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深邃而罕有人跡的山脈，每一次貿易都相當有價值。

    哪怕這里的居民從不缺食物，生病也有長老來使用治療魔法，但他們的生活始終是貧乏的，相較于浩瀚的外界來講，哪怕只是一點一滴的美好和新奇，都能為這兒帶來活力。

    甜美的蜂蜜，正是因此，攀升到了一個昂貴的價格。

    巨羊角山脈很少有辦法攝取甜味，除了少部分深山里的植物外，而往往它們的數量稀少，甜味也不是太充足，蜂蜜的滋味，具有壓倒性的價值。

    “部落的孩子會喜歡的。”冬獸很滿意路奕拿出的籌碼。

    “那你打算和我換多少白芒水晶？”

    “二十年前，我出門為部落采購魔法知識的時候，稍微了解過。”它伸出羊蹄，撥動自己的絨毛，和數手指頭差不多，“我算算……”

    “二十年前的物價，呃，現在還管用？”

    “應該吧——算好了，你帶來的蜂蜜數量還真多，真是好大一堆啊！既然如此，我可以用一大堆白芒水晶和你交換。”

    “呃，一大堆是多少？”

    “不知道，憑感覺算的，等我一會兒。”說完，冬獸一溜煙又消失了。

    在它離開的短暫時間里，滿地的絨毛和毯子毫無防備，周圍又沒有半個人。

    比安卡抱著那些被稱為冬雪長毯的毯子，起了一點點歹念。

    但她滿臉都是糾葛，作為魅魔的天性，還有憧憬圣騎士的道德感在一起碰撞，使得讓她遲遲沒有下定決心，悄悄抱走一張。

    獄卒也對她搖了搖頭，顯然是不同意這種不光彩的行為。

    沒過幾分鐘，冬獸便帶著一身的寒氣回來了，它的背上，還馱著一堆白芒水晶。

    遠遠看去，它們像是一縷縷白霧，但它們卻是真正的水晶，朦朧、堅硬，散發著極寒的氣息，將周圍的一切熱量吞噬。

    雖然透明度很低，但云霧繚繞的水晶，卻有種別樣的美感。

    路奕掂量了一下，比較靈魂金沙的手感來估算，大約這一堆有十五公斤左右，應該是價值不菲的。保存尸體，只需要芝麻大小的一粒，按這個比例，這兒的白芒水晶都夠搞保存一場浩大的戰爭了。

    “行吧，就怎么多，可以交換。”

    “你真的是旅行商人嗎？怎么沒帶秤，也不計算下利潤什么的？”

    “你知道的，我究竟是不是旅行商人。”

    “也對……”

    這本來就是一場不為利潤的交易，所以雙方都沒再糾葛那些無聊的數字，轉眼，便談起了真正重要的東西——比如，那個名為“藍寶石墳墓”的地方。

    冬獸知道他們的問題，便使用自己的領域，將一陣飄雪呼喚而來，在羊皮紙上落下。

    雪花們片片擁抱著彼此，水漬在羊皮紙上留下陰影，居然堆砌出了平原、山脈、荒漠、湖泊的地形輪廓。這張冒著涼意的地圖，便出現在了他們面前。

    展現完自己的美術功底，冬獸立刻問道：“看見這個湖了嗎？”

    “有點像……人的胃。”

    “對，這就是在殼之世界也算大名鼎鼎，旅行必經的美景，富饒而美麗的胃湖區域。”

    它位于巨羊角山脈的西邊，如同人的胃一樣，但按比例來看，比整片巨羊角山脈還要大，恐怕是個水量充沛的淡水湖。在它周圍，有零星的村子、部落，還有被認真勾勒出的大城市。

    獄卒看得最為認真。

    冬獸說：“你們要找的地方，大概就在這片地方……咩，很久、很久沒聽人提起這個名字了，藍寶石墳墓。”

    “很麻煩的地方？”

    “算是，據說和命運卡·幸福有關，但從沒有人證實過。”

    “沒有具體方位嗎？”路奕又追問道。

    冬獸有些犯難，操縱著一片晶瑩的雪花，遲遲不知放在何處。

    “據說，藍寶石墳墓是一片湖泊，深邃、幽藍，比你見過的任何藍色都要美妙。幾千年前的傳說，將它描述為埋葬藍寶石的地方……”

    “已經干涸了？”

    “倒不是這樣，它是一片旅行的湖泊，不知道該怎么解釋才好……比方說，它可能出現在這區域的任何地點，持續存在一年，更可能一天就會消失，向著下個地方去旅行。但也可能長達數百年都不露面，又或者只是露面幾分鐘，在誰也沒發現的情況下消失。”

    聽完冬獸的描述，路奕兩根眉毛擰在了一起。

    假如是去揍一位傳奇，興許獄卒馬上就高高興興過去了，但這種陪湖泊捉迷藏的，已經可以預想到，將會非常麻煩。

    路奕不抱希望地問：“還有別的情報嗎？”

    稍作思考，冬獸斷斷續續地說著：“這個湖泊很奇怪，無論是貧民或是傳奇，一旦踏入，可能都會葬身其中，或是完好無損的出來……但至今為止，沒人知道它的里頭是什么樣。”

    “神神秘秘的……”

    “和造物主有關的東西，總是這樣，你們要去的話，提前寫好遺書吧。”

    路奕謝絕了這個提議。

    冬獸提供的情報雖然充滿了神秘感，但卻為他們指明了方向，至少可以確定，是在這一片區域里。

    他們商議了一下，打算到胃湖附近，那座名為十色城的大城市先做好各種準備，再在當地收集各種傳說和信息，再做下一步的打算。

    更何況，還要幫冬獸送信給世界秩序。

    這封信，將會送到十色城的世界秩序支部，用來揭示黎明黃金在世界各地搞的惡行。當世界秩序開始對付它們，部落就能避免再被襲擾。

    除了白芒水晶，路奕還采購了相當數量的食物和水，把死者之牢堆得滿滿當當，就算每天吃到撐，也能保證半個月不出問題。

    這次的交易代價不再是蜂蜜，而是知識。

    善神那極其豐厚的植物知識。

    他可以幫巨羊角部落解決很多難題，諸如提高食物產量、豐富性，還能布置一些防御性植物，提供建材等等。

    每當這時，路奕就會感嘆，他這條老命還真是留對了。

    興許是因為這些付出的價值不菲，在他們臨走之前，哪怕獄卒厚著臉皮抱走了三條冬雪長毯，冬獸也只是“咩咩”的低吼個不停，卻沒有真的阻攔。

    它甚至沒忘記最重要的那件事。

    “謝謝你們的幫忙，我承諾，你們永遠是巨羊角部落的貴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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