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六十四章誘敵

    蒙古人營地外圍少量輕騎，瞧見夜色下漫山遍野的鐵騎滾滾而來，嚇的慌忙打馬奔逃，示警的號角聲在綠洲營地里響了起來，一片兵荒馬亂，倏忽間，五千鐵騎已然席卷而至。

    一支正在宿營的輕騎，被另一支突然沖進(jìn)來的鐵騎襲營，大亂。

    月色如水，一隊隊鐵騎高踞馬上，挺槍舉刀沖進(jìn)綠洲，見人就殺，不多時一陣銃聲響起，陷入亂戰(zhàn)的營地很塊就炸了營。一個個蒙古兵從帳篷里沖出來，沖向湖邊想要上馬，一堆堆篝火旁邊，一個個牧民睡眼惺忪的站起來，卻不知被哪里射出來的冷箭射翻。

    哈奎和丙三隊十余人，反穿皮袍，脖子上圍著一條手絹，四出放火，放冷箭，聚起來的同袍竟越來越多，很快聚集起了五六十人，便如同一股暗流在營地中的涌動，興風(fēng)作浪。

    曹變蛟領(lǐng)著數(shù)百親衛(wèi)，打馬在營地中穿行，左一棍，右一棍，真如蛟龍出海一般霸道。前頭，火光一閃，胯下戰(zhàn)馬本能的嘶鳴起來，那燒著的火光中竟立著幾個人影，脖子上都系著一條白手絹，正在朝著這邊招手。曹變蛟會意將鐵棍一擺，數(shù)百騎蜂擁上前，紛亂的馬蹄聲中在內(nèi)應(yīng)指引下，穿過幾座營地面前竟豁然開朗。

    面前一座大營地，連成一片的牛皮帳篷，一片混亂。

    女人在尖叫著亂跑，童子呆滯的看著數(shù)百鐵騎滾滾而來，還有些護兵正在彎弓搭箭，試圖反擊。曹變蛟心中狂喜，仍下那幾個內(nèi)應(yīng)變將長棍一擺，頭一低，一貓腰，胯下戰(zhàn)馬嘶鳴著撞進(jìn)帳篷群中，這是逮著一條大魚，年輕氣盛的曹變蛟怎肯放過。

    身側(cè)，橫沖直撞的鐵騎闖進(jìn)帳篷群中，舉起手銃對著亂跑的人影，便是一銃，然后便亮起一片雪亮的刀光。

    嗤啦！

    牛皮帳篷被馬刀割裂，帳篷里東倒西歪的人影驚恐的大叫，卻隨即被雪亮的馬刀劈翻。

    暗處，哈奎如同一條潛伏的毒蛇。

    數(shù)十人給夜襲的鐵騎指引了道路，一路長驅(qū)直入撞進(jìn)了哈密王的營地，哈奎手指放到嘴邊便是一聲呼哨，頭也不回的翻身上馬，逃命去了，這個時候要是死在亂軍之中，那便太冤枉了。黑暗中，四五十條人影四散而逃，有馬的打馬往人少的地方跑，沒馬的便就地躲藏起來。

    一刻鐘后，哈密人的營地徹底崩潰，潰兵搶奪馬匹開始四散逃跑。

    營地深處，數(shù)百鐵騎徑直撲向哈密王的王帳，火光沖天，到處都是亂跑亂叫的人影。那最大的王帳前頭，聚集的護兵卻越來越多，都舉著弓射箭，弓陣后頭還有幾個將領(lǐng)狂呼亂叫，指揮作戰(zhàn)。戰(zhàn)馬悲鳴，箭矢橫飛，沖在前頭的鐵騎人仰馬翻，紛紛栽倒。

    馬失前蹄，戰(zhàn)馬嘶鳴聲中曹變蛟滾落馬下，落地一個翻滾竟揮起鐵棍，大步朝蒙古人的弓陣撲過去。

    嗖嗖嗖！

    身中數(shù)箭的曹變蛟暴喝一聲，竟掄著一桿三十斤重大鐵棍，撲進(jìn)敵群，晃膀子掄圓了便是一棍，慘叫聲起，一個蒙古弓手竟連人帶弓被砸飛了，筋斷骨折，尸體高高飛了出去，轟然落進(jìn)王帳里，將一個驚恐發(fā)抖的老韃子撞翻在地，一口血噴在身上，驚恐的大叫起來。

    再一棍，砸爛了簡陋的木柵欄，被近了身的蒙古兵一哄而散。

    暗處，哈奎最后看了一眼身中數(shù)箭，仍驍勇霸道的曹變蛟，方翻身上馬貓著腰，抱著馬脖子往西北方逃。不多時，逃出營地后便沿途留下暗記，將跑散的同袍再聚起來，此時，漫山遍野全是哈密人的潰兵，也沒人會注意到他這個細(xì)作，正在做些什么勾當(dāng)。

    天色大亮，激戰(zhàn)正酣。

    在曹變蛟精銳中軍馬隊帶動下，全線反擊的明軍在沙漠中，大湖之畔縱橫馳騁，將蒙古人的數(shù)萬前鋒大軍殺的潰敗。混戰(zhàn)中，各部明軍聚攏，集結(jié)了起來，追殺三十里后便打馬后撤，至正午時大部明軍脫離戰(zhàn)場，大漠中，綠洲上，到處都是狼藉的尸體。

    午后，前線。

    曹文昭親率后隊兵馬，接應(yīng)各部明軍后撤，激烈的戰(zhàn)事漸漸平息，明軍大部撤了下來，也不急著走，便停在黃沙漫天的曠野中，輕騎四出，監(jiān)視著蒙古大軍主力的動向。

    至傍晚時，地平線上出現(xiàn)了鋪天蓋地的騎兵大集團。

    曹文詔舉著千里鏡，面無表情，看著遠(yuǎn)處地平線上鋪天蓋地，無法計算數(shù)量的騎兵滾滾而來，擠成一團，人在馬背上顛簸起伏，大批騎兵踐踏帶起黃沙滾滾，竟似乎是一道洶涌的浪潮，席卷而來。曹文詔是見過錢塘潮的，這般景象，便與錢塘潮爆發(fā)時一般無二。

    明軍隊列中，軍旗翻卷，各部兵馬開始撤退。

    曹文詔卻不急著走，面色森然觀察著遠(yuǎn)處的騎兵大軍，可真真是壯觀一場，那一排排的蒙古騎兵在行軍途中，肆無忌憚，服色雖十分雜亂，軍械也并不整齊，那龐大的數(shù)量卻足以讓人心中發(fā)毛。曹文詔，竟想到了三百年前，便是這樣的蒙古大軍席卷了天下么。

    蒙古大軍越來越近，前鋒開始打馬加速，龐大的騎兵集團便如同壁虎一般，斷了一截，前鋒開始加速沖鋒，后頭還在不緊不慢的行軍，蜂擁而來的騎兵大集團，卷起的黃沙竟似遮天蔽日。

    一側(cè)，曹文詔的親兵如坐針氈，在馬背上勸說道：“曹帥，該走了。”

    曹文詔重重的哼了一聲，一甩大氅，隨著主帥的離開明軍輕騎紛紛打馬，后隊變前隊與蒙古大軍脫離接觸，遠(yuǎn)遠(yuǎn)看去明軍在逃，蒙古大軍在追，實際上隔著十幾里的距離是追不上的。

    嘉峪關(guān)，關(guān)城。

    曹文詔大軍撤下來了，孫傳庭長長的松了口氣，竟難得露出溫和笑意，讓身邊的親兵都看呆了。孫傳庭收斂笑意又一道軍令，催促曹文詔讓開正面，放蒙古人來打嘉峪關(guān)，這便是要重演當(dāng)年白城之戰(zhàn)。這一招，對付蒙古人是屢試不爽的，誘敵深入，決戰(zhàn)于堅城險關(guān)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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