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長和幾位德高望重的叔爺來到了賀家，聽賀父說存著建房子的錢一分不給賀建軍，齊刷刷看向拉長了臉的賀母。

    賀母注意到這些探詢目光，越發心氣不順，只冷哼一聲說：“軍子，你自個兒同意不分這筆錢的，日后你和你媳婦別拿今天的事來跟我說！我告訴你，你自個兒做的決定，啥后果，你就自個兒擔著！”

    聽賀母話里的意思，賀建軍是同意這個決定的，村長不由得多看了賀建軍幾眼，想看看這槐花村出了名的混子是不是腦子被人打壞了。

    賀建軍沖村長咧嘴一笑，同賀母也是向在座的所有人表態：“媽，你放心，我不會后悔的！這些年來全仰仗著你和我爸養著我，這建房子的錢，本來就沒我的份兒。錢，誰不愛呀？可我不能干虧心事兒。建房子的錢是爸媽和兄嫂一分一分攢下來的，我啥忙都沒幫上，沒這個臉分這筆錢。”

    村長和幾位叔爺聽著賀建軍這番話，暗暗點頭：算這渾小子有點良心。

    賀母聽了幺兒子這話，沒好氣地哼了一聲便不再說話。她到底是五個兒子的媽，不能偏袒太過分。

    接下來的分家事宜進展得很順利，連心存不滿的賀大嫂都覺得很滿意，最是鬧騰的賀四嫂見小叔子不參與分建房子的錢，心里美得冒泡，自然不再說什么。

    家里的重要財產：縫紉機、自行車，這兩樣沒法分成幾份，是公用的。

    賀母原本打算五個兒子輪流用一個月這樣，她這個提議遭到了賀建軍的反對。

    賀建軍提議道：“媽，自行車和縫紉機不是天天用的。不如這樣吧，不管是我們誰要用，都給您錢怎么樣？按天來算，相當于是我們孝敬你們二老的。”

    賀母想反對，她之前就讓賀建軍將縫紉機搬到他屋里去了，要真算錢的話，豈不是得從那天開始算？

    這幺兒子是咋回事兒？娶了媳婦之后，腦子壞掉了嗎？

    賀父是聰明人，登時就聽出了賀建軍的用意：家里五個兄弟，縫紉機和自行車沒法拆分，索性當成是二老的所有物。兒子們誰要用就給點錢，當做使用費，所有權是屬于二老的，這樣就沒什么好爭的。

    你要用可以啊，交錢就行！

    你不用，其他兄弟要用，人家也不是白用，這樣一來就避免了五個兒子為了這兩樣東西爭執了。

    賀父當即表示同意：“軍子說的沒錯，當初這縫紉機和自行車就是為了方便家里人用才買的，花了不少錢才買到的。這兩樣東西金貴得很，又沒法拆分，不如就按照軍子說的做。你們誰要用，一次給五分錢。軍子，那縫紉機搬到你屋里多少天了？一天給五分，十天結一次。你能不能辦到？”

    賀母聽著又要出聲反對，被賀建軍搶在前頭說話：“爸，縫紉機搬到我屋里正好十天，一天五分，十天五毛。吶，這是五毛錢。”

    幾個兄嫂心里舒坦了不少，別看他們之前沒鬧騰，可家里唯一的縫紉機搬到了小弟的屋里，這么偏心的父母著實傷了他們的心。

    這會兒，公正的父親收了錢，那么金貴的縫紉機就不是白給幺弟用的。

    賀母氣得不行，可她見丈夫和最疼愛的小兒子都贊同這么做，索性閉上嘴巴，任由這對傻瓜父子行事了。

    村長和幾位叔爺看得是目瞪口呆，他們從未見過這么分家的，縫紉機啥的是沒法分割，但誰家不是誰有用就用的？咋地到了老賀家，用家里的東西還得給錢呢？

    這么分家，是不是對賀建軍太不公平了呢？

    確定了家里的大件兒是怎么分配，又到了鍋碗瓢盆這些，能分就分，不偏不倚。

    分到最后，賀父跟幾位叔爺說：“叔，我們夫妻倆打算跟著軍子兩口子過，老大四個每年給我們倆些糧食和孝敬就行了。”

    這話再度引起幾位見證人的好奇，見賀老大兩口子沒出聲反對，他們是外人也不好說什么。

    就這么著，老賀家商量著分好了所有的東西，賀父請村長寫了分家的文書，每家每戶分了多少錢，多少東西，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

    寫好之后，村長念了一遍，眾人無異議之后，他便讓賀父和五個兒子分別按了手印，等到五個兒子分別立戶口，老賀家就是徹底分家了。

    賀大嫂打從心底里是不愿意公婆跟著小叔子過的，她原本盤算著等公婆跟他們過，他倆年富力強，還能下地干活掙糧食。

    再加上四個叔叔的幫襯，咋樣都能給她的三個兒子置辦不錯的婚事。

    可現在呢？二老不跟她們過，反而是跟著賀建軍兩口子，她一想到幾個兄弟給的孝敬和糧食，全落到了好吃懶做的小叔子那兒去了，她這心跟被人剜了一樣，疼得不行。

    再想到三年后就要給大兒子辦婚事，賀大嫂的臉上徹底沒了笑容，她們兩口子要咋樣才能攢到那么多錢給三個兒子娶媳婦？

    老賀家的家底是不薄，可分成五份之后就沒多少東西了。

    如果賀大哥他們要另外起房子，單單是分到手里的錢是不夠的，還得再跟人借一部分。

    村里的宅基地都申請好了，如果哪個兒子打算建房子，手頭上的錢沒法建大鉆瓦房，先建兩間屋子住著，那是夠的。

    房子不是一天建成的，哪怕是分了家，賀家五兄弟依然是各住各屋，只不過是輪流做飯，不再混著吃。

    賀建軍不耐煩天天跟四個嫂子搶灶臺用，他在后院搭了個土灶，找人買了炒鍋和燉鍋，單單是這兩樣就把他原先攢下來的錢花去了大半。

    賀母見幺兒子從縣城拎回來兩口鍋，一問價錢差點表演了個當場暈倒，還是賀建軍反應快，及時扶住了老母親。

    賀母站穩之后，指著那兩口鍋，大罵道：“我怎么生了你這么個敗家子兒！”

    賀建軍理直氣壯地說道：“媽，你這是咋啦？這不是咱們要用的嗎？家里的灶房就那么點大，我不耐煩跟哥哥們擠，就找哥們兒買了這兩口鍋。貴是貴了點，可它實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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