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之內,比外面的院墻還要寒酸,廳堂內像樣的桌椅都沒有,李自成坐在一條并不平坦的木凳上,沐天波和楊畏知的木凳更矮,幾乎就是席地而坐。
楊長知惶恐不安,“皇上”
“你也坐吧”
“是,皇上”楊長知四面打量,終于找到一條三條腿的小木凳,正要坐下去,又覺得不妥,向遠處移了兩步,方才勉強落坐。
“來,這邊坐”李自成向自己的身前一指,“朕有幾句話要問你!
“是,皇上”楊長知將小木凳向前移了移,距離李自成還是比沐天波、楊畏知更遠。
李自成淡淡一笑,也不說破,“楊長知,你是前朝大明的副使,應該是從三品吧,月俸二十六石,折合白銀一十三兩,家中為何如此如此貧困?莫非家中遭了盜賊?”
“這”
沐天波道:“皇上在此,有什么話你就直說,不要有所顧慮”
“是”楊長知小心地道:“不瞞皇上,朝廷的賬面上,月俸是二十六石,但實際發到手中的,除了糧食、銀子,還有寶鈔,現在的市面上,寶鈔根本無法使用,而且而且,云南是偏遠省份,俸祿根本不會足額發放”
李自成搖頭嘆息,大明用寶鈔糊弄官員、商人的事,他早就知道了,可是,云南是偏遠省份,國家、民族向心力弱,朝廷應該設法籠絡才對,難怪大明將各個宣慰司丟了,“楊長知,云南的其他官員,也是如此清貧?”
“回皇上,云南百姓的賦稅,絕大部分都交給當地的土司,朝廷的賦稅,連官員的俸祿、將士們的軍餉都不夠,俸祿低些也屬無奈,”楊長知道:“想要銀子,就只能貪墨了”
“你為何沒有貪墨?”李自成淡淡笑道:“崇禎年間,官員貪墨的事,見怪不怪,朕總是覺得,明末亂世,官員無不貪之人”
“小人”
“說實話吧,是不是受到天命軍將士的迫害?銀子被他們搜去了?”
“小人”楊長知猛地抬起頭,“皇上,小人的確沒有貪墨”
“為何?”
“不屑”
“奧?”
“小人雖然清貧,卻難得心安,”楊長知的目光中,有著幾分淡然,“小人出生寒門,習慣了清貧的生活,連盜賊都不會造訪府邸。”
李自成默默念叨,難道自己錯了?大明的亂世中,竟然有如此操守的官員?看來,楊長知最好的職務,不是孟艮知府,而是監察部
等到孟艮府穩定下來,便讓他進入云南省的監察廳為免將來忘記了,他向身后的黨守素耳語幾句,讓他記下來。
“楊長知,大明滅亡,華夏新生,你有什么打算?”
“回皇上,小人習慣了耕種,小人愿意守著幾畝薄田,”楊長知輕輕搖頭,“臣不適合為官”
“不合適為官?”李自成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話,雖然有些人的確不適合為人,但誰會說出來呢?“楊長知,你為何認為你不適合為官?”
“小人不善溜須拍馬,不會阿諛奉承,不會討好上司,不愿意貪墨俸祿之外的任何銀兩”
沐天波和楊畏知嚇得臉色都綠了,但他們坐得離李自成更近,幾乎是背對著楊長知,楊長知什么也看不到。
李自成并沒有生氣,卻是淡淡笑道:“奧?在你的眼中,官員就是拍馬溜須、阿諛奉承、討好上司、貪墨銀兩?”
“這”楊長知遲疑了片刻,道:“皇上,華夏立國不久,或許官員們還不敢肆無忌憚不過”
“不過什么?”
“貪墨這種事,是很難禁絕的,”楊長知道:“當年大明太祖爺為了根治貪墨,連剝皮、抽腸都用上了可依然剎不住貪墨之風”
“原來你是對官場的絕望?”李自成搖頭,“官場的確是一個大染缸,但誰能確定,染缸里一定就是墨汁而不是鮮血?”
“皇上”
“楊長知,你知道官員的操守,可你知道官員的職責是什么嗎?”
“職責?”
“身在其位,總得為國家、朝廷、百姓謀慮一些有意義的事”
“皇上為何將國家放在最前?”
“國家的就是百姓的,國家是百姓的群體,百姓是國家的個體國家都沒有了,百姓的利益還能得到保障嗎?”
“國家的就是百姓的?”楊長知喃喃自語:“是呀,國破自然家亡,沒有國家的保護,百姓那還談得上豐衣足食”
“亂世人不如狗”李自成道:“百姓要想豐衣足食,必須有強大的國家和軍隊做保障,如果每個人都要避世,那國家如何強大,軍隊如何強大?”
“這”
“我們每個人,難道不應該為國家做點什么嗎?”
“皇上,小人習慣了耕種,對華夏并不了解”
李自成點點頭,回身道:“守素,讓人去買些熟食和酒,朕今日就在此午膳,嗯,桌凳就不用買了,或許用不上了”
“臣遵旨”
少頃,親兵們買回了飯食,李自成和沐天波、楊畏知、楊長知他們,就在楊長知簡陋的家中用餐。
楊長知平生第一次喝醉了酒,吐得一塌糊涂
第二日醒來之后,簡單收拾一下,帶著妻子和兩個未成年的孩子,隨著何小米南下征伐孟艮。
李自成依然沒有去昆明,第八營正在前方浴血奮戰,他不能親臨戰場,就必須為安置云南南部和新的緬甸省做些什么。
他先是飛鴿傳書郭世俊,無論多難,也要向西南派出三百小學中學高學的教員,比例為三二一。
隨后著飛鴿傳書張獻忠,讓他去大理覲見,順便帶上傳教士利類思、安文思。
沐天波回昆明,李自成帶著黨守素和第二團的親兵一路西行,雖然山石嶙峋,但有了大道,行程并不慢。
第二日傍晚,李自成一行終于遇上了第四路橋公司的筑路工人,問了工地的負責人,方知道楚雄至大理之間,已經有六成大道完工了,數萬工人正在前方至大理、大理至保山之間筑路。
李自成頓時皺了眉頭,眼下最需要的大道,的確是昆明經楚雄、大理、保山至隴川的主干道,過了隴川,就會進入緬甸省。
不過,數萬工人集中于一條路線上,山道過于擁擠,工作效率顯然回受到影響,這與工人消極怠工有什么區別?
他問了工地的負責人,方才知道第四路橋公司的主管秦四海,此時正在大理,策應東西兩段的道路建設。
李自成告別筑路工人繼續前行,沿途總能遇上分段施工的筑路工人,有的在擴展路基,有的在交管水泥路面,都是忙得不亦樂乎。
幸好原本便有管道,雖然不如水泥大道寬闊、平坦,卻也是暢通無阻。
李自成趕到大理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了,大理知府吳文瀛帶著府城官員迎出城外,一個個叩拜于地。
“免禮平身”李自成的視線,在眾人的臉上一掃,可惜,大理府的官員,他一個也不認識,“誰是吳文瀛?”
“臣是吳文瀛”一名身著寬袍大袖的官員上前來,“皇上”
或許是吳文瀛是官袍不太合身,李自成看著他的官袍,總覺得有些別扭,心中不禁一動:華夏立國已經五年了,至今尚未有同意的官服,不少官員還是穿著前朝大明的官袍。
穿著大明的官袍,為華夏做事?難怪官員們延續著大明時代的貪墨習慣,趁著這次整頓吏治的機會,干脆設計一種華夏的官服,或者叫國服。
靈感來自吳文瀛李自成沖著他淡淡一笑,“入城吧,朕待在大理的時間不會太長,不用住官衙了,用銀子給朕包下一家旅店,店員一律換成朕的親兵!
“皇上,微臣已經將官衙騰出來了”
“就這樣吧,愛卿繼續辦公,”李自成補充道:“帶秦四海過來”
“臣遵旨”
入得城內,吳文瀛立即著人將城內最大的點蒼旅店包下來,東主小二全部用銀子打發了,換成李自成的親兵。
東主小兒樂得休息幾日,收入又不會減少。
親兵在四面扎營,將整個點蒼旅店包圍起來,火兵搶著生火做飯,李自成則是單獨召見了秦四海。
秦四海不知道皇上入城后,不召見城內的官員了解民情,卻是單獨了解自己,心中惴惴不安,“小人叩見皇上”
“不用多禮,坐吧”李自成面目含笑,顯得異常親切,“四海,修筑道路還順暢嗎?”
“順暢,順暢,有官府的大力支持,小人只需合理調度工人”
“分段施工、分層負責、流水修筑、獎勤罰懶,不錯,修路的速度很快,”李自成道:“云南、緬甸兩省的道路,你是如何綜合考慮的?”
“先修干道,”秦四海道:“昆明至隴川,然后轉回昆明,向南小人已經著人去查探道路了,主要是利用現成的管道”
“利用現成的官道,并非不可取,但官道畢竟是數百上千年前走出來的,如果能根據地形適當削減彎道,甚至用火藥炸開一些山口,大道將更加通暢,”李自成凝眉思索,道:“為何修筑至隴川就結束了?”
“回皇上,緬甸的戰事尚未結束”
“戰事早已推進至南方,從隴川進入緬甸省,緬甸省北部應該可以修路。”
“是,小人這就派人去緬北勘測”秦四海從懷中掏出一張地圖,“皇上,這是漢清部搜集的緬甸地圖,緬甸省的干道,還請皇上定奪”
“緬甸省地圖?”李自成大喜,接過地圖,展開一看,地圖比較簡略,地形也是不太清晰,他用手在地圖上畫出一條近似的直線,“大道從隴川進入緬甸省后,經木邦、阿瓦,一直延伸至緬甸省西海岸的出?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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