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老婆屁股上有顆紅色的胎記！”
沒有一個臟字，可是比罵人祖宗十八代都厲害。誰都沒想到，平時不知聲不知氣的小陸這么有才！
董主任胸口起伏的厲害，指著陸明展，對旁邊警員道：“這事我不管了，你們該關關，該判判！我作為他單位的領導，建議警方從重處罰！”
之后他又扭頭用眼睛瞪小陸：“你被開除了！”
小陸一聽從重處罰，眼睛都亮了：“謝謝啊！”
旁邊警員都覺得他這句謝謝十分真誠。
老董轉身就走，頭也不回，臨出門的時候為了穩妥起見又含了片硝酸甘油，縱橫江湖一輩子，結果被幾個神經病給氣死可不劃算！
審訊室里，小陸這個興高采烈，這個眉飛色舞，就跟兒子考上了北大似的，非要跟辦案民警握手，“警察同志，聽到沒有？聽到沒有？他建議警方從重處罰！”
身為警察，當然不能和這種神經病瞎胡鬧，這位警官臉一板，喝道：“別嬉皮笑臉的，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小陸畢竟不是真瘋，也覺得自己有點浪，趕緊回到座位上做好，等待詢問。
“那個……”審訊的警員欲言又止，“那個……他老婆屁股上有胎記，你怎么知道的？”
“我聽我媳婦說的！”
警員這才長出一口氣，他都替老董冤得慌。
“我媳婦是聽孫希亮說的！”
……
難題又交給了警方，有法律管著，不夠刑罰警察不可能給他們送檢，即便送了，檢察院那邊也得給打回來，這幾個神經病算是給警方難住了，想放他們不走，拘留他們嫌輕，一時間陷入僵局。
不過警察局里也有能人，有一位干了三十多年的老警察湊到郝局耳邊，給出了主意，“郝局，我看不如這樣，他們不是要判刑嗎？咱判不了，和他們說明白，是不是有罪得法院定，咱只能先刑事拘留，然后把案子提交給檢察院！”
“然后呢？”郝偉也知道老佟經驗豐富，弄不好這老家伙真有好主意。
“刑事拘留，行政拘留，不都得往拘留所里送嗎？區別就是個單子而已，咱們是不是送檢他們哪知道？依法辦事，咱哄著不就把這事辦了嗎？”
這叫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先拘這些家伙十五天再說，吃過牢飯之后，估計也就不這么跳著腳的要判刑了，監獄里的滋味是那么好受的？要說他們是負責拆遷的，估計進去就得撿肥皂。
后面的事就容易了，這些賤種不能對他們有好臉，劈頭蓋臉一頓臭罵，這些玩意臉上笑得跟一朵花似的，頻頻點頭說您說得對。
一說要刑事拘留，之后報請檢察院批捕，這哥幾個激動的只跟辦案民警握手。
“警察同志，您真是明察秋毫，慧眼如炬啊！”
辦案民警趕緊把手甩開，他也怕神經病傳染。
這一腳球把問題踢到了拘留所，這幾個二貨一路都興高采烈的，據說在拘留所里表現的那叫一個積極，也就是行政拘留這邊不搞什么榮譽評比，否則這七個一準兒能評上優秀黨員。
警方按照治安管理處罰法給他們來了個十五天的套餐，沒想到依然無法滿足這幾位，到日子說什么不肯出來，說自己是刑事拘留，還沒當被告呢，一定是拘留所搞錯了。最后還是獄警使用了點小暴力才把這幾位給趕了出來。
這七個葫蘆娃，站成一排拍打著看守所的大門，“讓我們進去！讓我們進去！”
看守所當然是沒那么好進的，想享受這待遇，最少也得是酒駕、嫖娼什么的。
這哥幾個想坐牢，為的是贖以前的罪，但是為了要進苦窯而去作案，那等于是造了新的孽，那當然不行，一碼是一碼。
七個人垂頭喪氣的往回走，跟來時的興高采烈截然不同。半個月的監獄生涯的確也改造人，不過真正的觸動，還是來自于靈魂層面。
“亮哥，咱就這么放出來了，回頭……”陸明展見回看守所無望，情緒十分低落。
孫希亮也是一臉苦澀，“唉，還是在里面睡覺踏實啊！”
“怎么辦啊亮哥，我們就關了這么幾天哪夠啊，那個葛……葛……他會不會再找咱們開會啊？”
心累啊……
孫希亮皺著眉道：“我估計不會了，其實，你們覺得，老葛真的是來害咱們嗎？”
幾個人一時都愣了。
那天晚上的場面，那叫一個驚悚，現在回想起來都渾身起雞皮疙瘩。
“其實我覺得，老葛夠哥們兒，他是來點化我們的！”
點化？
孫希亮點頭，“要不是那天晚上遇到那么一出，咱哥幾個能洗心革面？”
陸明展撓了撓頭，道：“亮哥，要是點化，沒必要嚇唬咱們啊，有話好好說不行嗎？”
孫希亮瞪了他一眼：“好好說你聽嗎？”
旁邊黃鵬浩插言道：“可說呢，當初我媳婦我媽一起說我，我都沒聽！老葛夠朋友，他是不忍心看我們步他后塵！”
幾個人紛紛點頭，似乎對那天晚上的事情也沒有那么忌憚了。
“亮哥，看守所不肯收我們，警察也不抓，接下來咱們怎么辦啊？”小陸問道。
“咱得找一個不造孽，還得能進監獄的罪名，一來一回，就算把罪給贖了！”
“我知道！我知道！”和他們一起有個叫侯明的，“私藏槍械！咱只要買幾把玩具槍，然后去警方自首，這叫非法持有槍支彈藥，三年以下，刑期不是剛剛好嗎？”
黃鵬浩一撇嘴，“扯，玩具槍怎么判刑？”
“你懂什么？只要能打子彈，打出來的子彈比你尿的遠，基本上都能夠鑒定成槍支！”
“操！那你胯下那玩意也算槍了？”黃鵬浩滿嘴臟話。
“按照鑒定標準，其實也就差一個槍的外形而已……”
兩人滿嘴跑火車，孫希亮也聽不下去了，張嘴攔道：“別胡扯了，猴子，你說的那個不是辦法，咱的目的是為了贖罪，而不是去吃牢飯！”
“亮哥，那……那你說怎么辦？”
孫希亮打了個響指，突然開了竅，“贖罪，咱去找受害者啊！甭管是當初禍害誰了，咱買點禮物，上門給人家道歉，該賠錢賠錢，不出氣最多再打咱們兩下，人家苦主不追究了，咱們就算有罪，還能報應到哪去？”
聽孫希亮這么說，那哥幾個眼睛也亮了，對！這是個辦法！
這幾個笨蛋總算開了竅，說干就干，七個人一起湊錢，成了了一個“賠償基金”，誰拿多誰拿少也都根據當初的責任劃分，回憶之前禍害過的那些老百姓，按照受損失程度來計算賠償金額，然后再一個個登門道歉，人家不收都不行，擠著門往里扔錢，還有零有整的。
前后忙活了一個多月，把能想到，能找到的住戶都走訪了一邊，哥幾個心里這才踏實下來。最后賠償基金還剩下點錢，七個人買了點燒紙，鮮花，跑到了葛鳳山的墳前，一個個叨叨念念。
“哥啊，我們幾個算是洗心革面了，今后肯定不干那些缺德事了，你放心！”
“老大，你……”陸明展眼窩子淺，還掉了幾滴眼淚，“要不是你點我們這一下子……老大，我的命是你救的啊！”
一個個都在墳前表態，就剩下黃鵬浩拙嘴笨腮不會說話，憋了半天，面紅耳赤，這才整了一句：“謝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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