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普露托的話,無名氏還是很感興趣的。
諸如此類的話題,在她倆漫長的、漫長的認(rèn)識時間里,其實并沒有聊過。在此之前,她只是隱隱約約知道,貪欲之始·普露托,是一位貪婪無比的化身,將一堆堆的黃金丟進了家里……
原來,還藏著這么深的理由。
漸漸的,無名氏也愈發(fā)理解。
殼之世界數(shù)千——乃至上萬年的時間里,無數(shù)的人死去,無數(shù)的人誕生。魔法師也好,平凡人也罷,他們的精神總有辦法被凝練,然后死去,只留下或多或少的靈魂金沙。
即便魔法師或其他人,將靈魂金沙里的精神力消耗殆盡,可身為黃金的金沙,依然會擁有至少作為貨幣的價值。除此之外,礦物之王的族群里,那頭可怕而著名的黃金之王,它的身體也在不斷增生著,每年估計都能撓癢癢蹭出一片新的黃金礦脈。
于是,在維持金舍客勒總額的情況下,普露托取走的,只是過多的部分。
思索著這些東西,無名氏抬起頭,望著不可思議的浩瀚金山。
要知道,這還只是普露托所擁有的金庫之一……
無名氏隨口感慨:“這些東西堆在這里,仿佛就變得沒有價值了。”
“沒有價值?”普露托一臉不悅。
“是啊,既然你負(fù)責(zé)維持黃金作為貨幣的價值,避免黃金的總量過多而貶值……那么,堆在你家里的這些,不就是毫無價值的那部分嗎?”
“呵呵。”
“相較之下,也許我的世界稅還更有價值?”無名氏隨手把玩著身邊的黃金,那些碎金摸起來冰涼,除了好看一點,似乎還真沒什么價值可言。
然而,坐擁一切的普露托嗤之以鼻。
她打從心底,認(rèn)為無名氏的話十分可笑。
“我還記得很久以前,你的心臟沒有被風(fēng)鈴木灌入那個禁忌的煉金術(shù),你依然是讓我也覺得可怕的撕裂命運·無名氏。當(dāng)時,最為弱勢的世界秩序為了避免你取走那件東西……與你簽訂了世界稅的契約。”
“怎么忽然聊這些舊玩意兒?”
“只是想問問——無名氏,你知道所謂的價值,是由什么來決定的嗎?”
“知道啊,比如……五枚金舍客勒能買一把很好的劍,價值就是由等價的額度來換算的。換言之,需要有一個體系……”
普露托又發(fā)出了一聲頗為蔑視的笑,打斷了這位老相識的話。
“你的世界稅,不過是在金舍客勒的平凡體系下,因此而獲得了價值,再怎么說,也是被殼之世界那套交易給約束,只能在殼之世界生效。而我——”
身為史詩,普露托高傲地昂起了頭。
柔順的金發(fā)被不知何來的風(fēng)微微蕩起,洋溢黃金色澤的眼眸,則凝視著無名氏。
她的唇齒,流出了真理。
“我的價值觀,便是凌駕于殼之世界的體系。我覺得這些黃金堆積成山,這樣好看,那么……它們就被賦予了極高的價值——它們堆著好看,被我喜歡。”
“……聽不懂。”
“哼,命運卡·孤獨,也只是一具腦子蠢笨的靈魂。”普露托合起眼瞼,臉上那神采奕奕淡去了。剛剛心血來潮的宣講,也沒想被誰了解,反正位于自己這樣的高度,不被理解才是常態(tài)。
但這并不代表,她不會因此而生一把小小的氣。
再次睜開眼,普露托的金瞳泛起惡作劇一般的光澤,她將手伸出,像是勾引流浪野貓一般動了動手指,示意無名氏靠近。
“我藏有一個秘密,和你的利益有關(guān)。”語氣也宛如在挑逗什么。
“好吧,我來聽聽看。”
無名氏把耳朵湊了過去。
只聽見普露托開口,吹出溫而濕潤的風(fēng)搔弄著自己的耳朵。而音色絲絲作響,總算成了詞句:“其實呀,你下注的那家店,根本賠不起這么多錢。”
“……呃?”無名氏愣了一下。
“我追溯過財富的流動,整座十色城的投注總額,也不過區(qū)區(qū)幾萬枚金舍客勒。”
“……賠不起?就算去搶,也搶不到這么多錢?那咱們的計劃……不就完蛋了嗎?”無名氏正嘀咕著,忽然挪開耳朵,用驚慌失措的表情死死盯著普露托。
這位老相識,正用一張不掩貪婪的笑臉看著她。
普露托接著開口,聲音又慢又軟:“而你約定要給我的總額三分之二……我依然會收取。即便你付不起、我們也認(rèn)識了很久,我也依然會收取。總計,十六萬枚金舍客勒。”
一溜煙,無名氏消失不見了。
她拼著命,使用了命運卡·孤獨的力量。
絕對的孤獨——沒有任何靈魂、任何力量、任何辦法能找到自己。哪怕是當(dāng)年不可及的至高者再次醒來,也沒有辦法觸碰到孤獨的無名氏。此刻,她幾乎被整個世界遺忘了。
除非停止使用力量,否則她就會永遠獨行。
但不幸的是,因為心臟的舊傷,她無法一直使用力量逃跑,最多能維持這個狀態(tài)大概三十分鐘罷了。
這一點,普露托也知道。
于是,她隨手死死關(guān)上了黃金之鄉(xiāng)的大門,便打著哈欠,開始估算無名氏能逃多久。很快,她從滿地的黃金里掏出一件舶來品·鬧鐘,設(shè)好時間,便伸著懶腰沉入了夢鄉(xiāng)。
反正等一覺醒來,那孤獨的靈魂就會哭喪著臉跑來咯。
又增加了一筆債,真開心。
貪欲之始·普露托心中洋溢的這份開心,比世界上的任何價值體系都要重要。
……
“怎么了,圣劍持有者?”白柃察覺到路奕的情緒波動略大,于是開了口。
在這之前,他們正乘坐著領(lǐng)主特意準(zhǔn)備的豪華馬車,準(zhǔn)備前往紀(jì)念圣劍所在的那片領(lǐng)地,看看鐵匠和材料的事。因此,他們前幾分鐘還在馬車上,討論著一些合同、鍛造、交貨時間的細節(jié)。
可路奕的臉色,突然不太對。
簡直就像是冬天準(zhǔn)備去洗澡的時候,打開蓮蓬頭開始沐浴,才發(fā)現(xiàn)自己穿著毛茸茸的拖鞋。
路奕抓著額頭,仿佛在嘗試扼住其中的記憶。
他發(fā)現(xiàn),自己仿佛在突然間忘掉了某個人,以及,失去了一個很重要的朋友。
【精彩東方文學(xué) www.nuodawy.com】 提供武動乾坤等作品手打文字版最新章節(jié)首發(fā),txt電子書格式免費下載歡迎注冊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