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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自成見城頭在沒了動靜，不禁哈哈一笑，對那百戶官道：“城頭上的守軍已經見證了我們的實力，再不用擔心他們從北城門出逃了，繼續保持零星的射擊便可！”</p>
他撥轉馬頭，在全體槍手們的注目禮中，返回了西城門，距離西城門尚有一箭之地，便聽到城頭傳來致密的槍聲，但隨即槍聲便稀疏起來。</p>
李自成大喜，“有水已經占領西城門，這回該接應城外的士兵入城了吧？”</p>
果然從城門洞里可看到，西城門緩緩打開了，城外的輔兵一陣歡呼，一邊拜見李自成，目光早已離不開西城門了。</p>
李自成也是向西城門一看，道：“去吧，給我牢牢守住西城門，若是放跑了一個守軍，我拿你們全體治罪，到時候一張戰功月票都別想。”</p>
士兵們都是咧開嘴笑了，而百戶官卻是神色一凜，向李自成行了一禮，“大都督放心，若是放跑了一名守軍，屬下愿意拿自己的月票……不，腦袋頂罪！”</p>
李自成離開西城門，又順著南城門的方向，快速趕去東城門。</p>
當他趕到東城門的時候，原先駐扎在城外的輔兵，已經入了城，他們紛紛從城墻上探出腦袋，“大都督！”</p>
李自成向城頭揮手示意，秦州城的四座城門，已經奪取了三座，如果不是為了俘獲城中的守軍，天命軍的作戰任務基本就算完成了，剩余的一座城門，恰好讓城內的潰兵逃走。</p>
不過，如果讓秦州衛的士兵留在當地，難保不生出事端，還是俘獲在手中比較人放心，李自成已經給這些士兵找好了出路。</p>
既然東城門已經被輔兵占領，他只好帶著近百騎兵，快速朝北城門趕去。</p>
天命軍從南城門入城，正由南而北圍剿城內的秦州衛士兵，秦州衛的士兵必然向北方游移，守衛在北城門的槍手，只有一個百戶，人手太少，必然面臨著巨大的壓力。</p>
魚死網破，如果秦州衛的士兵想要突圍，北城門是唯一的機會。</p>
騎兵趕至北城門外，與槍手們合兵一處，李自成懸著的心，方才落回胸腔。</p>
城內的槍聲逐漸稀疏起來，不知道守軍的大部被消滅了，還是投降了，但偶爾一兩聲槍聲，比致密的槍聲還要瘆人。</p>
不過半袋煙的時間，北城頭上已是人頭攢動，秦州衛剩余的士兵，基本被壓縮在這一片區域，北城門還在他們的手中，但城外卻是李自成親率的天命軍。</p>
秦州衛的士兵，像是落入獵人籠中的黃鼠狼。</p>
正面是天命軍的槍手，在他們眼中，步槍算得上是遠程打擊利器，隔著數百步，就令人無聲無息地倒在血泊中，想要突圍，城下不僅有天命軍的槍手和步槍，還有近百騎兵，即便能沖破步槍子彈組成的死亡線，殘兵敗將還要面對騎兵，人的雙腿終究跑不過戰馬的四條腿。</p>
李自成讓城外的槍手停止射擊，開始向城頭喊話：只要放下手中的武器，停止抵抗，天命軍優待戰俘，保準不會傷及性命。</p>
城內的馬有水，一邊著人向秦州衛的士兵喊話，一面卻是繼續射擊，只要秦州衛的士兵沒有放下武器，就會對天命軍的士兵有威脅，他們現在還不是戰俘。</p>
外圍的士兵不斷倒下，一個個悲天憫人般發出哭爹叫娘，這種聲音也震撼了混在士兵中的軍官們，士兵死光了，倒下的就該是他們了。</p>
萬般無奈之下，集中在北城頭的數百秦州衛士兵，在軍官的指揮下，終于扔下了手中的刀槍，跪倒在地，向天命軍投降。</p>
馬有水命令士兵們打開城門，將李自成放進去，自己也是迎接至城門口，“大都督！”</p>
“有水，城內沒有遇上什么抵抗吧？兄弟們的傷亡怎么樣？”李自成端坐在黃鬃馬上，臉上早就樂開了花，秦州一戰，與他的預計完全一致，只用了一個多時辰，就解決了秦州衛。</p>
“回大都督，秦州衛，應該叫逃跑衛才對，他們只知道望風而逃，兄弟們的子彈，穿透的都是他們的后背與后腦，一路狂奔，連頭都不敢回，這也叫軍隊……”馬有水向城頭上的秦州軍投去輕蔑的一撇，“兄弟們基本沒有傷亡，即便有些兄弟受傷了，也是地上的石塊絆倒的……”</p>
李自成含笑不語，也不一定是秦州衛的士兵有多爛，其實，西寧步槍太過逆天，才是他們迅速失敗的主要原因。</p>
與天命軍的槍手們對陣，秦州軍完全沒有還手的機會，只能被天命軍追著打，這怎么能算正常的戰斗？說是屠殺還差不不多！</p>
而且，天命軍依仗步槍，連游牧騎兵都敢欺負，他們并沒有感受到戰爭的危險，打仗就是撿取軍功的機會，誰不爭著向前沖？</p>
馬有水緊緊跟在在黃鬃馬后，低聲道：“大都督，這些戰俘怎么辦？”</p>
“先將他們縛了，押赴軍營，著人看守，”李自成已經上了城頭，看著跪了一地的秦州衛士兵，心中并沒有半分憐惜，他們是這場戰爭的替罪羊，但如果失敗的是自己，又有誰會同情自己？想當日在米脂縣的牢獄中……他輕輕嘆口氣，“他們畢竟是戰俘，已經放下武器了，也別折磨他們，讓他們吃頓飽飯。”</p>
“是，大都督！”馬有水忙指揮屬下，挨個將秦州軍縛了，押去軍營，又留下兩個百戶的士兵看守。</p>
李自成卻是讓傳令兵去另外三座城門傳訊：暫時封鎖城門，只許進不許出，待兄弟們吃過早飯，再去城中搜查文官的府邸。</p>
除了留下來值守的，天命軍所有的士兵暫時集中在城內的軍營處，火兵已經準備了熱氣騰騰的肉湯，不過，這是行軍途中，羊肉并不多，主要是咸魚，還有必不可少的青菜，白面饅頭照例管飽，士兵們已經習慣了，都是排著隊領取自己的那份食物。</p>
邱時可一手端著肉湯，一手捧著盛放青菜的瓷碗，瓷碗里堆了三個白面饅頭，口中還叼著一個，他張望了好一會，終于在一張餐桌上找到了李自成。</p>
“大都督……”邱時可一肚子的話，忽然說不下去了，李自成與他的飯食，完全的一致，甚至比他還少一個白面饅頭，他下意識用手指了指李自成的碗碟，“這……”</p>
“邱百戶怎么了？我這碗碟里，和你的飯食完全一樣呀，”李自成笑道：“天命軍暫時不富裕，只能將就著吃了！”</p>
“大都督，”邱時可將碗碟放到餐桌上，又將口中的白面饅頭取出，口音方才清晰了些，“大都督的飯食，怎的與屬下……與士兵們的飯食完全一樣？”</p>
“這有什么不對嗎？”李自成喝了口鮮湯，道：“現在的天命軍，糧食并不富余，官兵同食，可以杜絕浪費，邱百戶，蘭州衛原本不是這個樣子嗎？”</p>
“蘭州衛？”邱時可本想將蘭州衛大罵一通，不過他是蘭州衛的游擊將軍，一樣的高高在上，從未想過要與士兵們同吃同住，士兵們能否吃得飽，那是士兵們的事，只要他們不鬧事就行，想到此處，便道：“大都督，屬下知道為何天命軍的士兵，在戰場上勇往直前了！”</p>
李自成淡淡一笑，道：“奧？是什么原因？”</p>
“官兵平等！”邱時可知道，漢人的性子，“不患寡而患不均”，軍官與士兵吃著同樣的飯食，士兵才會將軍營看做自己的家，軍隊的利益，就是自己的利益，為了自己的利益，打仗哪有不賣力的？</p>
“邱百戶明白就好，”李自成掰了快饅頭塞進口中，就著湯水咽下，方道：“你現在已經是天命軍的百戶官了，好生對待自己的兄弟！”</p>
“是，大都督！”邱時可放下碗碟，恭恭敬敬地向李自成行了禮。</p>
“邱百戶不用多禮，”李自成見邱時可的嘴唇蠕動著，便道：“邱百戶還有什么話要說嗎？”</p>
“大都督，屬下本來想要問問，大都督如何確信能在早飯前拿下秦州城，可是……”邱時可搖晃著腦袋，“可是，現在屬下不用問了，屬下已經明白了！”</p>
“明白就好，加入天命軍，以后就要習慣于打勝仗，”李自成話鋒陡地一轉，“不過，我的兄弟，無論是戰斗是否順利，只要不下達撤退的命令，絕對沒有士兵敢逃跑，像今日秦州衛被追著打的情形，絕對不會發生在天命軍的身上，哪怕是死，也要直面敵人！”</p>
“屬下明白，屬下現在算是明白了——什么是天命軍，敗給這樣的軍隊，屬下不丟人，慶幸的是，屬下現在已經是天命軍的一員了！”</p>
“你也別盡著給我戴高帽，”李自成笑道：“趕緊吃飯，吃過飯后，你讓士兵們抬些白面饅頭，給秦州軍戰俘送去，他們也是人，戰斗失敗了，但他們沒有死罪，得讓他們填飽肚子。”</p>
“這……”邱時可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用手指著自己菜碗里的饅頭，“大都督，你說，給戰俘送去這些白面饅頭？這可是上好的糧食……”</p>
“對，就這種饅頭，難道非得等到饅頭變質了，才會給戰俘吃？”李自成的臉上掛著淡淡的笑意，“既然我們接受了這些戰俘，就得管他們的死活，如果不管他們的死活，干脆一刀殺了，也不用浪費這些糧食！”</p>
“是，大都督，屬下明白了！”</p>
李自成一邊吃飯，一邊讓何小米喚過朱識鋐和馬有水。</p>
朱識鋐口中尚在咀嚼饅頭，卻是小跑著趕來，“大都督？”</p>
“肅王爺，坐，”李自成向餐桌對面一指，道：“肅王爺，一會早飯后，我會讓兄弟們將秦州的文官帶過來，他們，我就交給王爺了！”</p>
“明白，明白，”朱識鋐一疊連聲，“大都督放心，我會給他們改過的機會，盡力勸說他們加入天命軍！”</p>
正好馬有水來了，李自成便指著他道：“王爺，一會就讓有水帶著兄弟們陪你走一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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