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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自成的心中,一直惦記著黃河北面的會州府,為蘭州府增加北面屏障和縱深,“原屬于靖虜衛(wèi)城的戰(zhàn)俘,連同他們的家眷,一同安置在北面的會州府周圍。”</p>
潘章遲疑了一會,還是道:“大都督,他們在城中生活久了,恐怕不愿去北面的荒漠之地……”</p>
漢人戀家,李自成是深有體會,后世的“春運”大潮,多半與此有關(guān),想要他們在異地落地生根,難度極大,不過,去不去會州,由不得他們,免了他們一年的勞役,已是莫大的恩賜了,誰讓他們是戰(zhàn)俘呢?</p>
朝廷不會再管他們的死活,他們的命運,完全掌握了天命軍的手中!</p>
李自成回身道:“小米,著人在城內(nèi)放出風聲,尤其讓那些戰(zhàn)俘的家眷們知道:城內(nèi)的這些戰(zhàn)俘,并非主動投誠,留著也是浪費糧食,選個日子,全部誅殺!”</p>
潘章吃了一驚,瞪大雙目道:“大都督……”</p>
李自成向他一笑,道:“這份人情,本都督就送給潘知縣了。”</p>
“啊……”潘紳也是驚得合不攏嘴,李自成這手段……先是放出謠言,要殺這些戰(zhàn)俘,然后由潘章出面,從天命軍手中保下他們,只要能活命,這些戰(zhàn)俘,還不是由著潘章揉捏?就是流放南海,他們恐怕還是從心里感激潘章,“大都督,這些戰(zhàn)俘,以后會不會恨上天命軍……”</p>
“不會,”李自成搖頭,“時間久了,他們就會了解天命軍,他們是戰(zhàn)俘,不但保住了性命,天命軍也有沒有虧待他們,會州府與靖遠縣,雖然隔著黃河,其實也不過百里,將來修筑了大道,他們還是可以回來走親訪友。”</p>
“屬下明白了!”</p>
“草民明白了!”</p>
潘紳父子,幾乎異口同聲。</p>
“所謂日久見人心,天命軍不會虧待屬地上的百姓,他們遲早會明白的,”李自成道:“還有,原先戴君恩屬下的那些戰(zhàn)俘,將安置在更北方,靠近外邊墻,本都督預備在那設立蘆陽縣,暫時實行軍屯。”</p>
“蘆陽縣?”這是一個新的名詞,潘章父子都未曾聽說過。</p>
李自成道:“就是大明原先的蘆塘堡,北依塔爾山,南臨蘆水,能種植莊稼,天命軍的一個騎兵千戶,已經(jīng)在此駐扎。”</p>
聽說曾經(jīng)是大明的故地,潘紳也就釋然了,想來不會太遠,而潘章卻是心中一動,天命軍難道現(xiàn)在就要恢復大明曾經(jīng)失去的土地?這個李自成……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么?這樣想著,不禁脫歐而出:“大都督,能否讓屬下去蘆陽縣任職?”</p>
潘紳頓時吃了一驚,雖然不知道蘆陽縣的確切位置,但他也知道,既然靠近外邊墻,那就是與游牧民族對峙的最前線,危險可想而知!</p>
潘章是他的長子,承載著整個家族的期望……</p>
但當著李自成的面,潘紳也不敢出言阻止,只得低下頭,在心中大罵潘章傻蛋!</p>
李自成見潘章眼中精光閃爍,知道他被自己說動了心思,看來,這個人還的個民族分子,將來可堪大用。不過,他還年輕,蘆陽縣的形式太過復雜,又靠近邊墻,十分危險,他是公子出生,又是文官,暫時不太合適,便道:“潘知縣先治好屬下的靖遠縣再說,這個蘆陽縣,暫時只能實行軍屯,待局面穩(wěn)定些,本都督再做考慮。”</p>
潘紳這才暗暗松了口氣,李自成婉言拒絕,實際上還是對潘章的關(guān)心,他不覺抬起頭,向李自成報以感激的一笑。</p>
今日一席話,他算有些認識李自成了,既有手段、算計,為人精明,還能為他人考慮,而自己一介商人,唯一上得臺面的,便是家中的那點財物,李自成既然如此,自己也不能不有所表示。</p>
他思索片刻,忽地道:“大都督,草民上次勞軍,大都督不允,今日草民愿意捐獻出錢糧,還是上次的數(shù)目,這些錢糧,就幫助百姓在邊地安家!”</p>
李自成大喜,這可是幫了他的大忙了,每次安置百姓,都督府都要拿出錢糧,安置的百姓多了,錢糧就會吃緊,潘紳主動捐出錢糧,既能落個好名聲,又能解了自己的困難。</p>
更為重要的是,潘紳捐出錢糧幫助安置百姓,就算是天命軍的同黨了,從此以后,他只能死心塌地跟著天命軍走了。</p>
遂笑道:“商人都能像潘東主這樣,天命軍何愁大事不成?天命軍一旦成事,潘東主便是功臣!”</p>
潘紳也是暗喜,與身家性命、長子的安危相比,錢財不過是身外之物。</p>
當初勞軍,他是為了自保,但天命軍入城后,對城內(nèi)的百姓秋毫無犯,他這個靖虜衛(wèi)最大的商人,也得以保全,讓他對天命軍刮目相看,否則,他也不同意自己的兒子出任靖遠知縣。</p>
如果說當初他是被迫勞軍,那今日的捐資,則是完全自愿的。</p>
兒子出任靖遠知縣,自己已經(jīng)投入天命軍的懷抱,他只能在天命軍這根繩索上一頭吊死了,如果沒有吊死,極有可能會迎來家族的興旺。</p>
上次李自成沒有接受勞軍,那是向城內(nèi)的百姓立誓:天命軍絕對不會擾民;今日李自成接受了捐資,也是向百姓表明,天命軍一定會將百姓的事,記掛在心頭!</p>
潘紳明白,無論潘家的未來如何,至少在天命軍入城這件事上,潘家這一關(guān)算是過來了,他拱起手道:“大都督,這都是草民該做的事,草民一介商人,也只能以這種方式為天命軍盡一份綿薄之力!”</p>
“潘東主的心意,本都督會銘記于心,有潘東主相助,本都督會著人尋訪這些戰(zhàn)俘的家眷,只要他們愿意,本都督會著人送他們前去蘆陽縣團聚,讓戰(zhàn)俘在當?shù)卣嬲涞厣!崩钭猿上蚺思澾了禮,然后邀請潘紳,在便利的時候,不妨去蘭州、西寧走走,或許對他的商行,也著意想不到的好處。</p>
從宴席回來,李自成先打發(fā)巴達西回到大草灘,然后立即召見戴君恩。</p>
有戴君恩這個知府,整個會州府算是搭起了框架。</p>
劉宗敏的舅父韓清出任松山縣知縣,潘章出任靖遠縣知縣,還有一個蘆陽縣,此處暫時實行軍屯,又需要百姓協(xié)助修繕邊墻,便由李過兼任知縣。</p>
會州一府三縣,加上隸屬于蘭州府的皋蘭縣,內(nèi)外邊墻之間的這一大片土地,終于重新回歸漢人的懷抱。</p>
李自成看重的,并非是這片土地上的產(chǎn)出,會州是沙漠向山地的過渡地帶,百姓生存下去已是不易,別說農(nóng)業(yè)稅了,大都督府不倒貼他們就不錯了。</p>
會州的重要,在于地理,它是蘭州的北部屏障,有會州在手,就會將防線推進至外邊墻,逐游牧部落于邊墻之外,他也可以放心地發(fā)展蘭州了。</p>
李績升職為游擊將軍后,先行率部返回了,現(xiàn)在第四千戶的駐地,已經(jīng)擴大至蘭州,與秦大年的第三千戶無縫對接,他們同時也承擔著增援李過部的重任。</p>
李自成帶著趙光瑞,離開靖遠縣,緩緩向蘭州進發(fā),趕到蘭州時,湯若望正在北門外澆筑蘭州黃河二橋。</p>
河心洲上已經(jīng)立起了橋墩,不過,有了蘭州黃河大橋的經(jīng)驗,李自成再也不用擔心黃河二橋的澆筑,他只是與湯若望寒暄幾句,連甘肅省省長梅之煥都沒有接見,直接返回西寧。</p>
一路之上,趙光瑞都是瞪大雙目在看,不僅百姓安寧、祥和,新奇的物事更是一個接著一個,光蘭州至西寧之間的水泥大道,還有蘭州黃河大橋,都讓他驚得合不攏嘴,仿佛置身于一個童話世界。</p>
趙光瑞走走停停,耽誤了不少行程,急得何小米不斷催促,李自成答應他,到了西寧之后,讓他現(xiàn)在城中游覽一段時間,然后再歸入軍營,他才悻悻地趕路。</p>
到了西寧,李自成遵守之前的約定,給了趙光瑞三日時間觀城,三日之后,必須歸入第七千戶宋文部。</p>
回到西寧的第一站,李自成直接去了天命都督府的后衙,高桂英得到訊息,照例率眾女前來迎接。</p>
李自成一一與她們見禮,連小梅、小蘭兩個婢子,也都主動過來拜見,分別了這么久,眾女自然要嬉鬧一番,連李峰、李雨馨、李松也來湊個熱鬧,抱著他的大腿想要蒙古人的腦袋當球踢。</p>
李自成抱起李雨馨,捏捏她的臉蛋,“你是女孩子,不可太調(diào)皮!”</p>
“爹爹偏心,那李峰他們就可以調(diào)皮搗蛋?”李雨馨不依,用小手一指李峰和李松,順便在李自成的耳朵上擰了一把。</p>
宋玉蓮一驚,忙暗中推了一把陳秋蝶,陳秋蝶笑著從李自成的手中接過小雨馨,“雨馨乖,爹爹打仗剛回家,讓爹爹休息一會……”</p>
“就讓爹抱,”小雨馨扭動著身子,兩條小腿踢著她娘,幾乎將繡花鞋都踢掉了,“誰讓爹爹不給雨馨帶回蒙古人的腦袋?李峰說,上次爹爹就給他帶回一個……”</p>
“那小子的話,你也敢信?”李自成拍拍小雨馨的臉蛋,回頭狠狠瞪了李峰一眼,嚇得他趕緊躲到孫夢潔的身后,只是偷偷偏過腦袋張望著。</p>
李自成待要進屋,卻又覺得少了什么,不覺在人群中張望著。</p>
高桂英“噗嗤”一笑,“自成,不用找了,她已經(jīng)回家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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