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貴領(lǐng)著幾十個騎兵,趴伏在矮山之上,瞧著面前西人的數(shù)里連營,腦門上熱汗都冒出來了。
“哨總,咋辦?”
李長貴呵著白氣,往身后一瞧,他一個滿編的騎兵哨一夜追擊,如今只剩下六十來騎,竟有近半人馬掉隊了。自然,掉隊的人馬不會有生命危險,他的后方,鄭帥大軍正日夜兼程的趕來。
以六十騎擊數(shù)里連營,一個大膽的年頭冒了出來,便再也不可遏制。此時好死不死的,左后方不遠(yuǎn)處一隊精騎,鉆出密林,瞧著便知是友軍到了,這讓李長貴大喜過望,趕忙命人打旗號聯(lián)絡(luò)。這股友軍精騎的趕來,給了他極大的勇氣,便下定了以少量騎兵,沖擊敵營的決心。
那股友軍人數(shù)稍多一些,也不是良善之輩,當(dāng)下兩股精兵便旗號聯(lián)絡(luò),相約兩路齊出,攻擊敵營。
“整備軍械!”
六十余騎動員了起來,將馬背上的褡褳,負(fù)重一扔,輕裝出擊。
“出!”
一聲呼喝,兩路明軍翻身上馬,突然從數(shù)十米高的矮山上,揮舞著雪亮的馬刀,嚎叫著沖了下來。
西人數(shù)里連營,頓時大亂,開水一般沸騰了起來。兩股明騎,從西,南兩個方向,突然殺出,戰(zhàn)馬從矮坡上踩著積雪,沖了下來,這一沖起來勢頭可就止不住了。只約一百余騎,竟沖出了千軍萬馬的氣勢。
西人連營,只臨時布置了少量防御,清晨時分,多數(shù)士兵正在生火造反,猝不及防,竟被少量騎兵輕松碾入陣中。轟,營地外圍十多個手持柴火,呆若木雞的西兵,被疾馳的戰(zhàn)馬轟的撞飛,吐著血,凌空飛跌了數(shù)十步,又重重的撞翻了幾口大鍋。
“啊!”
鍋中開水澆了一身,傷重的西兵慘叫了起來,鐵騎卻毫無憐憫之心,揮舞著馬刀左右劈砍。
“縱火!”
李長貴一聲低喝,明騎縱馬直入連營深處,在馬背上翻滾著,伸手一撈,將熊熊燃燒的火把抄了起來,飄飄悠悠的火把高高飛起,輕輕落下。呼啦,簡陋的帳篷燃燒了起來,火借風(fēng)勢很快向周圍席卷。火頭一閃,被西北風(fēng)一吹熊熊燃燒了起來,濃煙沖天。
“走!”
李長貴縱馬砍殺,面前壓力越來越大,全憑著精湛的騎術(shù)在馬背上翻滾,左右劈砍著,驀地面前壓力一空,便只瞧見當(dāng)面之?dāng)尺B滾帶爬的,四處逃散。前后左右不可一世的麾下鐵騎,滾滾向前,倏忽之間竟殺透了敵營。遠(yuǎn)遠(yuǎn)的繞了個圈,兩股明騎停了下來,掉轉(zhuǎn)馬頭,已是人人浴血。
“哈哈!”
橫刀立馬,將低血的馬刀甩了甩,面前西人的連營炸了窩,已成驚弓之鳥。有馬的翻身上馬,抱著馬脖子慌不擇路的逃走了,沒馬的將火槍兵器一扔,連滾帶爬的躲避大火,不時有人被沖天的大火卷了進(jìn)去,發(fā)出凄厲的慘叫聲。
不久,沖天的濃煙,引來了周遭大批明騎,群狼一般的圍攏了過來,在冰天雪地中追逐著逃散的西兵。
西南方,五十里外。
“哪里走水?”
“冒煙了,好大的煙!”
帥營內(nèi),鄭森手腳并用爬上高坡,擦了擦千里鏡,瞧著東北方濃煙沖天,遮蔽了大半天空,真真好大的火勢。
“哈哈!”
大火,濃煙給明軍指明了追擊的方向,鄭森便一聲令下,麾下精兵扔掉輜重輕裝上陣,往濃煙沖天處蜂擁而去。戰(zhàn)至下午,走投無路的西軍后隊,兩萬余軍民被迫放下武器,投降了。狼狽逃竄的西軍后隊,全軍覆沒,被如虎死狼的鄭森所部,狠狠將尾巴咬了下來,還吃干抹凈了。
鄭森抵達(dá)前線時,戰(zhàn)事已進(jìn)入尾聲,不免心中頗為驚喜。
面前的曠野積雪中,伏尸處處,跪滿了成排的俘虜,甲胄響動中,明軍士卒正在審問捉拿西軍的軍官。放眼望去,鄭森心中有數(shù),落在后頭的這些西人軍民,多數(shù)都是老弱婦孺,能戰(zhàn)之兵不過數(shù)千。
“喪家之犬,連妻兒老小都不要了么!”
“哈哈哈!”
周遭明軍將領(lǐng)大笑了起來,不久,一串西軍高級軍官被繩子綁著,十分狼狽的被牽了過來。此情此晴,便如同千百年華夏大地,被人欺辱時一般無二,戰(zhàn)敗者又談何尊嚴(yán),不同的時如今的鄭森和他麾下強大的明軍,成了勝利者。
“跪下!”
一個隊官掄起火槍,便要朝著一個狼狽的西軍上校,狠砸過去。
“罷了!”
卻被鄭森喝止了,細(xì)看那上校四十許人,留著翹起的八字胡,腿上挨了一槍還在流血。
撲通,上校匍匐跪地,虔誠的懇求:“尊貴的明朝指揮官,請我們收斂那些戰(zhàn)死士兵的遺體,我懇求您。”
周遭的明軍將士紛紛看過來,鄭森便喝道:“可!”
那上校匍匐在地,高瘦的身體哆嗦了一下:“仁慈的指揮官閣下,愿您長命百歲。”
微微一笑,鄭森瞧著曠野間成串的俘虜,雖是老弱婦孺居多,可青壯也有一些,正是修城筑路的好勞力呀。
開城八年,三月中。
北逃的西軍后隊,在冰天雪地中全軍覆沒了,前隊便成驚弓之鳥,沿著狹長的海岸線逃竄的更快了。鄭森所部,引兵猛追不舍,沿途發(fā)現(xiàn)了大量凍斃的尸體,越是向北天氣便越是嚴(yán)寒,追擊也變得越來越困難。
三月末,又一場風(fēng)雪過后,天氣遲遲沒有轉(zhuǎn)暖的跡象。鄭森所部在巨大的困難下,以輕騎為先導(dǎo),大軍輜重緩緩跟上,不疾不徐的向著北方雪原無人區(qū),窮追猛打。筋疲力盡的西軍,出現(xiàn)了大批人員的損失,每天都有大量人員凍死,餓死,或是被俘。此時,已經(jīng)不需要偵騎追蹤,西軍殘部也難以逃脫了。
沿途倒斃的尸體,給明軍指明了追擊的方向,西軍殘部可說是上天無路,入地?zé)o門。
四月初,空曠無人的冰原之上。
咔擦,河面上一頭大羊駝踩碎了冰面,一個趔趄,驚慌的嘶鳴了起來,輜重兵趕忙七手八腳,將羊駝背上的火藥箱解下來。鄭森停下腳步,看著面前無邊無際的雪原,積雪中倒斃的幾具尸體,再抬頭看看天上大太陽,這天氣終究是轉(zhuǎn)暖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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