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顯寡淡的菜他也吃得香甜，酒水與旁人喝的無異，沒見他皺眉，吱的一聲將杯中酒飲凈，此時看起來他就像是個市井小民一樣，一臉收獲的喜悅。

    他品的是紅塵，閱的智慧，四年多的時間，境界沒見如何增長，但單論這份心性，卻是比以往超出了太多。

    此時于他，那現實之中的危機感雖然還在，但在其心中已經不是最主要的了，因為他有一個信念，一個必定能強大到能力壓古族的信念。

    認清自我之后，從未有過的自信，不張揚，不跳脫，不為繁雜念頭所困，不以現實危機而悲，這就是他此時的狀態。

    酒足飯飽，拍下一角碎銀子，他似帶著微微醉意，眼色迷蒙的朝外走去，他沒有以自身真元去化解酒力，就這么率性而為。

    他到一處角落，從戒指中拿出一個藥箱垮在肩上，左手一個鈴鐺，走三步搖一下，像極了一個江湖郎中。

    “莫問生死，醫病救人。”

    “福禍有命，除疾去病。”

    “命數在天，傷患可治。”

    曲杰一路走一路喊。

    他行醫治病已有兩年多，胸中單方無數，行針之法、歧黃之術、黃老丹妙均有涉及，不敢說都已學到絕巔，但也都是精通。

    這幾年來游走各地醫病救人，從未動用過真元，全憑自身對醫理與病癥的理解，以最普通的方法，行那逆轉生死的大善之事，所救治的傷患不下萬數，諢號賽華佗，長生牌位都不知被人立了多少。

    在城中逛了半日，又救治了兩個疑難雜癥，曲杰這才心滿意足的離去，他醫病救人從不收錢，無論貴賤，一視同仁。

    此去深山，往紹興方向走，徒步而行，看起來完全就是進山尋藥的醫者，似凡人般，從不動用真元，盡數斂入紫府之中，渴了有山泉解渴，餓了有野物果腹，臥于山穴之中，睡在樹枝之上。

    數月功夫，就來到了一處竹林之外。

    眼見前方是一大片茂密竹林，紅日初升，其色淺紫，霧靄縈繞，靈氣盎然，那竹葉上沾著露珠，緩緩匯集之后輕輕滴落，滴答聲不時響在耳畔，似珍珠落盤般清脆。

    “好地方。”

    曲杰深吸一口氣，清涼之感入肺，讓整個人都為之一陣清爽，嘴角也不由露出笑意來。

    “以后就住在這里吧。”

    他早已有了決定，尋這片紫竹林日久，今日才被找到，也算是達到目的了。

    曲杰伐竹搭棚，結廬而居，便在這紫竹林外住了下來，在竹廬外墾了兩畝荒地，種上了隨身帶著的種子。

    以竹柵將竹廬圍成一個小院，又在竹廬前挖了一口淺井，在院外種上了幾顆果樹，就這樣在這紫竹林外住了下來。

    此地靈氣豐盈，為百里內的玄妙之地，靈氣匯集于此，可稱之為一處福地，常人在此潛修，定然收益無窮。

    每一日，竹廬內都會傳出朗朗的讀書聲，那聲音干凈，如高山流水，抑揚頓挫間有種別樣的溫潤。

    每一日在曲杰讀書的時候，竹林內都會有嘩嘩的響動，似是有活物在里面要擾亂他的注意力般，但他從沒進去查看，每次聽到之后只是微微一笑，就并不再去理會。

    “姐姐，那就是人了嗎？”

    竹林里，兩條大蛇纏繞交頸，一青一白，白蛇眸子靈動，充滿了靈性，而青蛇則還有些野性未泯，張頭探腦想要往竹林外跑。

    “那就是人。”

    白蛇的聲音輕靈婉轉，有一種嫻靜。

    “那我能吃了他嗎？”青蛇問。

    “不要胡鬧，小青，你我還未化形，雖有靈智卻依舊為妖，于這天地正道相悖，只有脫去蛇軀化為人形之后，才能光明正大的立于人前。”

    “為什么啊姐姐？”青蛇疑惑道。

    “因為人是萬物之靈，天地神人鬼，唯獨沒有妖，只有妖褪去妖軀，化為人形，才有成仙得道的資本，這就是道數，天道運轉下的綱常。”

    “那為什么妖要變成人，而人不能變成妖呢？”青蛇追問道。

    白蛇龐大的蛇頭頂了青蛇一下，像是在責怪，出聲道：“因為這是天道定數，沒誰能夠改變的。”

    “那我要怎么辦？姐姐教我。”青蛇腦袋低垂，有些不甘道。

    “渡過天劫，褪去蛇軀，化為人形，在紅塵之中學會做人。”白蛇與它交頸廝磨，似乎是在安慰。

    “姐姐快看，那個人出來了。”青蛇來了興趣。

    白蛇循聲看去，就見曲杰從竹廬走出，在院中的一個小棚子里抓住一只山雞，擰斷脖子后利索的拔毛剖腹，清理干凈后引燃一堆篝火，抹上些香料后，就插在細竹竿上烤了起來。

    又見他來到院子門前，從果樹上取下兩枚已經熟透了的果子，好整以暇的捧著一卷書坐在竹凳上品讀。

    “所謂致知在格物者，言欲致吾之知，在即物而窮其理也。蓋人心之靈莫不有知，而天下之物莫不有理，唯于理有未窮，故其知又不盡也，是以大學始教，必使學者即凡于天下之物，莫不因其已知之理而益窮之，以求至乎其極……”

    曲杰的聲音不顯洪亮，卻極為悅耳，吐字清洗，條理分明，聞聲讓人心曠，細聽使人神怡。

    白蛇朦朦朧朧間卻是聽的入迷，已經沉醉其中，這篇大學六章，教的就是讓人推究事物的原理，從而獲得想要的知識，是正心、修身的道理。

    青蛇野性未脫，哪知其中精妙，白蛇卻是靈韻在身，聞言自己就已明悟了七分，剩余三分卻覺云山霧繞。

    “此為大學六章，道理淺顯，卻又深奧，物而窮其理也，以物喻理，探究根本，便要向學、多問，探究實物的根本，推究其中原理，通曉中個精妙，方能得見始末，曉其機要，明其道理。”

    曲杰點頭，似乎是說給自己聽，又似乎是在說給別人聽。

    “是一篇華章！”

    片刻后，烤雞已經泛起香味，曲杰深吸一口氣，似乎被這肉香所迷醉，哈哈大笑道：“有肉豈能無酒。”

    說著取下腰間葫蘆，里面嘩嘩作響，拔開塞子后便有一股酒香彌漫而出。

    他咕咚咕咚灌下幾口，長舒一口氣之后神清氣爽。

    “舒坦。”

    拿起烤雞，也不顧滾燙，就這么吃了起來，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端的瀟灑自在。

    竹林里，白蛇眸中有著靈性閃光，聽曲杰剛才那一句解釋，已經通曉其意，卻對這文章生出神往之心。

    而旁邊的青蛇卻是蛇口微張，有涎液滴答滴答落下，問著那肉香與酒香，顯然已經饞的很了。

    “回去吧。”白蛇道，說著轉頭便鉆進了竹林中。

    青蛇有些不甘，緊盯著曲杰手中的烤雞，最后也只能跟著鉆進竹林。

    曲杰此時神色不變，只是嘴角微微勾起。

    （熬到快三點，不行了，困成狗了，我得先睡，欠下一章看看白天能不能補上，能補上的話最好，白天補不上的話，后面肯定會補上的，大家看我這么努力的份兒上，多給點支持啊，推薦、月票、打賞啥的，可以都來一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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