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二章 戰而勝之
除了與秦遠一路走來的這些人之外，沒有人知道陸小觀在做什么，踏著罡歩，哆嗦著黝黑肥胖臉頰，圍繞青銅丹爐轉了一圈又一圈。
直到陸小觀轉到第六圈之時，矮胖的身材迸發出高亢的怒吼：“丹爐開，天煞現！”
“砰！”
爐頂炸飛，直沖天際，聲如驚雷，勢若隕落。
四只漆黑如墨，閃爍晶光，似是墨玉鑄就，或是頭上生角，或是背生雙翅，或是獠牙吐露，或是身生骨刺的猙獰巨獸從古樸的青銅丹爐中咆哮沖出。
“天煞收魂，萬物化泥……”
陸小觀嘴中念念有詞，桃木劍飛速指向身前四個方位，四只猙獰兇獸齊齊怒吼，一只就地化為滾滾黑霧，平鋪逸散，三只高高飛起，沖入遠處塵埃之中，從另外三個方位截殺這些蜥蜴狀怪物的后路。
在來的路上，他們遇到了不止一波三頭怪物，也不止一次被蜥蜴狀怪物圍堵，因此他們算是極有經驗。
天煞一出，鋪展逸散，僅僅是一瞬間，便有兩三百只蜥蜴狀怪物化為粉塵，被天煞之中自帶的狂風席卷一空。
“嗚哇！”
后面的蜥蜴狀怪物見到此般情形，一向不知生死為何物的它們，竟是驚恐戰栗，再無那海嘯漫天般的氣勢，扭過頭去，轉身便逃。
它們逃得飛快，四根粗壯的蹄子爆發出強悍力道，細長的腰身快速收縮舒展，拼命奔逃。
可惜它們進攻時太過兇猛，彼此太過靠近，前方的發瘋般的逃，后面的發瘋般的攻，兩股蜥蜴狀怪物撞在一起，變成了兩股海浪撞擊在一起般的場面。
無數只蜥蜴狀怪物被沖撞拋飛到了半空之中，無數只又跌撲倒在山地之上，僅有不到三分之一的成功邁過了這個坎，繼續前逃。
天煞來勢洶洶，只要那蜥蜴狀怪物稍稍停止腳步，便會被卷入灰霧，化成塵埃，漫天揚起，消失無蹤。
而那些僥幸從此間逃得性命的蜥蜴狀怪獸沒等跑出多遠，便看到了遠處另外三面如一直延展到蒼穹灰云的天煞圍攏而來。
這是一處死地，由天煞圍攏而成的死地，它們無處可逃，只能任憑收割。
所有的蜥蜴狀怪物都在這一刻被引動出了骨髓深處的恐懼，它們大聲哀嚎悲鳴，四處逃逸亂躥，不成章法，沒有目的，只是躲避著灰霧的侵襲。
甚至一些驚恐到了極點的蜥蜴狀怪物展開了彼此的殘殺，在那一刻，似乎只有殺戮的快感才能掩飾住它們內心的惶恐不安。
“嘶……”
高臺上的眾人看不到那殘酷血腥的一面，但是可以聽到那仿佛要刺穿耳膜的尖叫，很多人的面色變得極為難看。
他們回想起了自己的過往。
就是在那十幾天之前，他們也如這些蜥蜴狀怪物般，被四面天煞追殺的如喪家之犬，更是死掉了大批同伴。
要不是秦遠在關鍵時候將他們救下，現在的他們恐怕早就不用這些蜥蜴狀怪物們費心費力，早就成為了天煞之中一抹塵埃。
不到一刻鐘之后，四面天煞合攏，所有的蜥蜴狀怪物全部消失。
“都特么給我回來！”
最大功臣陸小觀嗷吼了一嗓子，便一屁股坐在地上，僅僅是十五分鐘，他的身上便涌出了如雨的汗水，手腳劇烈顫抖，喘氣如牛，精疲力竭。
哪怕是有這青銅丹爐的加持，讓陸小觀操控天煞的難度減輕了千百倍，可是對目前的他來說，這仍舊是個極其沉重的任務。
用在路上大山的調侃說就是：“一天玩一次，十天瘦百斤，一月玩到頭，閻王不識君。”
骨頭渣子都被抽干了，閻王爺也難辨認這死鬼究竟是個什么玩意兒！
四面天煞重新化成四只猙獰兇獸，怒吼一聲，踏風而來，鉆入青銅丹爐之中，爐頂無需陸小觀作為，自行飛起，穩穩落在丹爐之上，嚴絲合縫。
“贏了，我們贏了！”
“草，秦先生威武，陸道長牛逼！”
“嗚嗚，我們真的贏了，老天爺保佑，老天爺保佑啊……”
……
人群之中再次爆發出巨大的喧囂歡鳴，他們跳著叫著，大聲吼叫，喜極而泣，拋扔法寶兵器……
這場人與怪物的大決戰中，看起來最終以他們的勝利為終點，圓滿落下了帷幕。
秦遠看著攤在地上的陸小觀，也是長松一口氣，他很擔心這家伙會再一次的棋差一招關鍵時刻掉鏈子，若真是那般，他就必須動用九曲黃河陣。
看到秦遠收下九曲黃河陣的人很多，但是秦遠卻不想過多顯露。
當然這里面有留藏底牌的意思，但更多的則是為以后考量。
在來的路上，秦遠等人經歷了數次戰斗，遇到的怪物一波接一波，偶爾會攻勢如潮，偶爾卻是大貓小貓三兩只。
可是經過一段時間之后，秦遠發現，如果將那些數次遇到的零星數只或者十數只的蜥蜴狀怪物拋開，那么他們遇到的圍追堵截則是呈現一個漸進式發展。
如果做成一道曲線，那就是一個拋物線的一邊，一直上升，此時為最頂點。
這很怪異，按理來說，這里蜥蜴狀怪物和三頭怪物是從裂谷之中生出來的，本不該這么有規律才對，期初秦遠只是疑惑，可是到了后來，在他遇到銅獸之后，秦遠發現這一切似乎都不是巧合那么簡單。
當時銅獸的狀態極差，被兩只三頭怪物圍攻，秦遠將那兩只三頭怪物宰掉之后，銅獸已經躺在了地上陷入昏迷狀態。
秦遠讓陸小觀幫忙，他想與銅獸簽下靈魂禁約，將其收服。
若是擁有這么一只大家伙做手下，那他們的前路將會暢通無比。
可是意外的是，陸小觀那祖傳秘法竟然失效了。
事后發現那銅獸的靈魂極其怪異，很不完整，沒有三魂七魄，只有一魂一魄，但是這一魂一魄十分強大，堪比尋常的三魂七魄。
陸小觀的秘法針對的是擁有三魂七魄的物種，對這種東西顯然沒有太大作用，不過雖然失敗，秦遠沒能將其收入麾下，但還是建立了一道微弱的靈魂連接。
兩者沒有奴仆之分，完全對等，但是他們可以進行暢通無礙的交流。
銅獸的話不多，很多事情不愿多說，或者說是它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之前經歷了什么，但是它還是告訴秦遠，這里有一雙巨大的眼睛一直在看著它們。
“那雙巨大的眼睛在哪里？”秦遠當時這般問它。
銅獸回答道：“我不知道，我只是在夢中見過。”
“夢中？”
“對，就是夢里，那個夢是真的，我做過無數次，許多我的同類站在那雙眼睛下面，許多狼蜥匍匐在地上，它是王者，統帥我們的王者！”
……
這便是秦遠與銅獸的對話，很玄乎很詭異。
若是放在以前，秦遠一定會嗤之以鼻，并且奉勸這個大家伙該去看精神科醫生，顯然是腦子出了問題，這是病，得治！
可是在經歷這么多，從前那狹隘的目光忽然變得開闊起來后，秦遠可不敢相信那是腦子有病，空穴來風必有其源，銅獸的腦子混混沌沌，完全可能是真實的情況而被它當成了夢！
再加上秦遠的之前的疑惑，他忽然發現，若是在這裂谷深處真有一位王者存在，那么他遇到那些力量和數量不斷增加的怪物，看起來像極了是有人在故意試探。
他又不斷的回想，發現那也不是在故意試探，而是每次都在增添兵力，希望以一個恰到好處的力量將他們全部留在這里。
只是秦遠的法寶法器，邪門歪道實在太多，又因為陸小觀和一眾手下十分爭氣，不斷爆發出意想不到的能量，這才使得秦遠在不動用九曲黃河陣的情況下，可以堅持遇到銅獸。
銅獸這個名字，是它告訴秦遠的，它隱隱中覺得自己該叫這個名字，至于誰給它的，它卻已記不得了。
因此，秦遠更不想動用這九曲黃河陣，那是底牌，一旦再有什么奇怪東西出現，他最大的依仗就是這九曲黃河陣了。
可以說，那是保命的東西。
“秦遠，想什么呢？”白肖薇走到了秦遠身前，白衣染血，面色蒼白，但雙目卻是堅強如初。
秦遠回過神來，道：“想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回頭再跟你解釋，現在我們要做的，是好好慶祝，好好休息。”
秦遠咧嘴大笑，這一路走下來，那滋味可是相當酸爽，包括他在內，早就精疲力竭，急需好好休養一番。
白肖薇看著他，也是豪爽笑道：“是啊，我們贏了，贏的十分漂亮。該好好慶祝。有酒嗎？我從來沒有像現在這般想要喝酒。”
“哈哈，別的沒有，但是酒少不了，咱準備的足夠多。”
秦遠大笑說道，又看向天空，將手指放在嘴中，吹出一個極響亮的哨音，遠處鉛云之下，很快飛來一個黃色小點，那是帶著穆菲菲離去的銅獸。
“這大家伙聽你的號令？”白肖薇早就知曉，但還是忍不住問道。
秦遠稍稍得意道：“算不上聽我號令，但是我要求的事情它一般都會做。”
“那你為何剛才不讓這大家伙參戰？有它在，我們還能更加輕松一些。”白肖薇問出了困擾多時的疑惑。
秦遠登時變得無奈起來，氣哼哼道：“這家伙就是個榆木疙瘩，怎么洗腦都不愿意參戰，說它們是同類，奶奶的，它跟三頭怪物是同類不錯，可是跟這些狼蜥算什么同類啊？還是洗腦不夠，下次我要招幾個傳銷講師進來，統一思想才能發揮最大戰斗力嘛！”
白肖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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