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遠在這里瘋癲了三日三夜，下面之人便仰著脖子看了三日三夜，也幸虧都是修者之人，如若不然，定會造就數百位頸椎病患者。
當看到秦遠真正登山山頂，意氣風發的取出大鐵劍，準備收割畢方羽翅之時，很多人本就通紅的眼珠更加赤紅如血，世間人所說的紅眼病也差不多是如此模樣，羨慕嫉妒恨的情緒交織在一起，達到了頂點。
可當看見畢方羽翅化成無數燦爛晶塵，漫天飛揚之時，眾人皆是愣住，有那么一會兒的工夫，數百人幾乎同時瞪著眼睛，張著嘴巴，連呼吸都忘記，天地間除了九曲黃河陣的湍急流水聲之外，便只有那清風劃過樹梢，拂過草葉草莖的聲響。
那被眾人覬覦好幾個日夜，很多人連老命都快拼上了的畢方羽翅，竟然自己“飛”了？
不久之后，一聲聲重重嘆息接連回蕩。
謝青芒的表情苦澀難言，從一開始他的希望便是奢望，夢想便是幻象，那畢方羽翅只是個徒有其表的空架子，哪怕他最終得到，又能如何？
因為山勢的緣故，也有九曲黃河陣遮擋住視線的原因，他僅僅看到了那漫天飛揚的晶塵，也看到了秦遠在那里暴怒蹦跳的模樣，卻是沒有看到秦遠還是收下了一小塊畢方血肉。
單憑這塊畢方血肉，加之他過往功勞，興許也能為其換上一些資源，改善一下體質，往更高處的境界做一次努力沖擊。
當然，前提是在他得到那塊畢方血肉的情況之下。
“還是功虧一簣，這等神物本就還不是尋常人能夠得到的，我沒有難么厚的福緣，呵呵，那秦遠的福緣也沒多深厚，半斤八兩罷了。”
謝青芒坐在地上，苦笑著說完這話，像是說給身邊幾位隨從聽，也像是說給自己聽，總之在他說完這話之后，他臉上的苦澀味道便消退了許多。
華夏千百年前的老祖宗就曾說過一句真言：不患寡患不均。這話說的委實有道理。
沒有得到畢方羽翼，這讓謝青芒很痛苦，可若被秦遠得到，想必他會更痛苦，可如今秦遠也沒有得到，那他的痛苦便迅速變得可以接受，只是在輕聲感慨，甚至隱隱之中還帶著一些譏諷味道。
能夠勘破這九曲黃河陣有什么用？
像神仙一般在九曲黃河陣上走來走去，裝逼樣子做到十足，又有什么用？
最后還不是憤怒到快要把自己點燃，炸飛上天？
在謝青芒看來，秦遠那種巨大希望馬上臨近，緊接著又轉化為巨大失望的下墜過程，恐怕要更加痛苦！
一想到這里，他的心情明顯的便又好了許多。
離著他不遠處的秋玄月身邊幾人也同樣在嘆息，只不過他們的嘆息之中少了那些幸災樂禍，只是一些濃濃的惋惜之情。
他們的利益與秦遠綁在一起，若是秦遠能夠將那畢方羽翅拿下，哪怕要花上些代價，也總歸能夠得到一部分。
可是秦遠只收獲了一把神異能量消除之后晶塵，他們又不是珠寶商販，要那玩意兒作甚用？
秋玄月也同樣在惋惜，哪怕她看的沒有那么重，可依舊覺得可惜，花了那么大的力氣，三個晝夜不眠不休，最終只落得這般結果，著實讓人惱火。
不經意的，她隨意瞥了一眼白肖薇等人，微微怔了怔。
“白姐姐，秦遠沒有拿到畢方血肉，當真可惜了。”秋玄月走到白肖薇身邊，輕聲說道。
白肖薇笑了笑，面上并無任何可惜之態，說道：“得之我幸，失之我命，沒有什么好可惜的。”
“哦？白姐姐這平和的習性讓妹妹佩服。不過，難道你就沒一些希望，也沒有一絲失望？”秋玄月問出了她的疑惑。
當在場這數百位修者紛紛嘆息惋惜，還有少部分在幸災樂禍之時，唯有他們這一個小圈子保持著巋然不動之姿，全然沒有周邊修者那各色各樣的神態，反而白肖薇還在淡淡微笑，常龍和大山還在高聲叫好。
白肖薇看了她一眼，目光閃爍幾次，要說希望，那肯定會有的，畢方羽翅中的妖血對她也很重要，她雖說與秦遠立下了協約，等她再犯血癮之時，便只飲秦遠的鮮血。
可是她又如何甘心日后真的墮落為靠吸食人血度日之人？
哪怕秦遠愿意為其提供，可是白肖薇自己卻是不愿意，她唯恐自己稍稍放松，便會徹底沉淪。
其實就算是沉淪為一頭異種，她也沒有太多恐懼，大不了一死了之，然而在秦遠身前沉淪為一頭野獸，那便是她無論如何都不愿意的。
而那大妖之血卻是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緩解這個問題。
可是要說失望，白肖薇卻是搖了搖頭，道：“沒什么失望的，人能安全回來，這才是最好的結果，也是最大的希望。既然最大的希望實現，還那還有什么好失望之處？”
秋玄月沒有料到會聽見這么一個答案，細細琢磨著這句話中的味道，半晌之后，粲然一笑，道：“姐姐說的是，人能安全回來，這才是最好的結果。我們女兒家的心思，也更應該用在人身上，而非物身上。”
白肖薇下意識點頭認可，但不知為何，臉又“唰”的一下子紅了起來，就如一枚深秋之時熟透的紅蘋果，嬌艷欲滴，芬芳甘甜，讓人看上一眼，便會忍不住想去咬上一口。
“咯咯，白姐姐對秦遠……嗯，很有情義，也很有信心嘛！”秋玄月調笑著說道。
白肖薇澄凈的雙目之中忽線羞惱之色，氣呼呼看著這個藏在面具之下的女人，女人心海底針，她都沒有想到秋玄月從一開始就本著這個主題而來。
那是一份掩飾極深的情義，深埋在她的內心深處，不想讓外人知曉，也不敢讓外人知曉，可一不小心卻被這個便宜“妹妹”給挑明了。
好在愣頭愣腦的大山的恰在此時開口，緩解了白肖薇的尷尬。
“那可不是？老板是什么人，當然有信心！不就是沒有拿到那只鳥翅膀嗎，等到哪天老板帶咱們去仙墟轉轉，非打下一窩畢方大鳥，組成一個飛行大隊，咱們都騎在上面，做一做那傳說中的空中騎士！”
大山那粗狂的聲音從他那破鑼嗓子中沖出來，直將秋玄月沖的頭暈腦脹。
她饒有興致地看了大山一眼，玩味一笑，道：“抓一窩畢方大鳥做空中騎士，嘖嘖，好大的威風，好大的場面。”
大山聽不出她言語中是稱贊其氣魄豪邁，還是譏諷其無知無畏，挺著胸膛，腦子一根筋地說道：“那是自然，等到那時，我便是飛行大隊的隊長，他便是副隊長。”
他說的副隊長自然便是常龍。
常龍鄙夷地看了他一眼，丈八蛇矛狠狠杵地，道：“老子要是副隊長，第一件事便是一矛捅死你，然后做那大隊長！”
“呔，大長蟲，信不信老子現在就捏死你燉蛇羹？”
“好像猴腦更名貴一些，從來沒吃過，很想嘗嘗！”
……
沒說幾句，兩人又掐了起來，秋玄月笑瞇瞇看著他們，直到兩人誰也說服不了誰，爭吵漸歇，這才說道：“那兩位有沒有換個地方的打算？我們三奇門也算是有些財力，在仙墟之中也有一些商隊，或許可以給你們提供幾頭飛禽，讓你們過一把飛行夢。”
聽著這**的拉攏之意，大山和常龍瞬間瞪大了眼睛，彼此對視一眼，兩雙小眼睛中盡是貪婪。
“我覺得可以，大長蟲你的意思呢?”大山很沒節操地就要叛變。
常龍撓了撓頭皮，說道：“那得先把飛禽帶來咱瞅瞅，不然她要是誆咱咋辦？到了那鳥不拉屎的地方，只給咱們兩只小家雀又該咋整？”
陸小觀最近一直在暗中研究青銅丹爐，聽到這番言論，收回心思跑了過來，黑胖圓臉上全是諂媚賤笑，道：“我也加入，那飛禽不用太好，跟楚漢兄弟的戰隼差不多就可以。當然前提是先驗貨后走人！”
秋玄月的臉色稍黑，絕沒有因為他們痛快答應而半分欣喜，鄙夷地看了他們一眼，扭動著小蠻腰，轉身便走。
“秋小姐，您別走啊，可以商量的。”大山急著說道。
常龍鄙夷喊道：“就這本事還學人挖墻腳，連幾只小鳥都不舍得給，哪有老板和老板娘大方！”
秋玄月腦門子上滿是黑線，她哪里能看不出來這幾個賤人打的什么主意，若是她真滿足了他們的愿望才是白癡，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他們收到飛禽要是還跟著她走才叫怪事兒！
陸小觀也搖晃著腦袋，說道：“女人啊，就是這等小家子氣。等稍后秦遠拿下那九曲黃河陣，咱們想怎么耍就怎么耍。”
“對頭，不做空軍做海軍，乘風破浪……啥滄海來著？”
“笨蛋，整！老板說過，動詞不會用時便用‘整’！乘風破浪整滄海！好氣魄，好威風！”常龍一臉驕傲的說道。
白肖薇和陸小觀連忙后退幾步，離著他們要多遠有多遠，太特么丟人了，兩句詩詞半句說不對，還一副驕傲自得的樣子，羞與為伍啊！
秋玄月此時忽然回過頭來，看著大山和常龍，驚詫問道：“你們說秦遠會把這九曲黃河陣也收了？”
“憑啥告訴你！”
“就是，告訴你有什么好處？”
大山和常龍抱著膀子，一臉不屑地看著秋玄月，直把后者氣的七竅生煙，光潔的額頭上滿是黑線。
秋玄月很有一種抓過他們兩人，一個燉蛇羹，一個炸猴腦的沖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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