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來亨與王櫻對弈,是全力以赴,王櫻,王月姐妹,是他今生遇到過最聰明的女子。
他卻不知,王月對他的聰穎才華,也是極為驚嘆的。
他在棋局上很少會犯同一個錯誤,那些騙招只能對他使用一次,第二次他就能從容避過。
若是那種很過分的騙招,這聰穎過人的男子還會反擊,讓王月的不償失。
一落子,王櫻便大吃一驚,也是打起十二分精神應(yīng)付,這心思是越逼越妙棋力是越壓長的。
與王櫻這樣天資過人的女子對弈,李來亨也覺自己棋力在長進(jìn),不久,李來亨小負(fù)。
王櫻緩緩收著棋子,凝視著他,問道:“你有心事?”
李來亨卻灑脫道:“輸了就是輸了,何必找理?
“這灑脫光棍的性子,卻像極了他的父親李爭鳴,這邊叫做龍生龍,鳳生鳳,性子也是可以遺傳的。
那頭,王櫻卻有些不滿,道:“這棋你不該輸,后面你疏漏太多,似乎不大用心,這樣贏你,索然無味。”
這卻是有些蠻不講理了,棋也贏了,卻還要逞口舌之利。
李來亨不免有些不悅,道:“那么抱歉,是我養(yǎng)性功夫不夠。
“王櫻一呆,不料這看似隨性的男子,心中竟還有些傲氣,然而她這般心高氣傲的女子,是萬萬不會道歉的。
一旁,她妹子王月見狀,忙道:“想來是李兄課業(yè)太重,不免疏漏,李兄……取柯亭笛來。”
李來亨賭氣道:“心緒不寧,不吹!”
王月看他噘嘴賭氣的樣子,不免失笑:“好啦,好啦,我替家姐給你賠不是。”
佳人在側(cè),溫聲軟語,李來亨不爭氣的砰砰心跳,也不言語了。
沉默中有些尷尬,幾人從亭中起身,閑閑的走著,身后那桃林掩映的草房子,淡淡的火映在濕濕的泥的上,一縷聲繚繞不絕,穿林渡水。
行走于山林之間,王月嘆道:“清談對弈,都是為這……”李來亨微微一笑,忙道:“為這盛世,如你所愿。
“王月欣然一笑,嘆道:“正是。”
一旁,王櫻心中微微一嘆,她是女子,如何不知妹子的心思。
這情況她的寶貝妹子,怕是情竇初開,深陷情網(wǎng)且不知了。
又行了一程,李來亨興致來了,取出竹笛稍一凝神,婉轉(zhuǎn)的笛聲便響了起來。
他吹奏技巧,笛子曲調(diào)有別于常人,雖然隔了數(shù)十丈,在這寂靜的山林之間仍舊悠揚婉轉(zhuǎn)。
不遠(yuǎn)處幾個踏青游覽的學(xué)子,停下腳步,聽那悠遠(yuǎn)縹緲的聲,徘徊不忍離去,那笛聲有時纏綿,有時激烈,有時一往情深。
良久良久,笛聲停了,待要凝神再聽,便只有山風(fēng)清冷,碧溪流水這時才細(xì)細(xì)潺流淌起來。
“哎。”
王櫻瞧著兩人情投意合,幽幽的嘆了口氣,心中不免糾結(jié)了起來。
這聰明隨性的李姓少年,哪里都好,他還是鐵嶺李氏的長子長孫,卻偏偏想不開,走了邪路。
人人都曉得鐵嶺李氏,將門世家,早些年出了一位李大帥,是從天啟朝便跟隨遼王殿下打天下的功勛將領(lǐng)。
鐵嶺李氏,得李爭鳴一人之力,雞犬升天,在軍中服役的將領(lǐng)極多。
偏偏這位李氏長子,不走正道,好好的軍中前程不要,跑來公學(xué)研究什么天文,這不是……這不是自毀前程么。
他若有心軍旅,若干年后,起碼也得是一方手握重兵的大員。
王櫻話到嘴邊又忍住了,這樣的話不該由她來說,只能嘆一聲造化弄人。
此后五日,公學(xué)休沐。
傍晚,李來亨急匆匆出了公學(xué),不了才出了公學(xué)大門,便聽到腦后勁急的風(fēng)聲。
情急下急偏腦袋,那勢大力沉的一棍砸在肩上,一陣劇痛攻心,李來亨大叫了一聲。
那蒙面兇徒從暗處躥了出來,還想補上一棍,李來亨好歹也是將門出身,打小練過些武藝的,他已經(jīng)爬起身大叫抓賊。
大門內(nèi),兩個守衛(wèi)也已沖過來,不料那兇徒十分的兇悍,左一棍,右一棍,將兩個守衛(wèi)打翻在地。
李來亨心中發(fā)慌,轉(zhuǎn)身邊跑,那兇徒只是緊追不舍,竟一路沖進(jìn)了公學(xué)內(nèi)。
“救人!”
“抓賊呀!”
李來亨跑一路,叫一路,那賊人也不料他這樣機靈,竟一時片刻也追不到他,此時正趕上公學(xué)休沐,四下無人。
正跑的心慌意亂,迎面一個婀娜佳人迎了過來,見此場景也是花容失色。
“來亨,快跑,快跑!“李來亨一瞧見她,大吃一驚:“月兒,你快跑,快跑!“兩人都叫著快跑,心慌意亂之下,竟仿佛有一條紅線牽著,距離卻在不斷拉近,都在瞧著對方跑去。
“你姥姥!“瞧著佳人慌不擇路,提著裙擺跑了過來,李來亨心中一陣冰涼,一聲怒吼竟也不跑了,一轉(zhuǎn)身迎上了賊人。
他此時身無長物,情急下將懷中竹笛掏出來,狠狠擲了過去,那賊人本能的一個閃躲。
李來亨趁機抓住佳人纖手,轉(zhuǎn)身又跑,本來是一個人逃命,這回變成了兩個人逃。
追追逃逃,所幸兩人熟悉地理,在空蕩蕩的公學(xué)里繞來繞去,竟找到了一出藏身地。
天文臺上下的小角落,用來堆放桌椅板凳。
兩人擠成一團,蜷縮在一架渾天儀后頭,探頭探腦的往外張望。
“李兄……““噓!“兩人臉貼臉擠在一處,說話時幽香襲來,清清白白的女人家不免有些羞澀。
“李兄……“她與一個壯年男子如此親昵,正羞澀時,李來亨亦不由得心內(nèi)一蕩,盡力騰出一些空間。
李來亨心中激蕩,卻不免尷尬道:“賢妹,事急從權(quán)。
““嗯。
“懷中佳人微不可聞的答應(yīng)了一聲,又是一陣幽香襲來,外頭卻響起那賊人凌亂的腳步聲。
兩人齊齊心中一緊,李來亨將心一橫,操著后頭指了指,意思讓她尋個機會便走。
卻瞧見佳人挽了挽秀發(fā),搖了搖頭,竟又靠過來一些。
李來亨一時心中驚喜交加,一伸手便將她頭上發(fā)簪取了下來,當(dāng)做武器。
“悔不該,沒有練就一身好武藝。
“一咬牙,一跺腳,李來亨便要沖出去拼命,卻不料斜刺里沖出來一條好漢,手持一根不知從哪里尋來的桌腿,與那賊人捉對廝殺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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