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藥鋪具體是什么情況?”顧秋喬一邊看著馬車外的風景,一邊淡淡道。
和大夫遲疑了一下,好一會才反應過來是跟他說話,忙打起精神,緩緩開口。
“平安藥鋪看我們生意好,一直都嫉妒在心,所以千方百計想從我們藥鋪挖人,之前就挖了好幾次,不過沒有挖成功,有一部分是被我發現了,一部分是那些伙計親口跟我說,平大夫花重金挖他們過去,我去找平大夫對質,平大夫也道歉了。”
“我以為,他們從此以后會死心,沒想到,他花了重金,暗中把劉大夫以及藥鋪里幾個伙計都給挖走了,不僅挖走了,甚至還把我們藥鋪的秘方都給偷走了。”
“顧小姐,你知道嗎,你賣給我的那些藥材,被他們給偷了一部份,他們憑著藥材,重金請人去山上采藥,據為己有。”
和大夫無奈的嘆了口氣,虧他對他們那么信任。
顧秋喬連頭都沒抬一下,淡淡道,“偷秘方以及藥材的人,都是親口跟你說平大夫花重金挖他們,他們卻沒有離開的是嗎?”
和大夫一驚,“你怎么知道?”
“你心里感動,對他們就松懈了,我跟你說的藥方,你不知不覺間,就跟劉大夫說了,劉大夫記下藥方,伙計配合偷拿藥材,一起投奔平大夫的。”
“是啊是啊,我怎么也沒有想到,這只是他們的計謀罷了,他們從始至終,都想在我這里學到醫術與秘方,這才假意跟我稱兄道弟,巴結討好的,怪我沒有早日看清楚他們的真面目,不過顧小姐又是怎么知道的?”
“這么明顯的事,還需要費心去猜測嗎?”
和大夫訕訕的閉嘴。
是啊,確實是很簡單的事情,可他當時就是看不透,虧他還對他們那么好。
“現在藥鋪里還有幾個人。”
“除了小喜子外,就只有一個熬藥的大嬸。”
顧秋喬蹙眉。
那不是只有兩個了?
上次去藥鋪,貌似伙計加起來,都快近十個了。
“顧小姐,你可不知道,他們一個月二兩銀子聘用了劉大夫,就連那些伙計,一個月也有幾百文錢呢,工人們都搶著要過去,我怎么攔都攔不住。”
“本來他們在這里挖的人已經夠多了,得到的秘方也不少,憑這些,足以讓他們翻身,可不知他們從哪里又得到了一批藥材,那些藥材對治療病癥的效果,一點兒也不亞于我這里的藥方,特別是止血止痛這一塊,所以很多人都跑平安藥鋪去了。”
和大夫說話的時候,偷偷看向顧秋喬,確定顧秋喬沒有生氣,這才繼續說道,“我讓小喜子去查過了,那批藥材是平大夫從新老板那里高價買來的,光是一批藥材費,新老板就賣了十兩銀子,新老板一天都賣七八批,他源源不斷的賣給平老板呢。”
和大夫又偷偷瞄了瞄,可顧秋喬冷漠的臉上依舊沒有表情,忍不住試探性的問道,“聽說,新老板那批藥材是從杏花村買的,不知顧小姐知不知道。”
“你不需要跟我拐彎抹腳,沒錯,那批藥材是我賣給他的。”
顧秋喬放下簾子,轉身正視和大夫,等著他繼續說話。
和大夫早就猜到了,除了顧秋喬,還有誰有這么大的本事能賣神藥呢。
只是……他實在猜不透,為什么會賣給新老板那種市儈的人?
據他所知,那批藥材顧小姐以十五兩銀子賣給新老板,新老板讓人依靠藥材的模樣再去采,然后倒賣給平大夫,光是一天賣這些藥材,足夠新老板賺五十兩銀子以上了。
平老板再從中牟利一下,藥材的費用,又翻了一翻。
他當時怎么就這么蠢,不知道讓人按顧小姐賣的藥材去山上再次采摘呢?
如今被姓劉的偷去平安藥鋪,平安藥鋪已經命人去大量采藥了。
“顧小姐,您為什么要賣給他呢,新老板為了賺錢,什么事都干得出來的。”
“誰給的價格高,我藥材自然賣給誰,即便我賣給了你,新老板只要想賺錢,依然可以從你這里下手,再高價請人去山上采藥。”
和大夫一噎。
是這個理兒沒錯,可他怎么聽著……好像在說他沒用……
“平安藥鋪跟阿新布料店合作壟斷藥材了?”顧秋喬問,即便兩家聯手,只怕也沒有這個本事吧。
和大夫搖搖頭,“那倒沒有,新老板沒有參與這些事,只不過他自己賣的藥材,哄抬價格罷了。新老板很狡猾,藥材采了以后,讓人曬干,或者切片等等,反正加工過了,想要摸透藥材原本長什么樣,至少得花一段時間去摸索,所以新老板只壟斷手上的藥材,答應平安藥鋪不賣給他人。”
顧秋喬點點頭,嘴角綻放一抹笑意,“那新老板也是八面玲瓏的人。”
“平安藥鋪的人,拒說是與縣令合作的,所以才能夠直接壟斷附近八個鎮子的部分藥材。”
顧秋喬懂了。
難怪可以輕易壟斷。
和大夫急急道,“顧小姐,那我們現在怎么辦,那些藥材根本沒有辦法運進來,我們都進不到貨,最關鍵的是,那些藥材都是主藥材,如果缺了,根本沒有辦法治病的。”
馬車外一陣陣嘈雜,時不時有虛弱痛苦的咳嗽聲響起。
顧秋喬掀開一角簾子看了出去。
驢車駕得很快,已經到熙熙攘攘的街鎮上,前面是平安藥鋪,藥鋪門口排著長龍般看病的病人,不少的人已經排了到了藥鋪外。
那些虛弱的咳嗽呻吟聲,正是那些人傳出來的。
且這些人,老的老,弱的弱,依然苦苦排著長隊,根本沒有因為他們病情嚴重而優先處理。
倒是一些有錢人,塞了一袋銀子給伙計后,伙計馬上安排插隊。
顧秋喬蹙眉,“怎么會有這么多病人?”
即便以前大和藥鋪最鼎盛的時候,好像也沒有這么多人吧。
看到這幅盛況,和大夫的心里很不是滋味,“他們壟斷了遠近八個鎮子,所以很多其他鎮子的病人,無可奈何之下,也只能選擇來這里看病了。”
“顧小姐,你也看到了,平安藥鋪根本就是為了賺錢的,從來都沒有顧慮那些病人,很多病人都是千里迢迢從外鎮趕來,你說哪個病人不是拖得沒有辦法了才會趕來這里看病,可是來了以后,不管病情再嚴重,都得排隊。要是人人排隊就算了,你看,稍微有錢的,都用銀子賄賂,最后受苦的,還是最底層的百姓們。”
“世態炎涼,正常的,人生在世,又怎可能人人都有一顆仁醫之心呢,社會使然罷了。”
和大夫不贊同她的話,還想反駁,小喜子吁了一聲,開口打破了和大夫焦急的話。
“和大夫,藥鋪到了。”
和大夫一怔,“這么快就到了?”
顧秋喬直接下了馬車。
入目所及,大和藥鋪不復以往的盛況,這里門可羅雀,一片冷清。
第一次來的時候,雖然生意不是很好,但起凡還有不少病人在等候看病。
第二次來的時候,這里熱鬧非凡,排隊都能排到大門外去。
而現在……對比起來,落差真不是一般的大。
“顧小姐,您看一下,要怎么樣,才能讓那些病人重新來我這里看病呢?大和藥鋪經營了上百年,我……我實在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它毀在我的手上,可是……沒有那些藥,我即便懂醫術也沒用。”
和大夫一邊跟著顧秋喬往里走,一邊苦惱的說著。
顧秋喬環目將藥鋪仔細的掃過一遍,最后推開椅子,直接坐下,翻看起桌上的醫書,嘴里淡淡道,“誰說看病必須用藥。”
“啊……看病不用藥,那怎么看?總不能都用針灸吧。”
“怎么不能用針灸?”
和大夫張大嘴巴,不可置信,“可是針灸不是只是輔助作用嗎?”
“如果你針灸之術能夠配合好,很多病癥,不需要吃藥也可以痊愈,甚至比吃藥效果還好。”
和大夫半信半疑,小喜子更不相信,從苦至今就沒有聽過光憑針灸就可以徹底根治痼疾的。
顧秋喬仔細翻看著醫書,將書里的內容一一記下,見和大夫候在一邊,指了指書中的一頁內容,“透草,川烏兩者各取60克,可以徹底治愈陽虛而寒內襲?”
“是啊,這個藥方很好用的,以前我用過很多次,怎么,有什么問題嗎?”
“透草是什么?”
和大夫疑惑的看著顧秋喬,“透草……就是治療散寒的藥草啊。”
“這個方子好像是手抄錄的,是你抄的嗎?”
“不不不,這是我先祖留下的,也是先祖手錄的。”
“帶我去看看透草。”顧秋喬起身,直接往藥柜走去。
和大夫趕緊在前面帶路,打開藥柜,取出透草給她。
顧秋喬接過,聞了聞,微微有些蹙眉。
這透草跟現代的透骨草倒是挺相似的,不過做法不對,他曬干后再過水,會把藥性給減掉。
“這個是什么藥?”顧秋喬又指了指醫書。
“這個是草果啊,你看,就是這個。”這藥材,只要懂醫術的人,全部都知道的吧……
顧秋喬又聞了聞,甚至放在嘴里嘗了嘗,將草果放下。
“你們用草果治什么病?”
“強腎壯骨的,很多腎虛,只要吃了這味藥,就能痊愈,不過可惜,這味藥材,也被壟斷了。”
“這個呢,是什么藥?”
“這是松菜子。”顧小姐這是怎么回事,這些都是很常見的藥材啊,她總不可能都不知道的吧,難不成是在考他?也不大可能啊。
“做什么用的。”
“消腫利水。”和大夫答道。
小喜子心里有些沒底,顧小姐到底是真會醫術,還是假會醫術啊。
顧秋喬連續又問了幾味藥材,和大夫與小喜子臉色越來越差。
哪怕只是一個抓藥的伙計,至少也認識這些藥材的,顧小姐怎么會問這么低級的問題呢?
顧秋喬放下醫書,重新坐回椅子上,“你跟我說一下,被壟斷的都是哪些藥?”
“被壟斷的就是你剛剛說的那些藥,還有幾味止血藥。”
“那些藥,作用也不大,我剛剛看了你的存貨,里面不少藥都可以頂替,且效果還會更好的。”
和大夫與小喜子眼睛馬上亮了起來,“真的?”
“嗯,我不知道你們這里的人,了不了解那些藥材的功性與重要性,不過,那些藥材即便被壟斷,也沒有關系,用針灸以及拔罐之術,同樣可以冶病。”
和大夫與小喜子皆是疑惑的搖頭,“拔罐?那是什么藥?”
顧秋喬翻了一個白眼,提起筆,刷刷幾下,畫了竹罐出來,“你拿著這些圖,找人做好竹罐,一定要嚴格按照我的要求來。”
“哦,好的,小喜子你快去。”
“是,和大夫。”小喜子接過圖紙,趕緊跑出去,恨不得馬上把竹罐做好。
和大夫半彎著腰,諂媚的笑道,“顧小姐,那……那我們現在怎么辦呢?要怎樣才能買到那些藥材?”
“不用買了。”
“不買?可是不買的話,我們這里真的沒有藥材的,沒有藥材,生意也會越來越差。”難道真用針灸之術?
“你現在買,也買不到,就算買到了,價格也不是你能承受得了的,他們不就是仗著你們沒有藥材嗎?只要你沒藥材也能治得好人,那些百姓自然會重新回到你藥鋪看病的。”
和大夫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團團轉。
她說的倒是簡單,可她連最基本的藥材都不懂,他到底要不要相信她?
縱使知道她有本事,可也沒有人能夠憑著幾根短短的銀針治病啊。
仿佛知道他心里的焦慮,顧秋喬淡淡道,“靜觀其變吧,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和大夫的心微微安定了些。
顧小姐這句話,是在安慰他嗎?
罷了罷了,反正也不差那幾天了,慢慢等吧。
安靜的藥鋪里,顧秋喬白玉般的手,骨結分明的敲著桌子,一下一下,猶如蠱惑人心一般。
良久,終是問了出來,“你知道楚莫跟楚陽的消息嗎?”
“楚公子啊,沒有啊,我好久沒有看到他了。”
“哦……”顧秋喬失落的低頭,“以后若是有他的消息,記得跟我說一下。”
“好……好……”和大夫想問,他們是不是吵架了,到嘴的話,還是吞了回去。
整整一天,藥鋪里連一個人都沒光顧。
和大夫與小喜子坐得直打磕睡。
顧秋喬則一直坐椅子上看書,看得津津有味,時不時的走到藥柜旁,取過藥材聞一聞,嗅一嗅。
小喜子打了一個哈欠,睡意朦朧的道,“老板,我們都坐了快一天了,連個人影都沒有啊,咱們請顧小姐過來,可是下了血本了,一個月二兩銀子啊,要是都沒有病人過來看病,你一個月還不得虧二兩銀子。”
和大夫給了他一個爆栗,“你以為我不知道呢,可你有什么辦法呢?難不成,去平安藥鋪,把病人搶過來嗎?”
小喜子揉了揉發疼的腦袋,正想怒回去,冷不防的看到門口一個年過古稀的老人一拐一拐的進了他們藥鋪。
小喜子眼神陡然一亮,精神也來了幾分,“大爺,您是來看病的嗎?”
聽到小喜子的話,和大夫睡意頓時煙消云散,馬上打起精神,笑著歡迎,“老人家,您來我們這里真是來對了,我們藥鋪剛剛請來一個神醫,包您看了后,百病全消。”
“大爺,路滑,小喜子扶您過去。”
“牛嬸,還不快給老人家上茶。”和大夫大喊道。
不知是不是他們太熱情,老人被嚇到了,推開小喜子的手,咳了幾聲,虛弱道,“我……我自己來就好了。”
“好咧好咧,老人家請坐。”
“你們新來的大夫在……咳咳……在哪?”老人找了許久,除了和大夫,連一個大夫的人影都沒有,倒是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黃毛丫頭,坐在大夫的位置上。
和大夫指了指顧秋喬,笑道,“她就是我們剛請來的神醫。”
老人驚得差點栽倒,“她……她怎么可能是大夫,咳咳……她最多也就十幾二十歲,能懂什么,和大夫啊,我以前生病,都是來你這里看的,都大半輩子了,雖然,咳咳……雖然你們現在缺了藥材,生意比較差,可也不能請一個黃毛丫頭來看病把脈的吧。”
“她……她醫術很高。”和大夫有些結巴。
顧秋喬確實在年輕了,在他們這里,從來就沒有這么年輕姑娘。
老人氣結,最后垂頭喪氣的拄起拐杖想要離開,“哎,原以為,即便你這里沒有藥材,可能還有其他辦法可以幫我止疼,現在想想,我真的是意想天開了,大和藥鋪要倒啦,走投無路到請一個黃毛丫頭來當坐診大夫。”
和大夫趕緊解釋,“老人家,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要不,你先給顧小姐看一下病,要是她能治好,我……我們不收你的錢,要是他不能治好,你再去平安藥鋪也不遲。”
“她那么年輕,能懂什么呢,走走走,讓開,我都快疼死了,早知道我就在平安藥鋪乖乖排隊了,我來這里湊什么熱鬧,哎……”
“老人家,老人家……”和大夫一路勸阻到門口,可老人堅持離開,他根本沒有辦法。
原本還想再勸一下,指不定他給顧小姐醫一下就可以止疼,他們大和藥鋪也會慢慢有生意。
可他沒想到,居然在大和藥鋪的門口,竟然看到平安藥鋪的大老板,以及劉大夫,還有一眾他認識或者不認識的,這些人,人數眾多,眼含不屑,一看就是來找茬的。
和大夫在看到平大夫的時候,臉上的笑容就徹底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深深的嘲諷,特別是看到劉大夫,心里堵著一口難以化解的怒氣。
“這不是平老板嗎?你們平安藥鋪生意那么好,怎么會跑我這里來,莫不是店里快要倒閉了吧。”
平大夫大概四十出頭,長得一臉富貴相,那高高隆起的小肚子,一看就是伙食不錯。
平老板商業般的哈哈大笑,一臉熟絡,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們是兄弟。
“和老哥說的什么話,平安藥鋪跟大和藥鋪乃是鎮子上唯一的兩間藥鋪,我們雖是競爭對手,也是兄弟不是?既然是兄弟,弟弟我,怎么樣也得關心關心你了。”
和大夫冷笑一聲。
關心?
是趁機嘲笑還差不多吧。
平老板許是心情大好,一步步走進大和藥鋪,一雙鷹銳的眼睛,掃向顧秋喬,又掃向臉色蒼白難看的老人,哈哈大笑。
“和老哥,聽說你請了一個神醫回來,弟弟還以為,你請的神醫有多厲害呢,沒想到,你居然請一個黃毛丫頭回來。”
平大夫不知顧秋喬的虛實。
雖然那些藥材與配方,據查是顧秋喬賣的,不過他更相信,那些藥材是別人給顧秋喬,顧秋喬再拿來賣的。
否則,那么多年了,她又怎么可能默默無聞。
他還專門派人去杏花村查了,這個女人幾年前不知跟哪個男人有了一個野種,生下后,被扔了,而她一直受盡村子里的嘲笑,生活過得甚是艱苦,直到最近,賣了一些藥材以后,生活才好一些的。
平大夫身后的老板跟著哈哈大笑,個個都不屑的看著顧秋喬,說出來的話,句句難聽。
平安藥鋪的何大夫笑得一臉不屑,“大概,和大夫以為,會賣藥材的,就是大夫了吧。”
“這也是能理解的嘛,畢竟他藥鋪里,除了一個打雜的,還是一個熬藥的大嬸,什么人也沒了嘛,走投無路之下,什么都是希望嘛。”
“哈哈,就她也能當大夫,那我還能當神醫了呢。”
“哎,咱們說話得客氣一些,畢竟大和藥鋪也是我們兄弟嘛。”
“……”
和大夫氣得臉都綠了。
他就知道,這些人就是故意過來找茬的,他們是想耀武揚威,諷刺嘲笑他。
偷偷抬眼看向顧秋喬,卻見顧秋喬臉色平靜,對于他們說的話,根本沒有太放在心上。
和大夫不懂,人家把話都說得這么難聽了,她為什么還能無動于衷?
難不成,顧小姐也是怕他們,所以才沒有吭聲的,可如果怕的話,也不應該繼續坐那里看醫書啊,至少她對平大夫的老板也會很恭敬的。
小喜子沒有底氣的怒道,“顧小姐很厲害的,輕而易舉的就可以把病給治好了,你們雖然聲名赫赫,卻也不一定比得起顧小姐。”
“哦,是嗎,那要不,來切磋一下?”平大夫玩味的道,不把大和藥鋪整得混不下去,他就不姓平。
“怎么切磋?”看著大和藥鋪不知不覺,聚攏了無數人,和大夫只能咬牙問道。
無論怎樣,他也要保住大和藥鋪的名聲。
“很簡單啊,一天后,我們設擂臺,公布只要有疑難雜癥的,都可以來看病,我們公開看診,你們大和藥鋪用你們的藥材,至于我們平安藥鋪,自然用我們的藥材嘛。”
和大夫臉色難看,小喜子直接怒道,“你們把藥材都給收購了,如果沒有藥材,我們怎么醫人?”
“這就得看你們自己了,你們大和藥鋪,不是一直自稱是百年店鋪嗎,既然都流傳百年了,自然有不少秘方了,是吧,和大夫。”平大夫狡詐一笑,等著他的回答。
和大夫忍著胸腔的憤怒,轉身詢問顧秋喬。
“顧小姐,您看……”
“可以啊,奉陪到底,不過既然要比,那就干脆一些吧,現在就可以設擂臺。”顧秋喬連眼睛都沒有抬一下,繼續看著藥方。
在看到一味藥材的時候,喃喃自語,“尖甲子?那是什么藥材?”
她的聲音不大,可在場的人全部都聽到了。
所有人都哈哈大笑。
什么大夫,連最基本的尖甲子都不懂,還學人當什么大夫,根本就是混飯吃的。
平大夫嘿嘿一笑,“我本來還想給你們一天的時間準備,既然你說現在擺擂臺,那就現在吧,如果你們輸了呢?”
和大夫著急了。
一天的時間本來就很緊急,如今馬上就要設擂臺,可是他藥鋪里,并沒有多少藥材了啊……
他到哪兒去找藥材?
和大夫想跟她說延后,可顧秋喬已經開口了,“如果輸了,憑你處置,如果你輸了呢?”
平大夫高傲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我不可能輸的。”
“凡事都有可能,先把規則講清楚吧。”
“如果你輸了,你們大和藥鋪從此關門,永遠不許再開,和大夫也要當眾跟我磕三個響頭,親口承認醫術不如我。”
平大夫此話一出,和大夫與小喜子再好的耐心也忍不住了,當即就想翻臉。
顧秋喬淡淡道,“行,我替他答應了。”
和大夫焦急的看向顧秋喬,“顧小姐,這……大和藥鋪是我祖宗留下的基業,我即便死了,也不能讓他敗在我的手上。”
“對啊,顧小姐,我們寧死,也不會敗壞祖宗留下的藥鋪的。”小喜子使勁點頭。
平大夫大喜過望,趕緊同意,就怕顧秋喬他們一會會反悔。
“好,事情就這么決定了,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如果你輸了呢?”
“如果我輸了,你想多少銀子,隨你開口,我全部都可以滿足你。”
“我不需要你的銀子,我只要兩個條件,第一,被壟斷的藥材全部開放,市場價賣出去,第二,當眾宣布,你花高價去大和藥鋪挖人,大和藥鋪沒有藥材,這才輸給你們的。”
平大夫還以為,她會提出什么要求,沒想到就這兩點。
雖然第二點他做不到,不過比起他的要求,這點也不算什么了。
平大夫馬上同意,“行,那就這么決定了,劉大夫你帶幾個人,馬上去南街設下擂臺,再廣布消息,記住,一定要給我多發布比賽的消息,我要讓全鎮子的人都知道,哈哈哈哈。”
“是,我馬上就去。”劉大夫狗腿似的離開。
和大夫呸了一聲,罵道,“走狗。”
劉大夫離開的動作頓了下來,陰腔怪調的道,“和大夫,雖然我在你這里看坐診大夫確實賺了一些銀子,可我幫你賺的銀子更多不是嗎?如果不是我,你的大和藥鋪能經營得這么好嗎?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要怪只能怪你開的工錢太低,怪不了別人。”
小喜子失望的指著劉大夫,“以前你娶媳婦沒錢的時候,是誰借錢給你的,以前你爹娘去世沒有銀子下葬的時候,是誰給你銀子下葬父母的,以前你賭錢輸了,賭坊的人找你要命賠的時候,又是誰掏出大把銀子給你解決事情的?當初是誰發誓,一定會把和大夫當成親兄長,一生一世效忠于他的?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嗎?”
劉大夫臉上有些掛不住。
好一會,這才怒了回去,“他是幫過我,可我也幫他做了這么多年的工了,替他賺的那些銀子,早就夠還債了,平大夫給我一個月二兩銀子,他呢,他一個月給我多少?一百文錢,你知道差了多少倍嗎?”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如果不是和大夫教你醫術,你現在什么都不會,更不可能一個月二兩銀子請你去當坐診大夫,你小心,被人利用完了,就踢出去。”
和大夫大喝一聲,“夠了,別再說了,人各有志,不勉強。”
平大夫適當的也開口替劉大夫說話,“那些都是你自己主動愿意幫他的,又不是劉大夫求你幫他的,和大夫似乎也不能強求他給你報恩吧。”
劉大夫使勁點頭,“對,是你自己主動幫我的,又不是我求你的,你憑什么拿這些來要挾我,現在平老板對我更好。”
和大夫痛苦的閉上眼睛。
當他瞎了狗眼吧。
當初把所有銀子都給了他,結果自己的妻子生產,因為路遠,雇不起馬車或者驢車去請產婆,最后一尸兩命。
也怪他自己學藝不精,連妻子都救不了。
劉大夫應平大夫的話,喊了一大批的人去張貼告示,設擂臺,整個鎮子,搞得風風火火的。
平安藥鋪的伙計被抽走不少。
本來藥鋪里的病人就多了,如今大夫與伙計都被抽走,一時間排的長龍更多了。
“和大夫,還有這位,是叫顧大夫是嗎,哈哈,我們一柱香以后,擂臺見吧,走擂臺。”
平大夫一擺手,一大堆的人囂張的離開。
他們走了以后,和大夫雙腿都軟了下來,哭喪著一張臉,“顧小姐啊,你,你怎么會答應他那種要求呢,咱們這里真的沒有多少藥材了。”
“是啊,顧小姐,怎么辦呢,要是他們真的贏了,我們藥鋪怎么辦?難道真的要關門嗎?”藥鋪要是關門,只怕和大夫也活不下去了。
和大夫急急的拽住她的袖子,“顧小姐,有沒有辦法取消這次擂臺比醫呢?那可是在擂臺上,全鎮的百姓都看著呢。”
“以平大夫剛剛的脾性,只怕他們已經請了不少工人,張貼告示,散布消息了,鎮子里估計有一半的人已經知道兩家藥鋪在比試長短,現在取消的話,對大和藥鋪更不利。”
“啊……那……那……那怎么辦?”
顧秋喬看向口幾個探頭探頭監視他們一舉一動的叫花子,邪邪一笑,“放心吧,誰輸誰贏還不一定呢,大和藥鋪想要在最短的時間內重振起來,又想解決被壟斷的藥材,或許許,這是最快速的辦法。”
和大夫頹然的跌坐在地。
他還能說些什么?
他現在已經騎虎難下了。
要是輸了,他就一無所有了。
如今,他只能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顧秋喬的身上,希望她不會讓他失望才好。
忽然想到什么,和大夫爬了起來,“顧小姐,我需要準備些什么嗎?比如什么藥材。”
“不需要,看到時候的病癥吧,需要的話,我再找你,時間也不早了,我們走吧。”
和大夫撫臉。
造孽啊。
顧小姐賭得也太大了。
他的藥鋪……會不會從今天以后,就不能再開了?
一般人比醫,起碼也會多準備一些藥材的吧,哪有人像她一樣,什么都不帶,就帶一個醫箱,幾枚銀針。
哎……
希望她到時候需要用到的藥材,他這里有才好呢。
小喜子長嘆了口氣,無可奈何的跟著一起去南街。
真不知道和大夫請顧小姐來,到底是對是錯?一來就玩得這么大。
去往南街的街道上,到處都是沸沸揚揚的人群,個個爭著搶著要去南街看熱鬧。
畢竟鎮子里從來都沒有聽過醫術比試的。
幾乎所有人都趕過來看熱鬧,包括附近鎮子的人聽聞,也急急忙忙趕過來看看傳說中的醫術比試。
和大夫幾次險些被撞倒,他怎么也沒有想到,一個醫術比賽,竟然搞得這么大,這么多人。
小喜子越來越沒底,“顧小姐,和大夫,我們好像弄大了,來的人好多啊,怎么辦,小喜子好害怕。”
和大夫比他更怕,可他只能強自鎮定,“別怕,不就是一個比賽嗎,要相信顧小姐。”
“哦……”相信她?即便她輸了,她也沒有任何損失啊,損失的都是和大夫。
和大夫等人一路走過去,一路都在討厭醫術比試,他們也忍不住豎起耳朵聽。
“聽說,這次平安藥鋪來了整整五個大夫呢。”
“這么多?可平安藥鋪總的不就只有五個大夫,那么多人排隊等著看病呢,難道他們都不看診了?”
“可不是嘛,好多病人都疼得暈了過去,平安藥鋪的人也不管不顧的,哎,我看他們是鐵了心要贏這場比賽了。”
“大和藥鋪壓了他那么多年,好不容易得到一個機會,他們還不痛打落水狗。”
“平安藥鋪來了這么多人,那大和藥鋪呢,他們來了幾個?”
“據說是三個,一個剛請的大夫,一個是和大夫,一個是和大夫身邊的仆人小喜子,小喜子不會醫術就直接忽視了,那就是兩個人。”
“兩個人?這么少?兩個人怎么對得過五個人,而且,藥材不是被壟斷了嗎?和大夫他們怎么跟平大夫比?這分明是被壓著打的。”
“可不是嘛,這場比試,其實不用看,也知道大和藥鋪的人輸定了。”
“……”
小喜子越聽越氣憤,“和大夫,你別聽他們亂講,咱們不會輸的,再怎么樣,也得爭口氣回來。”
和大夫嘴里訥訥的應著,伸手以袖子擦了擦臉。
這都還沒有到擂臺呢,他的冷汗都已經流了滿身了。
再看顧秋喬,臉上風輕云淡,根本沒有因為比試的事,而有絲毫的影響。
終于,他們一行三人,來到擂臺。
顧秋喬不得不佩服。
短短時間,一個諾大的擂臺已經擺好了。
臺上分左右兩邊,各自擺著七八張桌凳。
擂臺的正中間,掛著一塊白底大布,寫著以醫會友。
擂臺的下面,密密麻麻到處都是人群,顧秋喬擠了許久,都擠不進去,最后還是平安藥鋪的人眼尖發現了他們,替他們開了一條路進來。
平大夫一看到和大夫,馬上哈哈大笑,抱拳施禮,“和大夫,你終于來了,怎么樣,這個擂臺還滿意嗎?要是不滿意的話,我馬上讓人改改。”
和大夫翻了一個白眼。
排場搞得這么大,他有什么不滿意的,不滿意又不能取消。
還以醫會友呢,分明就是想打垮他們大和藥鋪。
和大夫禮貌性的回禮笑道,“滿意,當然滿意,平大夫辛苦了。”
“應該的應該的。”平大夫得意的大笑,轉而看向臉色沉穩的顧秋喬。
這個顧秋喬,不得不說,真的有幾分姿色,比起他府上的姬妾,好了千萬倍。
特別是她的氣質,清冷淡雅,舉手投足間皆透著一股難言的貴氣。
如果不是知道她是杏花村的村婦顧秋喬,只怕他都要以為,是哪戶人家的千金大小姐了。
“顧小姐,久仰大名。”平大夫抱拳笑道,眼里有著淡淡的占有欲。
顧秋喬直接無視他略微猥瑣的笑意,同樣抱拳淡淡道,“彼此彼此。”
“兩位請坐吧。”平大夫指了指座位。
顧秋喬掃向座位,第一眼就看到正朝著她招手,笑得一臉魅惑的常林。
秀眉微微一蹙。
這只狐貍,他來湊什么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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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點四十分的的時候,還有一章一萬字的哈。
本來一章五千字,想想算了,還是一萬字吧,嘻嘻,么么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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