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人？”
法海神色一凜，也不去管耳垂上的傷口，微微偏頭看那劍光著落之處，地面上一個細窄的劍坑，不可見底。
“嘭！”
庭院大門自動打開，曲杰打著一柄油紙傘施施然的走了出來，沒去理會法海，先看了看被小青卷著的孕婦，摸脈之下稍稍點頭，渡了似真元，先護住孕婦氣血，而后才開口。
“素珍、小青，你倆將這婦人帶進去，先別出來。”
法海聞言神色更是凝重，怒意不見消散，沉聲道：“施主，你可知你在做什么？”
“我是醫生，我要治病救人，和尚，你有什么意見？還是說，除妖比救人更重要？”曲杰神色淡然的反問。
法海神色又怒，便道：“胡攪蠻纏，人要不相立，你與這兩只蛇妖為伍，那定然也是妖了，看我破了你的原形。”
“開眼！”
他一抹眉心，金光燦燦，眉心處倏地生出一枚豎眸，帶著金光將曲杰整個人罩住。
曲杰身處金光之中，并未感覺有和不妥，返到覺的這金光祥和，如沐春風。
兩息時間過去，曲杰依舊不為所動。
“怎么會？”
法海一驚，眉頭緊皺，眉心豎眼之中金光更甚。
曲杰抬頭，直視著他道：“怎么？堪不破我的原形嗎？要不要我凹個造型給你？”
“你是人？”法海沉聲問道。
“廢話，我不是人難道還是鬼啊？”曲杰沒好氣道。
“人怎么可能會與妖為伍，你定然是受了妖的蠱惑，我佛慈悲，速速隨我離開！”
“你佛慈悲個……”
曲杰干咳一聲，咽下最后那個臟字，方才想起來，這個世界可是有神佛存在，他這小身板可經不起折騰。
“為何人就不能與要為伍了？誰定下的規矩？佛祖定的還是天定的？”曲杰反問。
“你……荒唐！”
法海見青白二蛇已經進了庭院，這時候不由有些焦急，見曲杰攔著他，便再度沉聲道：“你受妖蠱惑，已入魔積久，今日我便打醒你。”
“大威天龍，世尊地藏，般若諸佛，般若巴嘛空。”
龍吟震耳，金光燦燦，金龍虛影飛撲，攜神光撲來，似如天威，不可測，不可擋。
曲杰眸光一閃，揮手輕飄飄打出一掌，掌勁震動，薄光隱顫，洶涌朝前，與金龍撞在一起，頓時震起萬千氣浪，地動山搖。
“轟隆隆！”
金龍倒飛，虛影在半空被崩散大半，只剩下個龍首和小半身子，法海心中一沉，察覺到曲杰的難纏，更是不敢有絲毫大意。
“佛怒金剛！”
法海前撲，佛光驚人，帶著濃郁佛陀怒火，宛若實質般朝曲杰打下。
曲杰不閃不避，已經測出了法海的能力，心中安定，任由他這一招臨近，才驀然抬手，輕飄飄的接下他這一招。
“嘭！”
氣勁震散，曲杰身子穩如泰山，法海卻是被反震之力震得倒飛而起，砸斷成片的紫竹，這才狼狽的穩住身形。
“怎么可能？”他驚道。
“怎么不可能？你修佛修的腦子只剩下一根筋了？遇事沉不住心，遇人靜不下氣，與人斗法還偏偏要搬出你佛門的那一套，是想人人皈依嗎？”
曲杰反問，一字一句如刀子般扎在他心里。
法海面色稍變，似是有怒，但想到了什么，趕忙沉住氣宣了聲佛號，這才沉聲道：“施主好生巧利的嘴，我佛慈悲，世人迷惘堪不透，你只是被妖物迷惑了心智，不要再沉淪下去了，愈發積久便愈是對你不利。”
“你看，剛才不是差點怒了？這說明你修佛修的還不到家，嗔戒你差點犯了，讓我想想，都說佛祖慈悲，佛門清規戒律里是不是有一條不可殺生？”曲杰問道。
法海沉聲回道：“自然是有的。”
“那你剛才那么兇猛，是不是想殺了那兩只蛇妖？”
法海搖頭道：“我只想將妖孽拿下，抹去妖殺之氣，自會將之放生。”
“哦，意思就是你想壞人家道行，最后卻不殺人家，這跟殺了有什么區別？還說你不殺生？”
“那我再問你，白蛇和青蛇從未做過惡事，且還一心向善，見村婦產子艱難，便想帶回來求助，這是好事還是壞事？”
法海眉頭緊鎖，沉默不語。
曲杰接著又道：“你不說好惡，那白蛇和青蛇所為看來就是好事了，既然是好事，你為何要阻止？”
“妖是不可能做好事的。”法海道。
曲杰搖頭嗤笑，臉色卻是驀地冷了下來，道：“佛祖都還只是勸人向善，遇惡則感化，你倒好，仗著自己有佛門撐腰，自己佛我如一，便以此來斬妖除魔，卻又善惡不分，遇事不辨，只求一味的鎮壓，可曾對得其佛祖宣揚的善念？”
“若是這樣，我是不是也可以剃個光頭，然后道一聲我佛慈悲，就能由心行事，暢快人間？”曲杰問道。
“放肆，你敢辱我佛？”法海怒喝道。
“你看，又動嗔念了吧？”曲杰冷笑道。
“說到底也是要看力量強弱，你在力量弱于你的人面前，自然能稱一聲我佛慈悲，然后將之鎮壓。在力量高于你的人面前，你又無能為力。”
曲杰搖頭道：“這就是你所領悟的佛性？”
“我觀佛經，看的是佛祖的智慧，那浩渺煙海之中的智慧，有善，有憐，有鼓勵，有感悟，卻唯獨沒有以力壓人，以勢迫人。你看佛經，卻只從中領悟到佛門強勢，力量為尊，說到底，你這心性還是修的不到家啊。”
曲杰搖頭，一副頗為嘆息的摸樣。
法海眉頭跳動，顯然心中積郁，怒火攢升，眼看已經快要壓制不住，卻猛地身子一顫，長長輸了口氣。
“施主這嘴好生厲害，我差點被你這歪理引進歧途，我佛慈悲自然不是口上說說，我佛智慧，自然也不是你可度測。”
“這么說來，還是得打過一場才行了？”
曲杰依舊搖頭，而后二話不說就拍出一掌。
“那就讓我好好領教領教。”
“轟隆隆！”
掌勁翻騰，神輝燦燦，這一掌匯集了他一身戰力，真元涌動如濤，身軀之內嘩嘩作響，奔流不息。
土石翻騰，仿若激浪滾滾。
法海一驚，身軀爆退，扯下袈裟在身前揮動，似一張大旗，欲要將這一掌的氣勁擋下。
“噗！”
“噗！”
奈何曲杰這一掌的神威驚人，即便是他也難以抵擋，袈裟被掌勁崩得貼在他身上，而他整個人則倒飛出去，在半空噴了兩口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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