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城縣分局維穩大隊,一件不太大的辦公室里,門關著,副局長張同河滿面紅光。
“春生啊,事情辦的不錯!說實話,我都沒想到你能辦的這么漂亮!”
賀春生是分局維穩辦主任,前兩天就是他去找鄭德文談的。
“舅,我不明白,您這么大一個局長,怎么為這點小事操心啊?”
張同河得意一笑,點了點桌子,解釋道:“小事?春生,你還是嫩啊!”
當舅舅的就是有資格說你,賀春生也不敢還嘴,只能聽著。
“你知道,咱分局那么多職務,我為啥非給你安排到這個維穩辦來嗎?因為這里容易處人啊!”
賀春生也的確年輕,沒聽出來舅舅話里的意思。
“處人?”
張同河老神在在道:“你以為這個社會混的是什么?是關系!關系是怎么建立的?你吃吃飯喝喝酒那叫關系?處下來也是酒肉朋友!關系得一點點經營!”
“為啥非讓你不惜代價搞定鄭德文?當年他媽李雪蓮的案子你知道是誰辦的?洪建勛!九年前洪局還是咱分局刑偵大隊的大隊長,那時候是他負責的這個案子!懂嗎?”
這時候賀春生有點明白了。
“這事是上面決定的,一級級壓下來,讓我們重新開啟調查這事攔不住了!洪局也攔不住!可是九年前的案子那么好弄的?那個李雪蓮要真的是心臟病死的還好,萬一要不是怎么辦?這不是打洪局的臉嗎?萬一真把案子翻過來了,弄不好還要追究責任呢!現在咱爺們兒幫他把這事平了了,他嘴上不說,人家心里能沒數?懂了嗎?”
怎么叫處人?這才叫處人!你得有用,你得懂事!你得體現出你的價值來!
話剛說完,張同河手機響了起來,一看號碼他就樂了,還特意給自己外甥看了一眼,顯擺了一下,“看見沒,洪局那也是場面人,馬上電話就過來了!”
“喂,洪局啊!我是小張!”
電話里,洪建勛語氣不善道:“老張啊,鄭德武那個案子怎么還轉過來?有困難嗎?”
這個案子因為是上面督辦的,所以交由市刑偵接手,不過當年的相關卷宗還都在縣里,所以洪局才打電話來催促。
張同河一時沒轉過彎來,解釋道:“那個案子,已經銷了。”
“銷了?上面督辦的案子,你說銷就銷了?”
張同河面露得色,“家屬連年上訪,其實就是為了多要點錢,正好我外甥在維穩辦,跟家屬一協商,把這事給談下來了,家屬同意火化尸體,表示不予追究了!”
電話那邊,洪建勛半晌無語。
“你們這些人啊!不管刑事案子還是民事案子,最后怎么都給辦成了維穩案子?”
電話被掛斷,里面傳來“嘟嘟嘟”的忙音聲,張同河笑容僵硬在了臉上,半晌才頹然低頭。
“唉!還想著落一個人情呢賣個好呢,沒想到人家洪局早把這件事給忘了!我我真是多余!”
自作多情!
“雨部”官方交流群,群里現在有四個人了。
老白的網名就叫獸醫,既是網名也是職業。秦老虎的網名很洋氣,叫r,估計他自己都不一定會讀。小雪起名叫艾莎,頭像也是冰雪奇緣里的卡通形象。至于第四位
第四位叫注水,是秦老虎的小號
因為大號被老白給禁言了。
老白也是夠夠的了,三個人的群,你還弄個小號!誰不認識你是咋地?還起名叫注水,你一個賣肉的叫這個名字合適嗎?
“白老大,你還在京城不?我倆就要下火車了,要不咱倆去找你啊?你在群里發個定位!”
這兩口子,蜜月之旅是哪都走,從黃島市出發,華東轉了一大圈回來,地方還真是沒少去,回家之前還有點意猶未盡,于是想順路進京,看看偉大的首都。
人家蜜月旅行,群里就遠程虐狗,老白才不跟著自討沒趣呢。
“沒空!”
秦老虎可能也是坐火車悶得慌,還沒完沒了,“老大,京都都哪些地方好玩,你給介紹介紹唄?”
“你好不容易進京一回,首都廣場是必須去的吧?你呀,去之前買一瓶雪碧,要大瓶,25升的那種,最好把外面的那一圈包裝紙撕掉,走到廣場中間你就擰瓶蓋,你只要站那個地方擰瓶蓋兒,我保存你中再來一瓶!”
秦老虎也樂了,“老大,我另一只手是不是得拿個打火機啊?”
群里瞎逗,時間過得很快,火車不大工夫就進了南站。秦老虎揣起手機,跟著人流下了車。火車站人多,打車都得排隊,兩口子等了好半天才坐上一輛。
車多人多,車開的很慢。趕上紅綠燈,出租車只好停下來等候。車前方,滾滾人流涌動,秦老虎無意間,在人群中竟然看見了一張熟悉的面孔。
那人臟兮兮的牛仔褲,軍大衣也破破爛爛,頭發亂的跟雞窩一樣,手指都是黑的。
“媳婦兒,媳婦兒你看,那人不是吳曉東嗎?”
本來吳曉東這身裝扮老秦是認不出來的,不過同為修者,體內的能量波動還是能感應到的,修者萬中無一,不可能兩個人長得一模一樣,沒錯,就是他!
“他不是少校嗎?怎么要了飯了?”
信號燈變了,車子啟動,而秦老虎的脖子也跟著視線往后轉。
“活該!誰讓這小子不分青紅皂白就打人?估計是單位給開除了!這是他的報應!這種人咱躲他遠遠的!”小雪恨恨道。
馬路上,土匪也感覺到有修者的氣息,可是秦老虎坐在車里,他找了一圈,并沒有發現。
這氣息好熟悉的趕腳!
哥,嫂子,是你們嗎?土匪心中一陣激動。想必是兄嫂的在天之靈知道自己來繼續他們未盡的事業而感到欣慰吧?
“哥,嫂子!從今天起,我就在上訪村這里扎下來了!為萬民請命,為弱勢群體撐腰,地獄不空,誓不成佛!”
有一個自作多情的。
出租車里,秦老虎低頭不語,和小雪不同,小雪看見吳曉東不到三十秒雙方就掏刀子玩命了,所以她對吳曉東根本沒有什么好印象。可是秦老虎則不一樣,他做過兩個夢,夢中的那個吳曉東實在讓他恨不起來。
一個王境高手落到這步田地,也著實讓人唏噓。
出租車上,此刻收音機里播報著新聞:
“近日,市公安局破獲了一起規模空前的拐賣人口案,一舉解救被拐受害人四百余人,抓獲犯罪集團骨干數十人,搗毀關押被拐人員的黑監獄七座,現在案件正在進一步審理當中”
京城的出租車司機都知道,這個案子說的是安元鼎,本質其實是截訪的那些詩,不過一些偏遠的地方就不知道這里面的細節了。
千里之外的天陽市,一輛不起眼的面包車正沿著鄉道往津州的方向行駛。車后排的老太太聽到這則消息心里一顫。
“現在風聲越來越近,等把這倆個孩子送走,咱就收手吧!”
老太太說著,看了看座位上熟睡的兩個小孩,女孩四五歲的樣子,睡著了還抱著一只橘黃色的肥貓,而另外一個男孩,才兩三歲。
如果老白在這里的話一定會嚇一跳,因為這男孩他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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