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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九章
開原自產(chǎn)的青銅加農(nóng)炮造價昂貴無法量產(chǎn),大炮也過于沉重無法用馬匹拖拽,需要用力氣更大的牛拉大炮。盡管如此將大炮拉到家門口作戰(zhàn),開原炮營還是能做到的,除去戰(zhàn)時損壞的四門炮,三岔堡前沿仍布置了二十門大炮的強大火力。退至此處,開原大軍終于泄了氣,開始小心的舔舐戰(zhàn)爭創(chuàng)傷。
馬城親自為全軍斷后,就在三岔堡大營處理公務(wù),簽署新的撫恤標準。
此戰(zhàn)太過慘烈如今開原幾乎是家家?guī),新的撫恤標準,編制?nèi)的戰(zhàn)兵陣亡發(fā)二十兩安葬銀,妻兒老小每月可領(lǐng)取二十斤米面,五斤肉食,八歲以上男童可免費入開原府學。如此寬厚的撫恤標準,當可讓開原軍心,民心為之整肅。此戰(zhàn)開原鎮(zhèn)軍陣亡三千兩百一十二人,傷的更多,這筆撫恤費用也是極高昂的。
傷殘士卒的安置也是個難題,馬城給開原權(quán)貴們施加點壓力。
士卒雖然傷殘也還能種地,還可以務(wù)農(nóng),集開原之力安置傷殘,還可以選擇送一批去臺灣南居益那里做軍事教官。臺灣行省急需大批有經(jīng)驗的軍事教官,開原鎮(zhèn)軍的傷殘士卒做教官綽綽有余了。
至于民壯,輔兵的傷殘只能草草了事,發(fā)十兩銀子的安葬費用。
盡管如此,開原百姓已經(jīng)感恩戴德,戰(zhàn)時征召隨軍民夫是大明常例,也從沒聽說戰(zhàn)死還給銀子的。撫恤之后便是兵役改制,苦于兵力不足馬城終于下定決心,在開原實行全軍皆兵制度,開原人口如今約六十萬上下,鐵嶺有三十萬人丁,兵役年齡的成年男子約八到十萬,分批接受嚴格的軍事訓(xùn)練。
馬城揉著酸痛的額頭,深深體會到割據(jù)一方的無奈,人口不足,資源不足,補給線漫長,開原實在是沒什么發(fā)展?jié)摿,此事還要落到關(guān)內(nèi),提筆寫一封長信給傅宗龍。陜西境內(nèi)多的是流民,陜西人也能適應(yīng)開原冬季的嚴寒,只能讓傅宗龍送幾批流民入開原,以緩解人口不足的壓力。開原和建州不同,開原畢竟背靠大明,擁有豐富的人口資源,陜西流民中的青壯便是極好的兵員。
而建虜則完全不同,八旗老營死一個就少一個,此消彼長,這一仗打的仍是很值。
至于資源,馬城臉色陰沉起來,對林丹汗的作為十分不滿。
雖說大明撕毀盟約不義在前,可將親妹妹嫁到建州,此戰(zhàn)更是毫無作為存了坐山觀虎斗的想法,倒是打的一副好算盤。林丹汗此人也是個心比天高,命比紙薄的,卻不明白唇亡齒寒的道理,開原大軍若全線崩潰,他的王帳騎兵又能有什么作為,在建虜兵鋒之下最多流亡青海。幾萬騎兵可以保著他流亡青海,還能保的住漠南草原上的基業(yè)么,北方草原可大的很呢,還有漠北草原各部虎視耽耽呢。
林丹汗但凡有一些戰(zhàn)略眼光,也該知道和開原抱團取暖。
為了區(qū)區(qū)四十萬兩銀子和開原翻臉,此人也談不上一代雄主,漠南,漠北,大片的部落等著他去征服,他還占據(jù)著大義的名分。臉色又是一寒,馬城出帳叫來親兵,請盧象升來議事,林丹汗爛泥扶不上墻,是時候換個聽話的蒙古大汗了,馬城已經(jīng)用盡了對林丹汗此人的耐性。
盧象升也是忙的腳不沾地,兩人搞起陰謀倒是一拍即合。
盧軍師不慌不忙從袖子里拿出一疊資料,對林丹汗部的情況居然十分了解,顯然是蓄謀已久了。
馬城為之側(cè)目失笑道:“建斗兄,這可不是君子所為!
盧象升倒是面色如常毫不覺得羞愧,只是將林丹汗北元王庭的資料一份一份攤開,資料之詳盡讓馬城也瞠目結(jié)舌。這位盧進士,盧軍師對林丹汗的北元王帳垂涎三尺,已經(jīng)不愿意掩飾了么,搞陰謀這位老兄也是把好手呀。想來也是,一位熟讀史書博學多才的二甲進士,怎么會是個無知莽夫呢。
兩人翻閱起北元王庭的人事資料,將目標對準了林丹汗的八位福晉。
林丹汗大元正統(tǒng)的血脈是極高貴的,是蒙古帝國成吉思汗的嫡系后裔,是達延汗的七世孫,根紅苗正的草原正統(tǒng),發(fā)動叛亂另立汗王是極愚蠢的行為,大元的正統(tǒng)是不能去顛覆的,只能在他的兒子,福晉里挑選繼承人,挑一個正經(jīng)八百的黃金家族血脈。林丹汗有八個老婆,也稱八大妃,八大太后。
說起來這八位林丹汗的老婆,后世也是極為傳奇的。
這八位太妃在林丹汗死后大多改嫁了,改嫁的不是別人,就是大清的諸位王侯貝勒,大清的王公貝勒們一貫的不挑食。八大妃里地位最尊崇的自然是正室大福晉,多羅大福晉,也是八大太妃之首。這位多羅大福晉在歷史上也是個名人,小名叫做娜木鐘,林丹汗死后這位大太妃改嫁了,嫁的是愛新覺羅皇太極。
皇太極也真是不挑食,娶了這位寡婦不說,他的長子豪格也不挑食。
豪格頗有其父的風范,他爹娶了林丹汗的大福晉,當兒子的也不甘示弱,迎娶了林丹汗的另一個老婆苔絲娜伯奇,眾位貝勒自然也不服輸,濟爾哈朗就娶了林丹汗的另一個老婆蘇泰大福晉。如此一來,父子,君臣以迎娶北元太后們?yōu)闃,也不怕亂了輩分臉上難堪,野豬皮么自然是不知廉恥的。
林丹汗長子額哲,便是盧象升挑選出來繼承汗位的人選,七歲。
盧象升玩起陰謀面不改色,侃侃而談:“額哲這個長子,是福晉蘇泰所生,非是大妃娜木鐘之子。”
馬城瞬間會意好一出宮斗大戲呀,這句話里的學問大了。
論血統(tǒng)之純正,大妃娜木鐘是蒙古郡王額齊克諾顏的女兒,這也是正經(jīng)八百的黃金家族血脈,根紅苗正。論姿色娜木鐘美貌如花,不然也不會被皇太極看上了,然而這位大妃卻有一個致命的弱點,她沒有生出兒子。反倒是不受寵愛的蘇泰福晉肚皮爭氣呀,一生就生出個長子額哲。
可想而知,這兩位大妃的正室之爭,應(yīng)是十分慘烈的。
盧象升的如意算盤,挑撥蘇泰母子逼宮,來一出蒙古版本的國本之爭,對于這類國本之爭所造成的毀滅性后果,盧馬兩人是深有體會的。早些年神宗朝國本之爭,便幾乎動搖了大明的根基,流毒無窮,只做了七天皇帝的光宗之死便疑點重重,這都是當年國本之爭的后遺癥。
林丹汗最寵愛的娜木鐘,和大妃蘇泰母子無法調(diào)和的死仇。
最妙的是漠南科爾沁各部都支持蘇泰母子,而寵愛娜木鐘的林丹汗卻不怎么代價這個長子,這便留給盧象升挑撥離間的余地。
盧大人面不改色道:“此事本官會親自過問,大帥不必多慮。”
馬城心中汗顏面皮卻極厚,挑唆離間陰謀手段都是為了生存,開原不能接受一個立場搖擺不定的漠南蒙古,此戰(zhàn)過后開原需要一段長時間的休養(yǎng)生息,將防線推進到三岔堡,大炮架在遼河西岸撫順城眼皮子底下,這是萬萬退讓不得,不能讓三千多將士白白犧牲,三岔堡要大興土木建設(shè)成堅不可催的軍事堡壘。
清晨,三岔堡大營。
傷兵悉數(shù)轉(zhuǎn)運回鐵嶺,前線變的安靜了下來,一片寧靜。
此刻開原兵馬云集三岔堡,重新整編后的步軍有二十六營,騎兵八營,撤到鐵嶺衛(wèi)補充休整的也有十個營,總兵力近三萬的開原軍,如今以新兵為主還吸收一些民間商團護衛(wèi),戰(zhàn)斗力極大的下滑了。這也是無奈之舉,全面動員后的開原軍兵力越打越多,卻是以犧牲戰(zhàn)斗力為代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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