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阿……”墨之妄看著懷中的人，他想要說話，可是他的嘴唇，他的牙齒，他渾身上下都在顫抖，悲傷得顫抖。
眼淚無法控制得就從他的眼眶里涌了出來，順著他的臉頰滴落，滴落到了另外一張臉的身上。
而這張臉，在笑。
“別……傷心……”云詩有些吃力地抬起了手，想要去撫摸他的臉頰，可是生命正從她的身體里快速地流逝，她的力氣根本就不足以讓她完成這樣的溫柔。
就在她的手要從空中跌落的時候，墨之妄終于從顫抖中掙扎了出來，一把握住了她這只纖弱的手，按在了自己的臉上。
而墨之妄現在的這只手上，沾滿了屬于云詩的血。
“你是故意的……故意的……”巖漿在他的雙眼里流動，如同怒火，如同哀鳴，蒸騰著他的淚水，“為什么……為什么最后是這樣……為什么？！”
云詩卻是微微搖了搖頭，聲音越來越虛弱：“不重要……”
聽見這三個字，墨之妄雙眼中的巖漿就好像要馬上噴發出來一樣。
“因為，”另一個聲音突然插進了這個世界，是云悠悠，她也越來越虛弱，“真正的軀殼，是她。”
“什么？！”墨之妄豁然抬頭，雙眼中的巖漿就好像要將云悠悠燒成灰燼一樣。
“她，或者說是很多個她，包括了她的母親聹若，天劍山的叛逆月傾城，南陸的圣女知月……都是神的軀殼。”云悠悠緩緩地說著，眼中的悲傷似乎都要溢出來了，“當初神散落在人間的那些靈魂碎片，最后都會為了她的復活而來到這里。
她們努力了很久，經歷了很多代，終于，走到了這里。”
“我不要聽這些故事，快告訴我這么救她？！”墨之妄焦急地怒吼起來。
“沒用的，”云悠悠無奈地搖頭，“在祭祀法陣中死去的靈魂無法挽救，只能是灰飛煙滅。”
“什么意思？”墨之妄感覺到懷中的云詩正在漸漸地滑落，他趕緊又將她摟緊了些，再次急迫地看向云悠悠，“你不是說她是神的軀殼嗎？在這里就不該死，不該死的！”
“你還不懂嗎？”云悠悠悲傷得看著墨之妄，“只有軀殼死了，神才無法復活啊！”
“什么……”墨之妄一下子就愣住了，好像是瞬間被封入了冰霜里。
“她殺了所有的祭品，聚攏了該有的鑰匙，然后在最后關頭毀掉了軀殼……”云悠悠緩緩地說著，幾乎就是在喃喃自語，“……沒了軀殼，一切便都廢掉了，我們青丘狐族已經死盡，神永遠不會復活了……”
云悠悠突然輕輕地笑了兩聲，像是自嘲，“我們這些神的狂熱信徒們，以為我們算盡了一切，以為一切也都是向著我們想要的方向發展的，沒想到，我們一直培養著的繼承人在最后關頭毀掉了一切。
好，很好，非常之好。”
云悠悠的聲音越來越弱，而她的身軀也在漸漸得變得透明，就像化成了螢火，即將消散。
“……我們賭上了一切……最后終于得到了一個不錯的結局……這樣……很好……”
云悠悠消失了，在這個祭祀法陣里終于只剩下了墨之妄和云詩，可是墨之妄不甘心啊，這不是他要的結局！
“一定有辦法的！”墨之妄將云詩橫抱起來，就打算強行突破祭祀法陣。
“沒用的……”云詩艱難地開口。
“不許說話，保持體力，現在我說了算！”墨之妄看向云詩時，說話都是咬緊了牙關的，現在的他賭不起了，哪怕失去所有，他也堅決不要再次看著她消失在自己的眼前！
“還不懂嗎……”云詩突然間又有了力氣抓穩了他的衣襟，“我一直在算計你啊！”
墨之妄一下子就呆住了。
“還記得我是怎么讓你的變強的嗎？我是在把你變成一個‘弒神者’，就是‘軒轅’！”云詩竭盡全力地說，“這是來自于血脈里的詛咒，只有這樣，才能終結一切！因為只有神，才能殺死神！”
“我不要什么終結！我也不要當什么神！我只要你！”墨之妄暴吼起來，不管不顧地要往祭祀法陣外沖。
但是，卻在這時，一個身影突然就出現了，從洞穴之外瞬間就沖入進來，毫不阻礙地就沖過了祭祀法陣，沖向了洞穴上方的光球。
是綰綰！
墨之妄震驚于綰綰還活著，云詩也震驚于綰綰竟然是在這個時候出現。
綰綰在空中一下子就拿住了光球，然后穩穩地落到了地上，落到了祭祀法陣的中央，落到了云悠悠剛才消散的地方。
“你還活著……”墨之妄看見了綰綰，就像是看見了救命的仙丹，“只要靈魂還在，就有得救！”
但是他懷中的云詩的臉色瞬間就變成了慘白，緊緊地拽住了墨之妄的衣襟，十分緊張得說：“快！快阻止她！”
墨之妄并不明白云詩說的話是什么意思，而那邊的綰綰卻看著這邊的兩人笑了起來：“你已經沒有能力來阻止我了，原來這就是你的夙愿啊，我終于可以報仇了！”
墨之妄這時終于明白了這兩個女人之間的話語的意思，他一只手托住懷里的云詩，另一只手就在空中一抓，一把古樸的長劍就出現在了他的手中——天阿劍！
墨之妄直接就一劍向著綰綰揮斬了過去，他的目標并不是綰綰，而是綰綰手中的光球，只要“蒼穹天”再次變成了碎片，這里的就不再存在任何隱患了！
但是，事情從來就不會向著人所設想的方向發展。墨之妄這一劍只是結結實實的砍在了空氣當中，在這場祭祀法陣的中央，竟然存在著另一個結界！
結界里的綰綰，笑得是非常得意和滿足。
“你……”云詩因為虛弱而喘著氣，“……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嗎？你忘了他的理想了嗎？”
“我當然記得他的理想，他一輩子所做的事情都是不讓這種東西重新回到世界上來。”綰綰冷笑著，“但是，相比起這個飄渺的理想，我更看重的是‘仇恨’，我可是你的惡魄呀，惡魄的心中沒有大義，只有私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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