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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四章義州兵
中軍大營,毛文龍帶著三千騎兵不但為步卒壓陣,也時不時逼近前沿,隨時準備堵缺口。
城中殺出的倭軍著實兇悍,武技出眾又人人悍不畏死,從交戰(zhàn)起就毫無退卻之意,攻勢委實太猛了,毛文龍手心里捏著汗,把一支支朝軍派上去堵缺口,敵我兩方勢均力敵,拉鋸戰(zhàn)似的攪灑出漫天的血肉。
大批倭軍瘋狂的沖鋒,四萬朝軍擠在壕溝,車陣后面拼命發(fā)銃。
士卒們的喊殺聲壓住了雷聲,揮下的汗水更潮濕了空氣,戰(zhàn)死的尸體倒?jié)M在壕溝,曠野里,血流成河,交戰(zhàn)將近天明,貞明公主親自披掛上陣擂鼓,助戰(zhàn),險些崩潰的朝軍士氣大振,丟掉因為過熱而不堪使用的鳥銃,抄起兵器嚎叫著沖出陣地與倭軍肉搏。
毛文龍心中顫抖,看著貞明公主一介女流,全身披掛,穿著一套鮮紅色的棉甲,如一團烈火般熊熊燃燒,因為擂鼓助戰(zhàn)累的香汗淋漓,心中突然生出明悟,此戰(zhàn)若勝,這位公主殿下將毫無疑問,成為朝鮮國歷史上第一位女王,那個窩囊的朝鮮王若是聰明些,最好是主動退位。
經(jīng)此一戰(zhàn),貞明公主要升格成貞明女王了,此戰(zhàn)若能獲勝她就是首功。
她身邊有一票官員支持,如今又得了朝軍士卒的軍心,主政朝鮮似乎是無可避免。
混戰(zhàn),尸橫遍野。
前沿陣地一員小將使一對精鐵大锏,這小將年齡雖小,力氣極大,全用了蠻力,不管敵人刀劍也好、槍戈也好,不管三七二十一,統(tǒng)統(tǒng)一通亂砸,一時間當者披靡。有個倭人武士自恃勇悍,揮刀來攻,明軍小將暴喝一聲,避過刺來的倭刀,猛地一蹦,跳起來老高,手起锏落,便如砸西瓜似的,頓時把那人的腦袋打了個稀巴爛,腦漿迸裂。
鐵锏,是中國獨有的破甲利器,由來已久,混戰(zhàn)肉搏中極為犀利,管你穿了多厚的甲,一锏砸上去保管腦袋開花。又有一個倭兵怪叫著舉著雪亮倭刀撲過來,小將大步?jīng)_至其前,手中單锏由下往上猛的一撩,端端正正地剛好打在那倭兵下巴上,掀起了半個腦殼子,飛上空中。
“你家爺爺,鄧大都督子龍后人,鄧承志是也!
他黃口孺子一個,年不過十五六歲,自稱別人的爺爺,要說甚是好笑,然而周遭士卒此時卻不分敵我,盡皆駭然。這伙倭兵中還有個武士打扮之人,見勢不妙,掉頭就跑。鄧承志豈能容他遠走,左腳一翹,挑起地上頭個被殺裨將的長槍,錘交左手,拿著長槍,轉(zhuǎn)步側(cè)身,力擲出,正中那逃走武士的后心。
那武士的鎧甲不錯,有護心鏡,但是奈不住鄧承志力大,只聽得“喀喇喇”脆響連連,長槍刺穿了護心鏡,勢如破竹,槍頭直穿透了他的身子,顯出在外,露出胸前,眼見活不成了。鄧承志卻猶自不肯將之放過,大步?jīng)_過去不等其栽倒,單锏一砸,紅的白的一起流出來,
左右朝軍士卒也心里發(fā)涼,這太兇殘了。
鄧承志逞兇前線,眨眼間連殺三個黑田家武士,左近朝軍逐漸站穩(wěn)陣腳,揮舞著刀槍亡命反擊。此時突然背后生風,鄧承志連滾帶爬的逃開,赫然看到身后鐵騎滾滾而來,有的持手銃有的持手弩,碾向混戰(zhàn)中的兩軍士卒。鄧承志咽一口唾沫,心中凜然,這毛將軍也太狠了,這是不分敵我一起撞,這可真是夠狠的。
此時天色已亮,城頭上栗山家老氣的大叫一聲,險些吐出一口血來。
毛文龍中軍鐵騎突然沖出,不分敵我一通亂撞,黑田家的武士,精兵毫無準備立刻便潰敗了,敗兵連滾帶爬逃回福岡城,卻被兩千明軍鐵騎咬著猛殺,毛文龍終于展現(xiàn)出他狠辣的一面,中軍精銳隱忍至今,四千最精銳的義州兵,居然尾隨騎兵,敗兵殺到福岡城下,還趁機攻城了。
這一手讓指揮作戰(zhàn)的栗山家老,大吃一驚,心說這員明將毛文龍,是不要自家大營,要來一出魚死網(wǎng)破么。瞬間,福岡南城的鏖戰(zhàn)白熱化,正在接應(yīng)敗兵的倭軍弓手,瞬間被明軍騎兵沖的七零八路。兩千明騎沖散了倭人弓手,遠遠的繞到外圈去了,后續(xù)步卒卻趁機發(fā)起攻城。
福岡南城陷入一團混亂,城墻上有的倭兵拼命往外射箭,有的忙著垂下繩子接應(yīng)己方敗兵。戰(zhàn)敗的都是武士老爺,普通士卒哪敢見死不救。而南門外,早有準備的明軍步卒已然用飛橋突過了護城河,數(shù)十余座云梯布上城頭,死士叼著破甲短刃往上攀爬,大隊則立在城下往上面仰射。
兩營穿著朝軍軍服,假扮成朝軍的義州兵亮出獠牙,列隊打出一排排齊射。
連環(huán)排槍噼里啪啦打了幾輪,城墻上突然安靜下來,遭遇重火繩槍齊射的倭人守軍居然被清空了。遠處,毛文龍手握戰(zhàn)刀帶著數(shù)百督戰(zhàn)隊,催促麾下義州精銳往前,順著云梯、攀援城墻。
又一波倭人守軍蜂擁上前,手忙腳亂用釘錘、狼牙拍、檑木等奮起還擊。每個垛口,放的都有滾油、人糞便之類的物事,也一起傾倒。云梯上的義州士卒如下餃子也似的,多數(shù)爬不上一半,便慘叫著墜落下來。被檑木等擊中的還好,遭了滾油、人糞便的,無不痛不欲生,即便沒摔死,也疼痛的滿地打滾。
死的都是義州士卒,毛文龍的基本部隊,讓這個狠人眼睛都通紅了。
狠辣發(fā)作,毛文龍咬牙道:“上,上,上,先上城頭者按奇功論,賞銀百兩,官升三級,賞倭女十名!”
毛文龍一手編練的義州軍里,有不少亡命徒,什么亂七八糟的人都有,大部是遼人也有朝鮮人,甚至還有一些女真野人,最兇悍的士卒編成兩營,也一并壓了上去。在一面赤紅軍旗的引導(dǎo)下,打頭陣的女真野人披頭散發(fā),嗷嗷叫著,像是渾不知死為何物似的,頂著箭矢、鉛子前仆后繼。
這兩營死士的軍紀十分殘酷,臨陣不戰(zhàn),無有鑼聲而敢后退者,殺。這個殺,并非簡單地砍頭,而是由軍中用刑的高手當著他們的面,折磨死過幾個不聽話的女真野人刺頭,花樣百出,那整個的過程,叫人看看就毛骨悚然。臨陣交戰(zhàn),陷敵營者,賞。這個賞,也并非簡單的賞賜些銀兩之類,表現(xiàn)尤為突出的,甚至可調(diào)出陷陣營,拔擢為軍官。
毛文龍不懂什么治軍之道,他就懂得兩條刑嚴而賞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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