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之上,因為秦遠而波濤洶涌,刀光劍影, 也因為秦遠而硝煙散盡,其樂融融。</p>
始魔清秋氣度非凡,前一刻震怒非常,后一刻笑容滿面,諸人敬酒,回敬,酒桌上的場面話,絲毫不耽誤,那黃麟云婆婆一流,就要差上一些,但也能起碼的保持住氣派,只是在那不注意瞥到桌上的那位西裝革履的年輕人時,眼底深處仍舊有點點陰霾殘留。</p>
唯有始魔清蘭咬牙切齒,筷子捏斷三根,吃不香喝不暢。</p>
秦遠無視幾人那或明或暗的陰沉與憎恨,一如既往的大快朵頤,與蘆溢小聲低語,只是此時再無人敢說起丟了黃城臉面,再無人說他“童心未泯”。</p>
這就是拳頭的力量!</p>
一些人心中只能自我安慰:繁華錦繡,不及瘋狗一陣糟踐。</p>
但這瘋狗他們偏偏惹不起,職位比他們高,戰力比他們強大,頭腦更是比他們靈活聰慧,而那心胸,也要比他們更加睚眥必報!</p>
宴席愉快進行下去,直到末了,黃城諸人開始了酒席之后的活動,與始魔清秋以及麾下幾人商談貿易往來。</p>
出乎所有人預料的是,始魔清秋并未因為三番兩次被秦遠逆襲而為難他們,恰恰相反,他開出的條件十分優惠,用地下的豐富礦藏,換取地表的食物丹藥布匹符箓等等,比幾人原先料想的要實惠的多。</p>
那韋俊在此期間不由疑惑地看了看始魔清秋和秦遠,難不成這兩人還真能發展成不打不相識的朋友?</p>
一席酒后,達成了不少成果,賓主乘興而來,中間生出點波折,但又盡興而歸。</p>
分別之時,眾人一一寒暄。</p>
蘆溢拉著秦遠的胳膊,道:“秦供奉,下次喝酒一定要叫上我。”</p>
“你年紀太小,貪杯可不是好事兒。”秦遠笑道,雖然蘆溢的酒基本上都是與他喝的。</p>
蘆溢撇撇嘴,不屑道:“我體質特殊,這點小酒根本不在話下,我能煉化酒中靈氣為己用,只是家里人唯恐我修行太快,根基不牢靠,嚴禁我飲酒,只有你在的時候,我爺爺才不阻攔。”</p>
秦遠大大翻了個白眼,感情他一肚子歪心眼都打錯了地方,人家小小年紀便千杯不醉。</p>
蘆正羲在遠處摸著胡子,笑得有些猥瑣。</p>
幾人全部離開,那始魔清蘭還不忘給了秦遠一個惡狠狠的眼神,秦遠笑臉相迎,囑咐她別忘了去他家做客,故地重游,會別有滋味,始魔清秋趕緊拉住,他這個嬌慣的妹妹已經捏出法訣,馬上就要與秦遠大戰一場。</p>
“秦供奉,今日一見實屬三生有幸,來日若是登門拜會,希望不是討嫌。”始魔清秋仿佛已經忘記剛才的不愉快,粗獷的面龐上洋溢笑容,頗有城府不顯露于外的梟雄氣勢。</p>
“好說好說,到時一定好酒好肉招待。”秦遠沒當回事兒,客氣幾句罷了。</p>
地魔空慢吞吞走過來,一只打了繃帶的手臂抬起,在秦遠肩膀上拍了拍,道:“今天打得痛快,我輸了,心服口服,但僅僅是這一次,下次再遇到,定要討你高招。”</p>
“成,到時候我就不用這凰隕鐵石砸你腦袋了,跟你好好大戰三百回合。”秦遠大笑說道,熟人聊天一般,讓地魔空好是一陣郁悶。</p>
他直到現在還心有余悸,虧得那時,他沒有露出腦袋,免了被開瓢的下場。</p>
幾人寒暄完畢,始魔清秋帶著一行人,上了兩輛黃城市事先準備好的邁巴赫,招搖過市,往下榻酒店快速行去。</p>
始魔清蘭坐在左后方,窗外燈火輝煌,繁華的黃城市夜間七彩霓虹閃爍,只是始魔清蘭卻并非在欣賞夜景,腮幫子鼓起,悶悶不樂。</p>
始魔清秋坐在她身側,哪里能不知道自己妹妹這點小心思,輕笑一聲,道:“小妹,在恨三哥沒有替你報仇?”</p>
“三哥盡力了。”始魔清蘭頭也不回的說道。</p>
兩人自幼子一起長大,始魔清秋自然看得出自己這位小妹的口是心非,她還是那個沒長大的小丫頭,心里面想的永遠與嘴上說的不一樣,但若真將其嘴上說的當真,日后可就有麻煩了,這丫頭非要瞅準時機找補回來不可。</p>
“你在埋怨三哥為何不親自出手,對不對?要是三哥出手,以合道境修為,拿下那位秦供奉,還不是手到擒來?”始魔清秋笑著說道,一言即點出始魔清蘭的心思。</p>
始魔清蘭撇撇嘴,沒有言語,算是默認。</p>
始魔清秋繼續道:“其實三哥不是不心疼你,只是是有輕重緩急,三哥再心疼,也不敢拿千百將士的性命開玩笑,三妹受點委屈,也并沒有壞處,當年三哥在地表游歷,可是吃盡了苦頭,到頭來還要跟那幾個雜毛道士推杯換盞,熱絡到相見恨晚。”</p>
始魔清蘭猛地轉頭,咬著下嘴唇,道:“這跟我們的將士有什么關系?”</p>
她不知道這位三哥當年在地表遇到了什么,但當大哥將其帶回來的時候,他身上十余處傷勢,要幾處差點都要要掉性命,他將自己關在屋子里整整三個月,再次出來之時,已經換了個人,言談瀟灑之下,埋藏著深深的憂慮,那微皺的眉頭,似是自那時起便從未松開過。</p>
她在地表的這一趟玩鬧之行,將東江浙三省鬧得雞飛狗跳,無數修者顏面盡失,并不是沒有替他這位三哥找回場子的心思。</p>
而始魔清秋也自是知曉這些。</p>
“咳咳,與你說多了,這番話本該是父親所言,可既然提起,我便稍稍告訴你一些。”始魔清秋小心斟酌著詞句,“我們夜叉族與他羅剎族是不死不休的宿敵,每年都有萬千將士戰死沙場,每年都會有無數孤兒寡母失去父親失去丈夫……”</p>
始魔清蘭不由回想起,每年深秋季節,兩族交戰的修羅場上,尸骨如山,血流成河,無數麻雀大小的地下綠頭蠅狂歡覓食。</p>
兩族之間的仇怨已經持續了千百年,雙方不死不休,哪怕知曉如此一來雙方都討不得好處,嚴重束縛彼此族群的繁衍發展,但卻沒有哪一方敢先停手,唯恐冷了陣亡將士的英魂,唯恐冷了那些孤兒寡母的心,更怕被對方趁機而入,一舉攻入腹地。</p>
“哼,那地表族群當真可惡,他們就是一群上古血虱,吮血吸髓,不把我們與羅剎族榨成干尸決不罷休,說的倒是好聽,雙方都是朋友,貿易不可彼此偏向,要公平公正,可誰不知道他們就是在發戰爭財,兩頭都交好,兩頭都不得罪,恨不得我們永遠打下去。”始魔清蘭咬牙切齒說道。</p>
但旋即她又疑惑起來,問道:“可這和教訓秦遠有什么關系,他只不過是一個好運成為供奉的小人物,難道還真能入那些大人物的法眼?我這一路行來,不知道搶了多少豪門大戶,將他們從我們地下族群吞進去的財物全部掏出來,也沒見有真正大人物來阻止。”</p>
“呵呵,倒是與這些沒有多大關系。”</p>
“那與什么有關系?你就不能說清楚點?越來越像父親,一旦有點權勢,說起話來,便舌頭打結,吞吞吐吐,沒點意思。”</p>
始魔清秋淡淡笑了笑,不去在意,看著窗外,嘆道:“仙墟如今又在擴張,再過一年半載,我就要與大哥一起進去征戰一場了。”</p>
“仙墟?”始魔清蘭聽到這兩個字,不由打了個寒噤。</p>
始魔清秋道:“二哥便是葬身那里,至今尸骨不曾尋回,已經成了大哥的一個心結,等到過些時日,我便要與大哥一起進入,定要將二哥的尸骸尋找回來。”</p>
說到這里,始魔清蘭終于明白三哥為何會前倨后恭,“你是說,秦遠日后也會進入仙墟?”</p>
相比起他們地下的修羅戰場,仙墟才是名副其實的吃人不吐骨頭,它是一方小世界,但每年都在擴張,每年都有大量兇殘異獸闖入,進入仙墟之人,不僅僅要防備同類相殘,更要防備這些神出鬼沒,兇殘詭異的異獸兇獸。</p>
可是即便如此危險,但每年生活在地球上的各方族群,都會派人冒死潛入。</p>
打個比方,這就像是地表凡人幾百年前的麥哲倫航海大發現,未知的空間中除了危險之外,還隱匿有天大機緣,誰也不想落了后手,被動挨打。</p>
而最關鍵的,是地球生物的起源秘辛,據傳言,那荒廢的仙墟之地,便是地球所有生命的共同發源地,若是弄清楚,必將會帶來一支族群的強勢崛起,傲然而立千萬年。</p>
“不錯,那秦遠應該會被選入,他這種超越境界的實力,最適合在仙墟這個法外之地征戰,你可以想一下,曾經過往,哪一位在仙墟之中創下偌大名聲之人,不是與那秦遠一般,擁有遠超同等境界的戰力,擁有不按常理出牌的精明腦袋,還有,那堅韌不拔的品性?”</p>
始魔清蘭想了一下,好像還真是如此。她有些理解三哥的所作所為,多一個朋友多條路,多個敵人多堵墻,哪怕日后并不能確認是否能夠與秦遠相遇,但未雨綢繆總不是壞事兒。</p>
“其實吧,這秦遠只是其一,真正讓我忌憚的是那城主沐清雨,你知道她是從仙墟歸來之人,但是你知道她在仙墟中最耀眼的一戰是哪場嗎?”</p>
“是哪場?”</p>
“一筆斷江!”</p>
始魔清蘭一下怔住,既有驚恐也有向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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