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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自成稍稍巡視片刻，見天色已晚，便隨李績去了軍營，劉云水自去指揮士兵們在軍營附近搭建帳篷。</p>
城內突然來了這么多騎兵，早已驚動了駐守的士兵們，他們完成了今日的操訓，已經收操了，看到這么多來客，紛紛將腦袋湊過來，看看有沒有自己的熟人。</p>
李績把眼一瞪，將士兵們唬得離去了，方才輕聲道：“大人，現在尚未到飯點，要不要去屬下的營房坐坐？”</p>
李自成點頭，入了營房，在主位就坐，“李百戶，兄弟們的精神面貌還不錯，平日操訓得怎么樣？”</p>
“回大人，兄弟們本就是苦哈哈出生，只要糧餉充足，他們操訓起來就有勁頭，屬下在城內亦無去處，每日督促得緊，他們自然不敢懈怠，只是……”</p>
“只是什么？”李自成淡淡一笑，道：“李百戶，不要吞吞吐吐的，有什么話就說，第四百戶駐守三角城，拱衛著西寧的西疆，兄弟們遠離家鄉，平日生活清苦，若是有什么要求，只管說來，我斟酌情形，再做決定。”</p>
李績得到鼓勵，方清了嗓子，道：“大人，兄弟們遠離家鄉，倒無什么怨言，不過，這水果樓……兄弟們在三角城，并無建功立業的機會，每月只有一張保底月票，兄弟們實在有些眼饞……”</p>
李自成算了一下，三角城內的駐有三個百戶的士兵，三百余人，按月計算，每月總共發放三百余張保底月票，平均下來，每日不過十張，而三角城內的水果樓里，住著十名撒拉爾女人，這是在有些浪費。</p>
按照每名士兵每月一張保底月票的使用量，最多五名女人就夠了，女人越多，消耗的糧食就會越多。</p>
但三角城深入草原腹地，士兵們幾乎是畫地為牢，除了刺探訊息的游騎，士兵們平日幾乎不會出城，能否對這些士兵們網開一面，多發一些保底月票？</p>
李自成自然明白李績的意思，他思索一會，還是否定了，每月一張保底月票，這是西寧軍慣例，幾乎等同于軍律，一旦打破這個慣例，將來別的軍隊怎么辦？他們同樣可以找到足夠的理由，尤其是駐扎卡當城的周賓部，因為糧食運輸不便，現在尚未建立水果樓，。</p>
更為重要的是，既然已經形成慣例，那就不能輕易打破，讓它像軍律一樣，穩定下來，盡管這條慣例很難形成紙面上的軍律。</p>
自己做為西寧軍實際上的最高領導，更要遵守軍律。</p>
但能不能有變通的辦法？</p>
李自成想了想，問道：“李百戶，三角城周圍的百姓似乎不多，為什么？”</p>
“因為沒有足夠的耕地，百姓還是以放牧為主，每戶需要大量的牧場，方能養活他們的家人�！�</p>
“三角城位于甘子河畔，并不缺少水源，既然已經有了耕地，那應該都可以開發為耕地，從用水的角度來說，耕地并不比牧場消耗的淡水更多�！�</p>
“可是，這需要百姓去開發，”周賓搖頭嘆息道：“但三角城并非府縣，并沒有文職官員，百姓們缺乏引導。”</p>
李自成心中一動，何不如此如此，一舉三得？</p>
他初步計算了一下，要養活三角城中的三百士兵，每年需要一千二百至一千五百石糧食，按照十五稅一的標準，以畝產一石半計算，需要一萬二千至一萬五千畝土地，而種植這些土地，只需要四五百壯丁。</p>
三角城附近并不缺少壯丁，只是不知道能否有這么多的耕地。</p>
李自成遂道：“三角城周圍，能開發出萬畝耕地嗎？”</p>
“這個……屬下實在不知，”周賓關注的只是軍事，特別是蒙古人的部落，對耕地倒是沒有特別留意，“不過，如果能夠向更遠的地方擴張開去，比如哈爾蓋河流域，還有金銀灘附近，也許可以達到這個數。”</p>
李自成盤算了一下，如果在三角城立縣，可以向外圍發展出幾個鎮子，即便山地地區，也可以種植一些土豆、紅薯之類，也許真的可以開發出足夠數量的耕地。</p>
如果大規模開發能夠成功，三角城駐軍的糧食，便能實現自給，不但能給西寧節約糧食，也省去許多運輸上的麻煩。</p>
至于三角城的的知縣，他手中恰好有一個現成的人物。</p>
“周百戶，如果士兵們每隔一日便去開發耕地，一月時間，能開發多少耕地？”</p>
“屬下沒有統計過，不過，看附近的百姓開發耕地的速度，每名士兵半個月時間，應該能開發出十畝，三角城附近，雖非熟地，但都是牧場，開發起來難度不算太大，”周賓不知道李自成為何提出這個問題，“大人的意思……”</p>
“你不是替兄弟們討要保底月票嗎？每月一張，這是西寧軍的規矩，我也不能破例，但我可以給兄弟們立功的機會，”李自成淡淡一笑，繼續道：“讓兄弟們去開發耕地，我算作是他們的軍功�！�</p>
“大人……”</p>
李自成打斷了李績的話，繼續道：“從明日開始，每名士兵操訓一日，開發耕地一日，一月時間，能開發出十畝耕地，我再給他們發放一張保底月票，若是能開發出十五畝，另外再發放兩張，金銀灘牧場的耕牛，任你們使用。”</p>
“大人，這是真的？”周賓幾乎不敢相信，他原本提出問題的時候，也沒指望著有什么結果，沒想到李自成這么快就答應了。</p>
對士兵來說，平日都是操訓，根本就沒有休息的時間，現在開發耕地，只不過擠占了操訓的時間，還能得到保底月票！</p>
“當然是真的，我豈會欺騙兄弟們？”李自成面色一凜，又道：“兄弟們都是軍人，開發耕地的時候，得有個樣，不能淺耕，只顧數量，我會在三角城立縣，由官府的人查驗，方能作數。”</p>
李績面露喜色，“這個自然，屬下會嚴格要求兄弟們，無論是耕地還是操訓，他們都是軍人，不得有半點馬虎！”</p>
“嗯，操訓的事，也不能耽擱，”李自成微微點頭，道：“這項活動，為期三個月，先試行看看效果，再看看是否需要延續下去�！�</p>
“屬下明白，”李績拱了拱手，問道：“大人是說，三角城要立縣了？”</p>
“只要有耕地、有百姓，當然要立縣，”李自成輕輕把玩著手中的茶水杯，思索片刻，方道：“此處位于甘子河，就叫甘子縣吧，知縣就在軍中，晚飯的時候就你們就可以見面了�！�</p>
“那屬下得好好與知縣大人交流一番，本來屬下晚上預備給大人接風，看來要一并給新上任的知縣大人接風了，哈哈……”</p>
“哈哈哈，李百戶還真會節省！”</p>
李績忽地想到一個問題，“大人，這開發出來的耕地……”</p>
“這些耕地無償地交給百姓，原先的草地屬于誰，耕地就交給誰，但百姓們必須交出其余的耕地草地，以便由另外的百姓開發，新的知縣也會及時登記人口，將甘子縣的百姓分耕民與牧民分別歸類！”</p>
“大人，屬下明白了！”</p>
當日晚餐的時候，李自成讓新知縣田天浩與李績見了面，但田天浩這個新知縣，現在是孤家寡人一個，李自成承諾，會從傷兵中選出一些腿腳完好的傷兵，盡快組成捕快隊伍，讓縣衙盡快運轉起來。</p>
至于在三角城內的這座縣衙，就需要李績的幫忙了。</p>
李績起初對田天浩的回人身份和外貌，有些不對勁，但李自成的任命，他無法更改，當聽說田天浩已經歸化為漢籍，又改奉天主，心中的荊刺方才被拔去。</p>
不管怎么樣，三角城內，將有一位能和他平等說話的人了，為了表示對田天浩的歡迎態度，李績當即表態，讓所有的士兵，集中起來，用半日的時間，為田天浩搭建一所簡易的官衙。</p>
三角城內并沒有酒水，說是接風，其實也就是菜肴比平日豐盛一些，光羊肉羊雜就有四五個大盤子，還有水果樓中的女人們種植的各式蔬菜，也裝了三四盤。</p>
沒有酒水的晚宴，注定時間不會拖得太長，不過一柱香的時間，晚飯便結束了，李自成剛要起身離開，忽地想起，他還沒見著西海的水軍。</p>
他此次選擇從三角城回歸，不僅是為了開辟路線，加強三角城與卡當城之間的聯絡，主要還是看看西海水軍，以及正在為西海水軍造艦的曹建。</p>
“李百戶，水軍怎么樣了？你們常聯絡嗎？”</p>
“回大人，西海水軍現在以龍駒島為基地，進行海上操訓，但他們常有小船和我們聯絡，知道大人要來三角城，周總旗在碼頭上留了三艘運輸船，大人若是要看水軍操訓，明日可以乘船去龍駒島�！�</p>
“龍駒島？”李自成思索片刻，腦中并無龍駒島的任何訊息，“什么龍駒島，西海中有真正的島嶼嗎？”</p>
“大人，在西海的中央，有一座島嶼，長度超過兩里，據說島上能產出一種良馬，謂之龍駒，故名龍駒島，昔年隋煬帝路過西海，曾選出良馬，與島上的龍駒匹配……”</p>
李自成想起來了，這么大的島嶼，應該就是后世的海心山，不知道與小學課本上的鳥島，有沒有直接的關系，島上能產出良馬，估計是水源中含有一些特殊的微量元素。</p>
既然島上有牧場有淡水，那做為水軍基地，應該沒有問題了，有龍駒島做依托，水軍聯絡西海兩岸第四百戶的士兵，將更為便利。</p>
明日一定去島上看看，這座傳說中龍駒的產地，究竟有何奧妙之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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