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欲歸、先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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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臨近末了。
那漳河水表面雖然溫涼,但越往下,河水終究是刺骨的。
一個穿著奇葩、打扮怪異的七十歲老嫗被幾個官府衛士倒頭投入那漳河水中。她本是當地的巫婆,本是受到一方尊敬之人,只是她偏偏遇到了一個叫西門豹的官員。
這是她意料之外的事情。
而對于突然間出現在圍觀群眾當中,目睹了巫婆扔到河中淹死過程陸安康也是意料之外的事情。
那一刻,他承認自己曾驚慌失措過。
陌生環境!陌生的人!卻發生著一段存在于小學課本中故事。
陸安康以為自己是在做夢。
直至他摸到了懷中的人皮路引,那上面傳來的些許微涼讓他極快的冷靜下來。人皮路引并未傳達出解釋,但他仿佛已經猜到了什么。那人皮路引被他緊緊抓在掌心中,絲毫不敢松手,生怕一松手,這東西就會自己飛走一般。
他決定——
先繼續觀察著眼前的一切。
接下來的故事和課本中交代的沒錯,西門豹把搞事情的巫婆扔進去之后,把當地三老也扔了進去。再后來大肆破除迷信,該開渠灌溉,使得鄴地恢復了繁榮的生機。
故事本該就這樣結束了。
......
時間再度回到西門豹將巫婆扔到河中的那一刻開始。
西門豹沒有發現,在圍觀的百姓當中,一個異樣的眼光正瞧著他所作的一切。從這道目光出現,仿佛就代表著這段耳熟能詳的故事開始變得沒有那么簡單了。
待到所有人都離開之后,那雙眼的主人依舊停留在河面,看著已經平靜下來的河面。
這是一位剛剛二十歲出頭的年輕人,個子不高,身子有些偏瘦。兩腮的骨頭有一種被削過的感覺,顯得那里格外的分明。
他名叫陸安康,來自千百年后,被一張詭異的人皮路引帶到了這里。
隱匿在人群中的他,觀察著四周人的言行。
沒有演員能夠把活生生的古人演繹得如此完美。
唯一的解釋就是——爛俗的穿越!
陸安康瞧著手中的人皮路引,皺眉思索著:“你到底是一個什么東西?”
起初,陸安康以為這是一個路引。
“西門豹,投巫婆入水,破迷信于漳河。然七日后,漳河水寒,妖邪禍亂,西門豹身死!
但伴隨著這新一行字的出現,他意識到這可不僅僅是一個路引這么簡單。
西門豹死了?
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西門豹在此之后,應該還有一番作為,怎么會在七天之后就死了嗎?
疑惑讓陸安康很快便忽略了身處在戰國時期世界的緊張和慌亂。
他是一個聰明人。
從他站在河邊,親眼目睹了這段發生在小學課本中的故事時,他就清楚路引將他帶到此地,又給出的這些文字是要他做什么了。
就在陸安康沉思之時,那人皮路引上再度出現了一句:
“欲歸,先留!”
留下來做什么?
仿佛是被人算計了一般,被牢牢套在這個局里面。
陸安康不喜歡這樣的感覺,但他此時又想不出多余的辦法來解決目前的困惑。尤其是在自己身處西門豹所在的戰國時期。
陸安康下意識往河邊濕地那里走過去兩步、望著那突然刮起了陰風的漳河水,自言自語道:“課本里面可沒有交代那個巫婆在死前竟然給西門豹下了詛咒!。
這詛咒,西門豹當然不會在意、正是因為不在意,所以他未曾看到。
但在停尸間看管了多年尸體的陸安康卻是清楚那詛咒會帶來什么?
他算不上是專業人士,但他在這多年看守工作中總結出了不少的個人經驗。
他伸出一根手指插到漳河水中,他感覺到河水溫度有了明顯的降低趨勢:“如果計算不錯的話,晚上這條河的溫度將會降到零度左右!”
眼下這個春夏即將交替的時節,水溫降到零度可不是什么好兆頭。
要么就是倒寒、要么就是有異變。
而后者的可能性最大。
最讓陸安康側目的一件事情是——巫婆死前的雙眼。
雖然隔了一段較遠的距離。
但陸安康能清晰從那雙眼睛里面感受到一股怨毒。
那怨毒是泛濫的。
從西門豹身邊,泛濫到與之相關的所有人身上。
“殃及池魚嗎?”
陸安康望著那漳河河面冷笑道:“生前沒未百姓謀過福,死后倒是折騰起來了。你這種人到了地府可是要遭罪的!”
嘭的一聲。
河面上掀起了一道浪,狠狠撞擊到河面上,似乎是對陸安康言語的一點回應。
見狀,陸安康似乎一瞬間想明白那人皮路引讓自己留下的目的極有可能就是這個阻止即將要變成怨鬼的巫婆殺害西門豹!
至少這個想法比‘幫助變成怨鬼的巫婆殺了西門豹’要合理多了。
尤其是西門豹一死,勢必會引起歷史改變的問題。
陸安康自然是不曉得歷史改變了會有什么后果。他只清楚,對付鬼,他是有辦法的!
他雖然年輕、卻沒少跟鬼怪打過交道。
即使他僅僅只是一個停尸樓里面的看守員。
算不上什么大人物。
也沒什么大本事。
但對付一個水鬼的本事,他還是有的!
他收起這張人皮路引,對于它的來歷只能等到解決了西門豹和巫婆的恩怨,回到未來后,再去調查了。
眼下,第一要緊的事情,就是得盡快去補足一下裝備。
根據人皮路引上所寫,七天后,也正是巫婆死后頭七的日子,變成怨鬼的巫婆會現身作亂。
在這樣一個陌生而又遙遠的年代,陸安康不曉得會遇到什么意外,所以還是提前先準備為妙。
他沿著祭祀人離開時留下的腳印,很快便尋到了回城的道路。路是土路,不算寬,從道路上的馬蹄印來看,足夠四匹馬并駕齊驅了。
在出發之前,陸安康在漳河邊,借著河面當鏡子時,已經發現自己換了一身農裝,連頭發也長到了披肩的位置。
長發?
陸安康甩弄了兩下,若非是這長發束起,當真覺得礙事。
事實上,古人也并非一輩子不剪頭發,不打理胡須。
只是出于對父母的尊敬,不會沒有來由的亂修建罷了。所以,陸安康二十三歲的年紀頭發長度只到了肩頭,也屬于合理的長度。
走了差不多半小時的路程,終于尋到了西門豹治鄴中提及到了鄴地,屬于戰國七雄中魏國的領土。河伯娶妻這個典故發生的時期,西門豹正在此地為鄴令。
眼下這城,便是整個鄴地的行政中心。
城門口,左右兩側各有十名兵士守在那里,盤查來往路人。因為沒有身份證之故,一些身份不明的外地人會被誤認為他國間諜之類的。畢竟此刻屬于七國共存,國與國之間大戰小戰從未停歇過。
所以,守門兵士一般都要強行記住城內的主要居民長相,著重調查陌生面孔。陸安康自然也就成了著重調查的目標之一。
一連三番搜查,頓時覺得有身份證還是方便的。
而歷史記載最早的身份證是商鞅在變法時發明的照身帖。距離現在還有一代人的時間之久.......
但陸安康明白若真有了照身帖的存在,對自己才是麻煩。
......
“這是什么?”
在接受第三道搜查的時候,陸安康身上的人皮路引最終是給搜了出來。離開漳河邊之前,陸安康就已經用從衣服上扯掉一塊布料將那人皮路引給包住。畢竟被人發現,隨身攜帶了一塊人皮,免不了會被認為是跟巫婆一樣的妖邪之眾呢!
眼下,這人皮路引就要被打開。
陸安康下意識的瞧著四周二十個兵士,心中無法估量以自己的身手,面對二十個古代士兵會是怎樣的局面,多半連逃跑的機會都沒有。所以,他只能去思考怎么解釋這人皮路引的來由。
就在他腦海中還因為人皮路引思索運轉的時候......
“拜見、大人!”
一個士兵長官模樣的人走到陸安康跟前,躬身行禮道。
一個恍惚的功夫,陸安康注意到這士兵長官所持的一個做工精細的布錦。
士兵長官低頭、恭敬的將那布錦呈到了陸安康跟前,陸安康猶豫著將那布錦收回,塞入到袖口中。
他沒敢當場就去查看布錦到底是什么東西,但他清楚就是這東西,那士兵長官對自己的態度才會有如此大的轉變。
收回布錦,陸安康未多言,沖著那士兵長官點了點頭,便故作沉靜的穿過了城門。期間,不曾再有人阻攔,更不用說搜查了。
待進了城之后,他鉆到了一個沒人的胡同角落。將那布錦取出來,驚奇的發現那竟然是一份身份證明文書——
“安康君......奉魏文侯之命,巡視鄴地?”
陸安康立刻意識到這是人皮路引給他偽造的身份。
原來——
這路引還有這功能......變化成文書?
有了這個身份的話,那么阻止巫婆害死西門豹一事,也就好辦多了!
只是.....
陸安康手中揣著那人皮路引所化成的文書,自言自語道:“這東西......能得到西門豹的信任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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