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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一十六章整頓京營

    陣中一陣喧嘩，五千京營兵馬平日里養(yǎng)尊處優(yōu)，此時便有些騷動跡象，軍官中也有亡命之徒，大叫不服。

    馬城胸中無名火起，咆哮道：“軍前喧嘩，斬了！”

    左右親兵紛紛取出手弩，組成陣勢圍了過去，五百余京營將官在強弩威脅下瑟瑟發(fā)抖，擠成一團，殺氣騰騰的開原子弟大步上前，將大叫不服的幾人揪了出來，重重踹倒，又是幾顆人頭落地，騷動的京營逐漸安靜下來。

    丁文朝早按捺不住，站在陣前破口罵道：“哪個不服，鳥人，賊胚，爺爺一營鐵騎，便能沖垮這個破陣！”

    見了血砍了腦袋，連李開元也色變勸道：“大人三思。”

    馬城胸中無名火騰騰燃燒，生平最見不得這松松垮垮的明軍隊列，勃然怒道：“上馬，沖陣！”

    左右親兵皆是死人堆里爬出來的，這些天在大營中早憋悶壞了，聞言紛紛披甲上馬，在李開元，傅宗龍兩人苦勸下，三百騎很快列成三排橫陣。李傅兩人苦勸無果，看著人馬俱甲的親兵營倒驚呆了。上了馬，親兵營赫然變了一副模樣，變得異常安靜沉穩(wěn)，三百鐵騎上身挺的筆直安撫著高大的戰(zhàn)馬，肅殺氣息撲面而來。

    傅李兩人應是從未見過如此沉默的鐵軍，打個寒噤居然不敢再勸。三百騎倏忽之間列成沖鋒戰(zhàn)陣，也不羅嗦，前排鐵騎向隊官，哨官看齊，戰(zhàn)馬踱著小碎步緩緩加速，大地突然顫抖起來，轉(zhuǎn)瞬之間，鐵騎已風卷殘云般碾過一里遠的距離，鐵蹄轟鳴撞向京營大陣，前排歪歪斜斜的炮陣，京營大陣開水一般沸騰，混亂起來。

    傅宗龍駭然叫道：“萬萬不可！”

    此時卻已經(jīng)晚了，京營大陣中前排炮手肝膽欲裂，紛紛仍下各式大炮火車，連滾帶爬的轉(zhuǎn)身潰逃。人喊馬嘶聲中，開原鐵騎轉(zhuǎn)瞬之間硬生生撞進京營大陣，從披甲上馬到列陣沖鋒，只用了一刻鐘時間，便將五千神機營組成的野戰(zhàn)大陣沖垮了，潰兵潮水一般轉(zhuǎn)身逃跑，卻被另一營開原鐵騎先一步攔截。

    呵斥聲中，潰散的京營兵士紛紛抱頭跪地，半個時辰后，開水般沸騰的曠野上安靜下來，倒處都是棄械投降的京營軍士，一團團一簇簇跪在地上，雙手抱頭，任人打罵呵斥也不敢起身，兩營開原鐵騎傾巢而出，馬鞭，刀背一通亂抽，直抽的五千京營兵士鬼哭狼嚎，一時間如同人間地獄。

    馬城頗為無奈，從沒見過血沒打過仗的京營，便是如此不堪了。那五百將官早嚇傻了，紛紛縮著脖子往后躲，看著一片混亂的大陣中，到處都是丟棄的火銃，翻倒的大車，還有一些混亂中被踩踏而死的兵士，民夫，已然有不少人心里打鼓。

    馬城心中一寬，縱兵沖擊自家軍陣雖十分荒謬，卻不得不為之，如此一來，清退遣散這些冗員當容易的多。

    一片死寂中，傅宗龍看著營中踩踏而死的兵士，臉色慘白道：“禍事了，禍事了，天大的禍事。”

    馬城氣的冷笑道：“如何禍事了，開原兵馬，每日都是如此操練。”

    騎兵沖陣是開原團練日常操練科目之一，這倒非是謊話，卻讓傅大人一驚，駭然睜大眼睛呆看過來。

    馬城轉(zhuǎn)向五百京營將官，憤怒咆哮道：“京營，鎮(zhèn)守京師，國之干城，被你等禍害成了如此模樣，通通該殺！”

    五百將官紛紛縮起脖子，撲通跪地求饒的大有人在，十分窩囊。

    馬城動了真怒，又咆哮道：“這等無敵鐵騎，建奴八旗中足有十萬之眾，十萬之眾若破關而入，你等如何，京師如何，圣上又當如何！”

    左右京營，登萊，大同鎮(zhèn)數(shù)百將官蒼白的臉色，瞬間變的慘白，顯是聯(lián)想到了十萬鐵騎滾滾而來，席卷天下的恐怖畫面。只是兩營開原鐵騎不足一千，便一舉沖垮了京營中最精銳的神機營，那無可抵擋的鐵騎滾滾而來，是真的將所有人都嚇怕了。傅宗龍臉色蒼白卻又逐漸變的通紅，張大鼻孔呼哧呼哧的喘氣，顯然是被深深的刺激到了。

    李開元嫩臉也漲的通紅，握著戰(zhàn)刀的手，都不受控制的顫抖了。

    馬城發(fā)泄過后逐漸冷靜下來，森然下令：“整軍，操練！”

    帥旗揮舞，熟悉的凄厲竹哨聲響了起來，四散在曠野里的開原鐵騎動了刀子，接連砍了幾十個潰兵的腦袋，大群潰兵才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重新整隊，排成長長的縱隊回到大營，撿起火銃，收拾翻倒的大車，稍有不從迎來的便是一頓馬鞭，馬鞭戰(zhàn)刀的威脅下，數(shù)千士卒表現(xiàn)出驚人的效率，再沒有先前松松垮垮的樣子。

    馬城冷笑，人在絕境之中發(fā)揮出來的潛力，果然是十分驚人的。

    李開元也是真的被嚇壞了，低著頭安排人手救治傷兵，清理尸體，清點軍械，兩三百具尸體被抬了出來，倒有一大半是隨軍出戰(zhàn)的輔兵，民夫，這也是明軍的軟肋之一，軍費不足，無力供養(yǎng)專業(yè)的后勤部隊，戰(zhàn)時只能以臨時征發(fā)的民夫，軍戶充數(shù)，這些人在潰敗的軍營中，沒頭蒼蠅一般亂跑，死的最多。

    馬城自是鐵石心腸，下令就地掩埋尸體，無敢不從。

    良久，馬城才輕聲道：“都報戰(zhàn)歿吧。”

    左右將領神情一松，紛紛恭維：“大人仁慈。”

    馬城也不愿欺人太甚，報個戰(zhàn)歿還能領一份撫恤，雖然不多，卻是所能做到的極限了，時逢亂世便是人不如狗，人命是最不值錢的。自陜西民亂以來死在民亂中的百姓，也不知有幾萬幾十萬，都死的無聲無息。

    死寂，突然有人顫聲道：“小人請辭，求大人開恩。”

    馬城心中一動，看著京營隊列中一個直打哆嗦的把總，哼了一聲：“你是何人，為何請辭？”

    那頭發(fā)花白的把總戰(zhàn)戰(zhàn)兢兢道：“小人宋增福，祖上本是靖難功臣，世襲云騎尉已是第六代，然小人年老體衰，委實是提不動刀了，求大人開恩，放小人歸鄉(xiāng)養(yǎng)老。”

    馬城心說這倒是個機靈的，便溫言道：“你既是功臣之后，某自不會虧待于你，賞你紋銀百兩，回鄉(xiāng)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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