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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兩輪炮擊，八枚開花彈落在明軍的隊列中，明軍又是死傷一大片，雖然士兵們早就做好準備，想要在開花彈落地的時候，飛身躲開，但開花彈飛行的速度太快，人群又是非常密集，怎么也躲不開。</p>
更是有一枚開花彈直接砸中盾墻，將盾墻的上部炸得粉碎。</p>
明軍的盾墻，是由許多方形盾牌合并組成，盾牌四周邊側預先設計了許多小孔，需要安裝盾墻的時候，直接用兩頭尖的棗核釘連接起來，現在被開花彈炸得四分五裂，或者棗核釘折斷，或者盾牌邊側的小孔被毀，一時無法修復。</p>
巨大的盾墻被削去了高高隆起的上半部，只剩下一人高的下半截，城頭上李自成看了，不僅大喜，明軍失去了盾墻保護，一旦進入步槍的射程，就會成為天命軍的靶子，鎧甲根本無法有效阻擋步槍的子彈。</p>
天命軍的士兵也是大喜，特別是輔兵，如果明軍失去盾墻的保護，那今日的攻城，傷亡絕對不在少數，只要經過了這次的“有效戰斗”，自己就會自動升格為戰兵！</p>
他們一個個在心里祈禱著：天主保佑，明軍萬萬不要縮回去，千萬要勇敢一些！</p>
城下的明軍，乃是洪承疇嫡系，平日的操訓，那是相當的嚴格，沒有洪承疇的軍令，豈敢輕易退兵？</p>
雖然盾墻一時無法修復，明軍還是頂著小半截盾牌上來了，不消片刻，已經進入四百步的射程之內。</p>
馬有水見明軍數量甚多，便希望早一刻射擊，“大都督，要不要及時射擊？明軍人數太多，城外又是一片開闊地，想要將他們阻擋在百步的死亡線之外，恐怕不容易！”</p>
李自成看著螞蟻般涌上來的明軍，面上不禁一凜，榴彈炮已經出現在戰場，經過這次大規模的攻城，如果明軍再要遭受巨大的損失，洪承疇恐怕就要撤軍了，也不需要再藏著掖著，將步槍的射程充分展示出來，還可以嚇嚇洪承疇。</p>
“好吧，明軍人數太密，就齊射吧，能殺傷多少是多少！”</p>
“是，大都督！”馬有水向李自成行過禮，方才轉身去傳達軍令。</p>
天命軍的槍手早就急不可耐了，前兩次守城，在明軍的盾墻面前，都是無法盡興，這一次在炮兵的協助下，明軍的盾牌只剩下人高的一截，雖然能護衛正面，但天命軍立在城頭，可以居高臨下射擊。</p>
明軍的頭頂方向，已經是不設防的區域。</p>
“砰……砰……砰……”</p>
“轟……隆……”</p>
步槍的目標是進入射程內的明軍，但明軍人數太多，隊列拖得老長，榴彈炮正好可以打擊后部。</p>
李自成從西寧動身的時候，開花彈還只有二十四枚，但李自成離開之后，火器局又抓緊生產，并及時運往固關，終于趕上了前方運輸的榴彈炮，一同運至固關，現在李自成的手中，足足有一百枚開花彈，今日是開花彈第一次現身戰場，又是面對大量的明軍，他豈肯吝嗇開花彈？</p>
火器局還在生產，不久之后，就會運至固關，不用擔心開花彈枯竭。</p>
固關城下，明軍鬼哭狼嚎，開花彈的聲音雖然駭人，但榴彈炮發射的速度慢，比不得西寧步槍，真正傷亡敵軍，還得靠步槍，當槍手們加入射擊的潮流時，明軍的傷亡頓時大增，特別是遠離半截盾墻的弓箭兵，傷亡更為慘重。</p>
這還只是從頭頂射擊，如果明軍的正面沒有盾墻的防護，李自成相信，即便城頭上只有千余槍手，明軍也很難靠近城墻。</p>
上次在卡當城，周賓部面對蒙古麥力干部時，即便蒙古人都是騎兵，但沒有盾牌的保護，進入城下的蒙古騎兵，都是被全殲的。</p>
城頭雖然只有千余槍手，但明軍太過集中，幾乎不用瞄準，一輪射擊，就是千余子彈，即便命中率只有四成，也會傷亡四五百明軍。</p>
如果有三輪、四輪射擊……</p>
看著盾牌后明軍一個個呼天嗆地，李自成已經失去興趣，在他們靠近城墻之前，至少要損耗一半！</p>
李自成帶著親兵，來到北城頭，北城外非常狹窄，只有一條不足兩丈的谷道，明軍數千人根本施展不開，便在東城外排起兩條長隊，緩慢靠近北城下。</p>
由于出發點同樣來自東城下，人員又顯得非常擁擠，他們反而落在東門外明軍的身后。</p>
明軍同樣隱在盾墻的后面，讓城頭的天命軍槍手們干著急，李自成怒了，剛才光顧著東城外的明軍，倒將他們忘了，“傳令兵，告訴炮手，先將這一面盾墻打掉，方便槍手射擊！”</p>
“是，大都督！”傳令兵慌忙跑向東城頭，急急向炮手們傳令去了。</p>
“轟……隆……”</p>
炮手們調轉炮口，改向左前方，這一面盾墻，實際上還是在東城外，只是靠近谷道的邊緣，現在還在榴彈炮的射程之內。</p>
“打中了……明軍的盾墻毀了！”</p>
不過兩三輪炮擊，城頭上的天命軍就傳來了歡呼聲，對他們來說，盾墻幾乎就是天敵，現在沒了盾墻的保護，明軍就是趕著來送死，對輔兵來說，這是他們升格為戰兵的最好機會，也是他們作為輔兵的最后一戰。</p>
戰兵們早已經歷過多次戰斗，他們的內心就平和多了，有沒有盾墻，對他們來說，區別并不大，明軍絕對無法攀上城頭，死亡只是早遲的問題，有大都督在，他們倒希望明軍攻得猛烈些，明軍攻得越急，人數越密集，他們的戰功就越大，得到的賞銀，還有月票，就會越多。</p>
在他們的眼中，明軍根本不是敵人，而是白花花的賞銀！只要抬抬手指，這些賞銀就會進入自己的腰包，將來回家時，娶婆姨是不用擔心銀子了！</p>
該死的明軍，你們快些來吧！老子都等不及了！</p>
雖然各自的心思不同，輔兵和戰兵的心底還是發出了共同的呼聲！</p>
可惜，這一切，洪承疇是聽不到，他距離城下至少有兩千步，還是在林木叢中，如果不是騎在馬背上，連城下的情形都看不到。</p>
天命軍的心思他是看不穿，他只能遠遠看到，明軍每前進一步，都會丟下許多傷亡的士兵，雖然有些心疼，但打仗哪有不死人的？</p>
古往今來，戰斗比的都是消耗，誰承受不住壓力，誰就是失敗的一方！</p>
像那種雙方死亡在五比一、十比一的戰斗，都是極為罕見，除非是官兵抓盜賊，“零傷亡”更是想都不用想，連兵書中都不曾見過。</p>
不過，明軍今日的傷亡，似乎太大了，這還沒有靠近城墻，便倒了一地的士兵，即便是傷兵，恐怕也是很難活命。</p>
天命軍這是怎么了？他們這個火器，射程也是太……</p>
明軍并沒有贏得出手的機會，現在尚在百步之外，就是弓箭也無法射向城頭！</p>
洪承疇忽地打了一個寒顫，無論是火炮，還是火#槍，天命軍都是甩了明軍一大截，這遙遠的邊陲，究竟發生了什么？還有多少是自己不知道的？</p>
朝廷并沒有天命軍的任何訊息，要不是上次王永祥追擊盜賊來到固關，他這個三邊總督，尚不知道自己的轄地，出了如此厲害的盜賊，這究竟是自己的錯，還是朝廷的錯？</p>
想到責任問題，洪承疇更加驚心，天命軍在自己的屬地上，似乎自己的責任更大些，再說，朝廷哪位大佬，會將這樣的責任攬在自己的身上？他們只會坐在京師，將自己的責任推得干干凈凈，自己這個三邊總督，必須承擔起所有的責任，哪怕是像楊鶴那樣，做為陜西匪患的替罪羊！</p>
不行，無論付出多大的代價，必須拿下固關，消滅天命軍！</p>
他已經付出了數萬大軍的代價，如果不能消滅天命軍，恐怕再沒有機會了，明軍雖然數量龐大，但也經不起這樣的折騰。</p>
洪承疇一貫面對的都是陜西盜賊，幾乎戰無不勝，內心積累起來的自信和對勝利的渴望，讓他一向看不起盜賊，一群裹挾老弱的烏合之眾，還有什么樣的戰斗力？</p>
這樣的想法屢試不爽，即便是面對人數占絕對優勢的盜賊，他也會猛攻猛打，但來到固關城下，他卻是迷茫了，難道自己真的不是名將的材料？</p>
如果上天真的不會眷顧自己，又為何給了自己機會？讓自己多次斬將立功，從而得以統帥陜西三邊的數十萬軍隊？</p>
他狠狠地吐了口唾沫，差點砸出一地的灰塵，不，固關只是一次小小的考驗，他的數萬大軍，一定能拿下固關，今日便是一次決戰，不拿下固關，決不收兵，哪怕付出沉重的代價，就是這些士兵打光了也在所不惜！</p>
明軍似乎與洪承疇心意相通，雖然傷亡頗大，但他們沒有停下前進的步伐，城頭上的李自成，立即就想到了二戰中“精神戰法”，明著讓士兵送死，就是讓守軍殺到手軟，然后心里崩潰，以為遇上了不怕死的神兵天將。</p>
可惜，天命軍的士兵沒什么文化，他們的心目中，只有眷顧自己的天主，還有白花花的賞銀，“精神戰法”對他們不起任何作用。</p>
看著明軍傷亡了一地，他笑問身邊的何小米，“怎么樣，明軍的傷亡有五千人吧？”</p>
“大都督，肯定不止這個數，就是東城外，應該都不止五千了，”何小米心中那個樂呀，天命軍到目前為止，并沒有什么傷亡，而明軍的傷亡快要半數了，“還有那些傷兵，子彈都是深入體內，即便能爬回去，也是活不成了……大都督，洪承疇會下令停止進攻嗎？”</p>
說話間，東城外的明軍已經進入了弓箭的射程，但讓人意外的是，明軍并沒有向城頭放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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