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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六十二章善妒
攻守之勢逆轉(zhuǎn),八旗軍尚算完整的后隊裹脅著代善,倉皇逃回山城,十萬大軍就此被打回原形,殘部一萬余眾退守山城,將斷龍石,千斤閘放下,聚在狹窄險峻的山道上死守,斷了明軍趁機(jī)攻山的念想,也隔斷了潰兵逃生的通道。
見狹窄的山道上,一塊巨石轟然從山坡上落下,堵住去路,大批建州兵紛紛棄械投降。
沿著明軍前沿陣地到山間石級上,到處都是棄械跪地的建州人,這還是建虜首次大規(guī)模的戰(zhàn)地投降,俘虜者極多,計有建州青壯六千余名,各旗旗兵八百余名,這批建州俘虜?shù)娜ハ蚝笫莱闪艘粋謎團(tuán)。
有的說這批建州俘虜被集體坑殺了,有的說被送去西伯利亞開礦了。
明國官方的說法,則是說這批俘虜在歷次對外戰(zhàn)爭中,多數(shù)陣亡了,這說法顯然沒什么說服力,真相,早已湮沒在歷史長河中。
大勝的明軍趁勢攻山,一隊明軍沿著狹窄石級攻了上去,卻紛紛倒在箭雨攢射下。張益無奈只得下令收兵,罷戰(zhàn),這山城天險人力難以攻克,只能圍,大批刀盾手將傷兵搶回,明軍開始清理戰(zhàn)場,重建防線,輕騎往帥營傳遞消息。
約七到八萬建州人埋骨于赫圖阿拉,以至于多年后到了夜間,這后金崛起之地仍是陰風(fēng)陣陣,行人商賈都遠(yuǎn)遠(yuǎn)繞著走。
葉赫城,帥府。
老寨方向傳來大捷的消息,帥府內(nèi)外一片歡騰,代善大軍覆滅在即,如此,建州腹地自老寨以北,再無建州人成建制的抵抗。開發(fā)東北的遠(yuǎn)景戰(zhàn)略正式啟動,移關(guān)內(nèi)西北流民填東北,填外蒙的長期戰(zhàn)略便確定了下來,如此可一舉多得。可將東北,外蒙之地建設(shè)成糧倉,肉類產(chǎn)地,又可緩解關(guān)內(nèi)旱情帶來的流民危機(jī)。
此時,開原上下意見已經(jīng)統(tǒng)一,擴(kuò)張,移民,是中興大明的唯一出路。
盧象升親自捉刀,以開原提督府的名義上書朝廷,待遼東大局已定,收復(fù)遼沈之后,請朝廷移山東,河南,西北之民填東北,以松花江為界設(shè)兩大行省,松花江以南為江南省,以北為江北省,請朝廷盡在派員征發(fā),召集百姓,如此一來則徹底解決了安置流民的大問題,功莫大焉。
崇貞七年,九月初。
京師天氣極為炎熱,街道上空蕩蕩的沒什么人氣。
紫禁城中,上書房。
二十二歲的崇貞皇帝日漸沉穩(wěn),不見了少年時的暴躁,翻看著開原提督府的奏折也心平氣和,在心中接受了開原,遼東失去控制,自成一國的現(xiàn)狀。不接受又能如何,開原,臺灣兩鎮(zhèn)連兇威滔天的建虜都快要滅了,遼東虜患平定就在一兩年內(nèi),已成定局。
遼東實際上已形同割據(jù),崇貞心中隱隱有些后悔,給了一個遼東侯確實太小氣了,去年便應(yīng)該給馬城封王,然而他卻絕不會改口,死要面子便是這位末代皇帝最大的性格缺陷,犯下的錯絕不會認(rèn)。
馬城父子意欲何為,是要取大明天下而代之么。
孫承宗已數(shù)次來信替馬氏父子開脫,以性命擔(dān)保開原將士仍是忠君愛國的,絕無謀逆之心。崇貞只是性子暴躁些,沒什么耐心,他自然是不蠢的,既然他的老師敢以性命擔(dān)保,又有袁可立,南居益這樣的老臣掌管臺灣鎮(zhèn)軍,想來想去,崇貞皇帝確定馬城沒有做皇帝的野心。
馬城不來篡奪他的江山,遼東王多半是想做一做的。
輕輕嘆氣,崇貞皇帝也只能認(rèn)了:“倘若那馬城真能滅了東虜,朕許他一個遼東王,又能如何。”
下首,曹化淳慌忙應(yīng)道:“皇爺圣明。”
崇貞皇帝在御案上,看著開原提督衙門請移關(guān)內(nèi)之民,填東北,填外蒙的折子,一陣煩躁:“再議吧。”
曹化淳趕緊應(yīng)了一聲,吩咐擺駕,皇爺心情煩悶時便喜歡去找皇嫂張嫣閑談,如今這宮中掌權(quán)的逐漸變成張嫣,宮中都知道張嫣與開氏馬氏交好,也足可見皇爺心中,對開原馬氏父子的態(tài)度漸漸變了。只是他心中不愿意承認(rèn)馬氏對大明,是立下潑天大功的。皇爺么就是這么個性子,死要面子,讓他說出來是萬萬做不到的。
曹化淳對馬城父子也是心存好感的,馬城是先帝一手提拔的重臣,不世名將。
此人對當(dāng)今太后,掌管后宮的張嫣一向執(zhí)禮甚恭,張嫣能出山執(zhí)掌后宮,和馬城對她的尊敬脫不了關(guān)系。
擺駕壽康宮,到了宮門外崇貞皇帝一呆,停住腳步。
這壽康宮喜氣洋洋,院中整整齊齊擺著十個大箱子,宮人,太監(jiān)正在進(jìn)進(jìn)出出忙著清點禮品,見到皇上宮人們紛紛拜倒。
“皇上吉祥,萬福金安。”
一片嘈雜中崇貞進(jìn)了院子,看著將院子堆滿的各種禮品,滿心苦澀又不能表現(xiàn)出來,太后張嫣正倚門而立,俏面含笑,見到崇貞慌忙收起笑意。
張嫣國色天香的俏面有些暈紅,笑著道:“皇上來了,怎的也不通傳一聲。”
崇貞心中苦澀,妒忌,卻笑著道:“馬城又送賀禮來了么,皇嫂,你這壽康宮可比朕那里氣派敞亮,這回又送的什么禮。”
張嫣赧然應(yīng)道:“皇上喜愛,便挑一些搬回去么。”
崇貞收起心中妒忌,笑著道:“朕猜一猜,這回又是緬甸的瑪瑙,寶石,還是西洋鏡,不然便是遼東的皮子,老參,馬城對皇嫂可真是恭謹(jǐn)。”
張嫣有些心虛,只得輕聲道:“去兩個人,將老參分出五十株,貂皮分出十件,禮單上林林總總的都分一半,呆會送去坤寧宮。”
崇貞待這個皇嫂也極為恭敬,推脫了幾句也便欣然接受了:“朕替皇后,謝過皇嫂了。”
張嫣分配了開原送來的禮物,叔嫂兩人才沿著亭臺樓閣信步閑聊,氣氛仍如往常般融洽,心中卻多了一個解不開的疙瘩。張嫣看著神色如常的小叔子,心中柔柔的輕嘆,善妒,沒有比他更矯情的了。
逢年過節(jié),三不五時,開原也有重禮孝敬皇上,然而每次都被這位天子黑著臉拒絕,打回去了,他不愿收開原的孝敬,偏偏又來她這里吃味,這不就是矯情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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