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是長輩，又是姌姌的婆婆，是云召的親媽。也是姌姌的媽。您想見，當然隨時都能見。天經地義的事情。”晏隊長笑著開口。

    端莊的老太太笑了笑，笑意不達眼底。

    “當不起。此生唯云召一個兒子。哪有福氣生個女兒。”竟是絲毫不承認晏若姌的身份。

    是了，當初她本就不同意婚事。曾經對林云召直言，我不阻止也不祝福，任由你們過。但若是危及你的一切，那便是她的錯了。

    你的一切不止是你的，也是我和你父親的心血。

    我的諄諄教導，你父親無人繼承的殺豬刀。

    此時在場之人聽了林老太太的話，忍不住面色一變。晏云夕年輕氣盛本想上去理論，卻又被晏朝陽拉住。

    他們此時所做任何事，都會被算到姑姑頭上。

    晏家人面色幽深的看著林老太太，老太太卻安然坐著，儼然不是晏家一群人能撼動的。

    晏老爺子生病昏迷，此時臉色都還蒼白著，晏家小輩也不敢去麻煩他。

    客廳的電視不知是誰打開的，此時正播放著娛樂新聞。

    那張熟悉的臉正默默看著鏡頭哭泣，任誰看了都會動容。

    “我我知道自己不受人喜歡，就像養父母都不喜歡我一樣。”白裙子女孩哭的眼睛通紅。

    “爸媽沒有孩子才收養了我，哪知道有了我半年后就懷孕，有了弟弟。小時候，我只能穿弟弟不喜歡的衣裳，像個假小子一樣，弟弟不喜歡吃的，我才能吃。我念書的成績不能超過弟弟，因為會害媽媽生氣。我一直不懂為什么……”女孩子緊抿著唇，似乎倔強的不肯落淚。

    晏家人面色齊齊一變。

    “直到有人告訴我，我不是媽媽親生。我的媽媽是被人騙了的少女，我是她恥辱的見證。我我我……我不該去找她，我不該找她……我不該妄想母愛，以為自己努力考上帝都大學就能體面的認她。我……我忘了自己不干凈的身份。”女孩子終是難受的落淚，似乎自卑的很。

    “我會回到小山村，一輩子也不踏出來，我我不想給她丟人……”

    “虛偽。好一朵堅韌不拔自強不息的小白花啊……你家小白花批量發售嗎？”林老夫人竟是沒忍住冷笑一聲。

    不得不說，老太太透過電視機，看到了本質。

    “什么批量發售，我晏家從來沒有不認她，她不配她也不是！”晏隊長當即冷了臉，他現在可以明確有人在針對晏家，甚至，針對姌姌。

    針對周言詞，他沒想過。不過是嫁給了影帝，一個錦鯉，而已？吧？

    林老夫人笑笑不說話，在她眼里，晏若姌大概跟電視上那女人沒什么兩樣。

    甚至沒有一點能入她眼的。從頭發絲到腳底，都處在兩個不同的極端。

    電話響了，晏隊長接完電話，面色又黑了幾分。

    “外界都在傳，姌姌生了私生女，如今女兒自強不息考上帝都大學求母愛。卻因為‘骯臟’的身份被拒之門外。”如今，所有人都在指責，骯臟的是姌姌。

    拍的照片，正好便是白裙子女孩登門后，又被趕出來時的模樣。可憐兮兮的站在寒風中，瑟瑟發抖堅韌不拔，自強向上。

    林老太太沉著臉。

    “叫她下來。”話剛出口，樓梯口，晏若姌扶著扶手，白著臉，深一腳淺一腳搖搖晃晃的便踩著樓梯下來了。

    “媽，是我們吵醒你了嗎？”周言詞上前扶住她，見她穿了件得體的長袖遮住了手腕，這才放了心。

    聽見那聲媽，林老太太掀起眼皮看了周言詞一眼。

    一見那臉，怔了一下，似乎透過那身影看向了遠方。不過轉瞬，便恢復了正常。

    “沒事，家里來人了，媽下來看看。”拉著周言詞，拍拍她的手背，似乎想安她的心。

    晏若姌走上前，晏家人擔心，想要攔，卻被晏若姌搖著頭，推開了。

    走到沙發前的林老太太跟前，濃濃的香水味蓋住了她身上的略微血腥，這讓晏若姌心中稍定。

    老太太微瞇著眼，輕靠在沙發上，靜靜看著她。

    晏若姌走上前，低頭跪在她面前。

    “媽……”

    “妹妹……”

    “姑姑……”

    晏若姌頭都沒回，擺了擺手，臉上帶著幾分灑脫自然。似乎，看透了許多，跟第一次見面時的模樣竟是大不一樣。

    甚至，在認識周言詞的前一日，她都不是這般灑脫模樣。

    “媽，我知道你看不上我，不愿云召娶我。我……我其實，本不想嫁云召。青燈古佛，我只想給那個孩子祈福，希望她能一世安好。”晏若姌面容平靜。

    林云召，正好推門而進。

    靜靜的看著她跪著的身影，大步上前。

    一把將晏若姌拉起，將身上大衣脫下將她緊緊裹住，生怕她受了寒。

    “是姌姌不愿意嫁我，是我單戀她三十年。從小學時第一次見面，我就無法忘記她。媽，是我不能沒有她。”林云召輕輕一句，竟是讓晏家人全都震驚的看著他。

    連晏若姌都眼含驚訝。

    林老太太坐直身子，雙手交叉握在身前。臉色有些嚴肅，顯然對于兒子這么早就開了竅驚訝的很。

    “姌姌的事，我很自責，我沒有看好她，沒有護住她，讓她被人鉆了空子。當年我若是多走一步，就不是如今的模樣。那時，我已經守了她快十年，媽，你能想象我的絕望嗎？就像您當初無法接受父親突然去世，日日夜夜沉默著苦練刀法，弱質女流生生成了一代殺豬女神。”林云召深深的看著她。

    林老太太眼神恍惚，似乎又看見燈下不斷揮刀的絕望身影。全世界都等著看好戲，她，偏不讓他們如意。

    “她會毀了你的，她也配不上你。”林老太太靜靜道。

    林云召莞邇，看著晏若姌。

    “但她，是我護了三十年的珍寶啊。”媽，你知道嗎，你兒子當了近十年的尾隨癡漢……暗戀三十年，三十年。

    林老太太嗤之以鼻。

    “小的時候，媽你愛看書，經常念著紅袖添香。父親不懂，他只懂殺豬。見你天天念叨，便穿了一身紅色衣裳，有著紅色的長袖。大晚上的穿著大紅衣服，給你點了三根香，遞給你。媽，你覺得父親配得上你嗎？”林云召默默看著母親。

    林老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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