
悄悄展開紙條,上面只有一個符號,是個對勾!
當(dāng)看到這個符號的時候,李覃如遭雷擊,渾身顫抖,背后的衣服瞬間被冷汗?jié)裢噶恕?br />
他總算是明白了一句話,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這么隱蔽的地方,半天前才通知集聚,居然也逃不過葉華的眼睛,他是有多厲害啊?李覃覺得不管是尚書令,還是大龍頭,這一次徹底栽了,雖然你們準(zhǔn)備很久,手上的勢力很強(qiáng),但是跟你們對陣的根本是個妖孽!
人怎么可能贏得過神呢!
想到這里,李覃急忙將紙條吞進(jìn)了肚子里,一陣風(fēng)吹來,打了個噴嚏,裹緊衣服,匆匆離開。他已經(jīng)什么都不干想了,只盼著能快點(diǎn)結(jié)束,日后哪怕做個農(nóng)夫呢,也好過提心吊膽,夾在一群瘋子之間捧著卵子過日子!
有很多時候,勝負(fù)就在一瞬間。
陳石和符昭信帶領(lǐng)人馬,猛攻水師大營。
很不幸他們陷入了苦戰(zhàn)。
水師這邊居然早有準(zhǔn)備,他們安排馬誠信刺殺陳石,一計不成,他們還有第二計,水師結(jié)寨自守,他們搭建了堅固的圍墻,并且用弓弩瘋狂射擊。
陳石發(fā)了瘋似的猛攻,除了身上中了十幾箭之外,一無所獲,而此時城里已經(jīng)開了鍋。
“奶奶的,拼了!”
陳石重新披上了一層大葉甲,手里的兵器換上了巨斧,他挑選了五百人,兩百人在前面沖鋒,給后面人開路,用身軀阻擋弓箭,后面人帶著弓弩掩護(hù),互相配合。
這是陳石唯一能想到的辦法了!
“石頭,小心!”
符昭信的眼圈都紅了,他恨不得自己沖上去,奈何他沒有那個本事!只能對手下其他人道:“準(zhǔn)備好,一會兒隨我殺進(jìn)去!”
面對十倍敵兵駐守的水寨,陳石發(fā)足狂奔,身后的士兵跟著一起怒吼,地動山搖,對面的弓弩越來越多,箭失像是不要錢一樣,比飛蝗還要多!
陳石只是用左臂上的小盾格擋,保護(hù)面門,其他的部位根本無暇顧及,距離水寨越來越近,已經(jīng)有二三十人,倒在了沖鋒的路上。
陳石終于沖到了二十步之內(nèi),他從后背抽出三支短矛,嗖嗖嗖,三個弓箭手倒斃,營寨出現(xiàn)了空擋,他毫不猶豫,單手攀著木頭,另一只手緊握斧頭,沖進(jìn)了營寨,在陳石背后,接二連三的甲士,不顧一切沖了進(jìn)去。
這時候陳石已經(jīng)沖到了寨門的位置,他猛地?fù)]動斧頭,砍到了幾個水兵,然后對準(zhǔn)碗口粗細(xì)的橫桿劈了下去,一下,兩下,三下,四下……轟,寨門大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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