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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自成哈哈一笑，道：“也沒有什么破敵之法，其實，對付朝廷的軍隊，我們根本不需要多想，有一種法子定然奏效。”</p>
邱時可顧盼著雙目，思索片刻，還是不太確信，便道：“大都督……”</p>
李自成只得提醒道：“邱百戶從蘭州就和天命軍打交道，也見識過天命軍攻打臨洮府的事，難道沒有總結(jié)出一絲規(guī)律？”</p>
“大都督所說的，乃是偷襲……”</p>
“偷襲乃是為了減少敵手的傷亡，我們都是漢人，何必以死相逼？”李自成淡淡一笑，繼續(xù)道：“即便沒有偷襲，我們一樣能拿下目標，邱百戶，這次我讓你看看，即便沒有偷襲，天命軍同樣能輕松拿下秦州城。”</p>
邱時可心內(nèi)一驚，從軍十?dāng)?shù)年，從來未聽說軍官為了減少士兵的傷亡而選擇戰(zhàn)法，這個大都督……難道天命軍……他一時想不明白，忙搶著道：“大都督……屬下愿意擔(dān)任攻城的先鋒！”</p>
“你？”李自成微微點頭，道：“勇氣可嘉，但現(xiàn)在不是時候，你屬下的士兵，操訓(xùn)的時間太短，如果讓你做先鋒，兄弟們傷亡會很大，記住，天命軍的每一名士兵，生命都是寶貴的。”</p>
“大都督……”李自成擺了擺手，打斷了邱時可想要說的話，“邱百戶，明日攻城，你隨我一道觀戰(zhàn)吧，掌握了天命軍的作戰(zhàn)方法，對你以后有好處。”</p>
邱時可忙拱手道：“屬下多謝大都督！”</p>
“好了，邱百戶，回去晚飯吧，讓兄弟們早些休息，明日也好觀戰(zhàn)。”</p>
“是，大都督，屬下告退！”</p>
當(dāng)夜無話，次日一早，天命軍拔營起寨，沿渭水東去，行至申時末，距離秦州尚有二十里，李自成擔(dān)心城中的守軍得到訊息，連夜脫逃，或者將天命軍東征的訊息散布出去，便集中了所有的戰(zhàn)馬，連同自己的親兵，組成一支接近百人的騎兵，離開大隊，先行趕往秦州。</p>
對騎兵來說，二十里的距離，不過半個時辰，便趕至秦州城下。</p>
西城頭的守軍，最先看到這支臨時拼湊起來的騎兵，他們不過十余人，早嚇得魂飛魄散，慌忙閉了城門，連城外的百姓也顧不得了。</p>
李自成并沒有招惹百姓，卻讓親兵在城下破口大罵，守軍只得縮在城墻后面，不敢搭腔。</p>
待親兵罵累了，李自成方才離開西城，依次去其它三座城門下罵了一通，直至所有的城門都關(guān)閉了，又耀武揚威片刻，方才于城南的開闊地帶歇了。</p>
黃昏時分，步兵抵達秦州，城頭上的守軍見了，越發(fā)不敢打開城門，反而加強了城頭的守衛(wèi)，連城墻處都站著士兵。</p>
李自成一面讓士兵們安營扎寨，一面召見馬有水，耳語幾句。</p>
馬有水大驚，呆愣片刻，方道：“大都督，萬一守軍出城反擊……”</p>
“出城？我借他們八個膽子，他們也不敢出城，”李自成哈哈大笑，道：“他們?nèi)舾页龀墙討?zhàn)，當(dāng)時我只有百騎，他們因何不出城？放心，今晚沒有月光，城外形勢不明，他們絕對不敢出城。”</p>
“是，大都督，屬下明白了！”</p>
馬有水離開李自成，立即去準備了。</p>
入夜，城外的天命軍早就進入夢鄉(xiāng)，接連數(shù)日行軍，士兵們都是十分疲倦，倒頭便睡熟了，但城頭上的守軍卻是不敢大意。</p>
天命軍突然入侵秦州，讓他們坐臥不安，雖然他們知道城外究竟是哪支軍隊，但來者不善，尤其是客軍駐扎在四處城門外，明顯是將秦州城包圍起來，他們無法出城，就無法得到更多的訊息。</p>
馬有水看著城頭上的點點星火，知道大都督說得沒錯，城內(nèi)的守軍正緊張著呢，這時候任何一點風(fēng)吹草動，都能讓他們成為驚弓之鳥。</p>
他喚過四名小旗官，耳語幾句，小旗官領(lǐng)命，立即出了大帳，各自點兵去了。</p>
馬有水有些不放心，他帶著兩名親兵，親自出了大帳，隨著小旗官去了南城門外，隱在黑暗中。</p>
那小旗官領(lǐng)著屬下的十名士兵，在城頭上燈火的指引下，悄悄向城墻靠近，但今夜無風(fēng)，腳步聲沒法隱藏，雖然腳步聲很輕，還是驚動了城頭上守軍。</p>
“誰？”</p>
“你們究竟是 誰的軍隊？”</p>
“再敢向前一步，我們就放箭了！”</p>
……</p>
城下天命軍的士兵并沒搭理，腳步并沒有停下來，他們借著城頭微弱的燈光，在計算著自己與城頭的距離。</p>
“嗖，嗖，嗖……”</p>
守軍真的放箭了，箭矢從城頭直射下來，呼嘯聲刺破了夜空的寧靜，但他們顯然是虛張聲勢，箭矢在天命軍士兵很遠的地方就下落了，不但對他們沒有任何威脅，還協(xié)助他們計算著雙方之間的距離。</p>
“真是膽小鬼，這么遠的距離，就開始放箭了！”</p>
“要是在天命軍，這么浪費生鐵，早就被大都督砍了腦袋！”</p>
“難怪大都督，還有千戶大人，從來沒有將朝廷的士兵看在眼里，這他媽簡直是給咱們帶路，兄弟們，待天明后，將這些箭矢撿起來，箭頭應(yīng)該是生鐵的，這些箭頭集中起來，或許能打造一支步槍了……”</p>
……</p>
度量到了百步的距離，天命軍的士兵主動停了下來，用步槍瞄準城頭，稍頃，小旗官打個唿哨，空氣中頓時傳來“砰，砰”的槍聲，槍聲有些雜亂，顯然扣動扳機的手，有一個時間差。</p>
這是戰(zhàn)場，不是演唱會，那小旗官也不是來聽音樂的，這點時間差對他來說，并沒有什么不妥。</p>
他若是想要聽音樂，接下來的聲音應(yīng)該讓他更為歡喜，“啊……媽……哎喲……”</p>
城頭上的守軍至少見到微弱的火光一閃，并沒有看到步槍射出的子彈，他們起初以為是文字臭蟲之類盯上了他們，待發(fā)現(xiàn)了城頭的血光，方才覺得不對勁，“難道是來自城外的火器？”</p>
不過，能這樣思索的士兵，還不到三成，其余的士兵，要么在城頭上翻滾，向同伴發(fā)出清晰的呼救，要么用慘叫聲告訴同伴，如果得不到同伴的幫助，他們只能去死，還有的士兵，直接放棄了呼救，只是翻了一兩滾，早已失去的生命的特征。</p>
這樣的聲音，馬有水是特別喜歡的，但城頭上的火光已經(jīng)滅了，暫時陷入黑暗，槍手們再要射擊，很難再看到目標。</p>
槍手們并沒有射擊，他們趁著黑，在摸索著裝填子彈。</p>
但就在此時，其余的城門方向，依次傳來了“砰砰”的聲音，隨即就是相似的慘叫聲，在這靜謐的夜晚，顯得特別瘆人。</p>
槍手們已經(jīng)習(xí)慣了，在死亡面前，他們已經(jīng)習(xí)慣了冷漠，尤其是敵手的死亡！</p>
馬有水在陰影中待了片刻，估計槍手們的子彈已經(jīng)裝填完畢，但城頭尚未見到燈火，不覺焦急起來，如果城頭沒有燈火，槍手們的準頭肯定要降低，不知道要浪費多少子彈。</p>
尿急遇著茅房！</p>
就在馬有水急不可耐的時候，城頭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隨即一道亮光升起，雖然昏昏沉沉的，但對槍手們來說，已經(jīng)足夠了。</p>
又是一頓“砰砰”的聲響，城頭上又在上演著人世間最為悲慘的悲劇。</p>
像是商量好的，另外幾處城門，也是傳來了馬有水最為熟悉的聲音，隨即便是呼天嗆地，他知道，槍手們都待在百步之外，這些慘叫聲，絕不會是他的屬下發(fā)出的。</p>
折騰了一個多時辰，城頭上再無動靜，連燈燭也不見了。</p>
馬有水見時辰差不多了，便將雙手的食指伸入口中，打了個唿哨，前面的槍手們立即放下步槍，敲鑼、打鼓、吹號，忙得不亦樂乎，城頭上的守軍大驚，以為城外的士兵想要攻城，立即點起燈燭，探出腦袋。</p>
“蠢貨，這么容易就上當(dāng)了，”馬有水低聲罵了一句，他忽地想起，這都是大都督的安排，難道大都督早就料到城內(nèi)守軍會成為槍手們的獵物？既然如此，大都督為何不在城外多備些伏兵？</p>
這些問題，馬有水一時想不明白，但他對這種小規(guī)模的伏擊戰(zhàn)，已經(jīng)沒有了興趣，當(dāng)身后傳來“砰砰”的槍聲時，他已經(jīng)帶著自己的親兵，大搖大擺地回營去了，見識了城內(nèi)守軍的愚蠢，他再不用擔(dān)心守軍會出城反擊了，這一刻，他倒有些替城內(nèi)的守軍擔(dān)心了。</p>
“這些蠢材，就讓我的四十名槍手好好折騰他們吧！”馬有水打個哈欠，隨即翻身倒在床上，很快就入夢了。</p>
稀疏的槍聲，夾雜著鑼鼓聲，還有不時響起的沖鋒號的聲音，幾乎響徹了下半夜，但天命軍并沒有受到多少影響，他們今夜唯一的任務(wù)，便是養(yǎng)精蓄銳，待天明后，再來收拾殘余的守軍。</p>
天色剛剛放亮，李自成就起床了，他讓親兵找來了邱時可。</p>
邱時可一邊揉著睡眼，一邊急匆匆地來到李自成的大帳，“大都督……”</p>
李自成奇道：“怎么，邱百戶昨夜也沒睡好？”</p>
“大都督，昨夜槍聲……還有鑼鼓聲響了半夜，屬下……屬下一直擔(dān)心著呢……”</p>
李自成指著邱時可的鼻子，笑道：“你擔(dān)心什么，不是讓你安心睡覺嗎？難道傳令兵沒有告訴你？”</p>
“大都督，傳令兵是說了……可是……可是屬下不放心……”</p>
“關(guān)鍵是你對天命軍沒有信心，”李自成拍拍邱時可的膀子，道：“走，快叫醒你的士兵，跟我去南城門，遲了你就看不到天命軍攻城了。”</p>
邱時可楞了一會神，方道：“大都督，這還沒吃早飯呢！”</p>
“早飯？火兵已經(jīng)做好了，”李自成淡淡一笑，道：“不過，我跟火兵說了，讓他們將早飯運至城內(nèi)，我們將在城內(nèi)吃早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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