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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及天明，李自成開始收兵，逃亡的士兵，不必再追了，王維章此番慘敗，元氣大傷，應該無法阻止天命軍南下了。</p>
再說，這是天命軍第一次南下，并不認識前方的路徑，為免遭遇伏兵，還是小心為上。</p>
李過、宋文兩部，各自驅趕著降兵前來向李自成請功。</p>
李自成已是在石亭水北岸立下營帳，看著數不清的降兵，心中不覺大喜，“雙喜、宋將軍，你們查點過人數嗎？”</p>
李過面顯喜色，雙手一抱拳，道：“大都督，屬下追回了三千余戰俘，因為急著往回趕，尚不及清點……”</p>
宋文的雙目，卻是精光外泄，“大都督，屬下撿回了五千戰俘，還有兩千余匹戰馬，”他哈哈一笑，道：“也多虧了這些兄弟的幫忙！”</p>
李自成腦子一時懵了，宋文的話語中，信息量太大，戰俘、戰馬，還有一直幫助他們的那些原先戰俘們。</p>
他們果然沒有讓自己失望！無論他們是不是合格的士兵，至少他們的心，已經與天命軍站在一起了。</p>
李自成目光掃過去，這撥士兵齊齊下跪，“小人等叩見大都督！”</p>
李自成點點頭，讓他們起身，卻是感覺數字不對，“嗯，還有人呢？”</p>
“回大都督，昨夜天黑，小人等混在明軍之中，有些傷亡也是難免，”一名臉上流著三四道血跡的士兵道：“大都督，我們這些兄弟，沒有一個人背叛大都督……”</p>
“你們都是好樣的，”李自成的聲音有些蒼涼，他轉過身，道：“小米，給這些活著的兄弟發賞銀，每人二兩！”</p>
“大都督……”</p>
李自成擺擺手，道：“不用說了，既然繳獲了戰馬，你們當中，一定有人趁亂趕跑了戰馬，戰馬不僅成了我們的戰利品，逃亡的明軍也少了，放心，天命軍的人，都是言而有信！”</p>
“小人等多謝大都督！”這些原先的戰俘，再次向李自成叩拜謝恩。</p>
與昨夜的戰俘相比，他們是幸運的，成為天命軍的戰俘后，還能及時為天命軍立功，這二兩銀子，可是大部分人從軍以來，第一次領到的賞銀……</p>
何小米當著所有戰俘的面，讓他們排了隊，開始分發賞銀，李自成神情蕭瑟，他不是心疼銀子，而是在這次戰斗死亡的那些士兵，“光瑞，對照名冊，查探一下，死亡的兄弟，按照天命軍的標準，給他的家人發放撫恤，家中若是多丁，只要他們愿意，優先安排入伍！”</p>
“是，大都督！”</p>
趙光瑞自去核對名冊，李自成卻是注視著繳獲的戰馬，明軍原本不過三千騎兵，這一次就損失了兩千匹戰馬，加上走散的、零零散散的損失，騎兵幾乎被全殲了，也許士兵尚在，但沒了戰馬，他們并不比步兵強。</p>
至于戰馬的分配，除了少量交付宋文部做為游騎，其余的都交給李過，讓第二營的騎兵，也能達到五個千戶。</p>
眼前近萬戰俘，卻是讓李自成又愛又恨，王維章雖然趁亂逃走了，但八千余士兵被俘，還有數量的不詳的死亡……加上侯良柱在羅水損失的五千士兵，王維章身邊的士兵，一定不會超過天命軍的八千人，再要相遇，可以直接強攻了。</p>
他失去了騎兵，也就失去了機動能力，在天命軍的騎兵、步槍、山地炮的打擊下，潰敗還會遠嗎？</p>
不過，戰俘多了，處置起來也難。</p>
原先的戰俘已經歸心，又共同經歷了大勝，應該可以信任了，倒是昨夜擒獲的八千戰俘，究竟要如何處置？</p>
殺了？絕對不行，他們都是漢人，即便不是合格的軍人，也是合格的勞動力；放了？更不行，誰知道他們離開以后，會不會重新歸入明軍，再次成為天命軍的敵人？</p>
上次的戰俘不肯回家，哭著喊著要加入天命軍，據說是因為家中喪失了土地，如果回家討生活，不是餓死便是窮死，除了當兵，他們別無選擇！</p>
如果釋放了這些戰俘，他們很有可能再次成為天命軍的敵人。</p>
李自成左思右想，決定提前擴軍！</p>
進入四川以來，已經拿下了不少府縣，積累的糧食，已經不少了，就連最為富庶的成都府，已經遙遙在望，將來攻打成都府，剛好讓這些新兵們上去試試，其實，他們根本就不是新兵，原本就吃著軍餉。</p>
這時，趙光瑞已經將死亡的人員登記出來，人數不算太多，“大都督，屬下已經查清了，昨夜的戰斗中，死亡加上失蹤，一共九十二人！”</p>
“嗯，”李自成點點頭，“盡快查找出這些兄弟的家眷，將撫恤送過去。”</p>
“是，大都督！”</p>
李自成走到領了賞銀的那些戰俘中，向他們點點頭，“各位兄弟，本都督一向言而有信，這些賞銀，一文不少吧？”</p>
“小人等多謝大都督，”其中一名士兵忽地下跪，“大都督說過，一旦拿下德陽，小人等便可加入天命軍……”</p>
“我的確說過這樣的話，”李自成凝神聚目，掃了眼那名下跪的士兵，“不過，我也說過，天命軍軍紀嚴明，選材也很嚴格，不是誰都能加入的。”</p>
“大都督……”那名士兵有些茫然，難道大都督不要自己了？</p>
“你們放心，我不會不管你們的，”李自成示意他起身，道：“即便因為力量、健康等原因，不能如愿加入天命軍，我也會安置好你們的生活，昨夜一戰，你們都是天命軍的功臣，剛剛發放的賞銀，便是最好明證！”</p>
那士兵方才歡天喜地起了身，滿懷期待地道：“大都督，小人、小人能加入天命軍嗎？”</p>
“哈哈，”李自成大笑，“能否加入天命軍，要用事實說話，”他將目光轉向其余的戰俘，道：“你們都愿意加入天命軍嗎？”</p>
“我們愿意！”</p>
雖然不足千人，但氣勢還是很盛，連昨夜剛剛俘獲的那八千戰俘，臉上都是變色。</p>
李自成笑道：“要想加入天命軍，除了忠心、忠誠，還要身子骨好，否則，武器、干糧、清水等，數十斤重量壓身，如何還能急行軍？這些……你們行嗎？”</p>
“行！”這一次，聲音更大更齊整了。</p>
李自成從他們的身上，看到了與原先不一樣的風貌，難道“明軍”真是削弱士兵戰斗力的“大染缸”？這還沒有正式加入天命軍，沒有操訓，他們就有如此的變化……</p>
他讓士兵安營扎寨，先休息一番，卻是將趙光瑞留下，“光瑞，你覺得這些人如何？”</p>
“大都督，”趙光瑞撓撓頭發，有些不好意思，“昨夜之前，屬下還以為……沒想到他們……大都督，這才經過一場戰斗……”</p>
“光瑞，不是一場戰斗的事，難道這些士兵，以前沒有參加過戰斗嗎？”李自成拍拍趙光瑞的膀子，道：“現在由你去考察他們，如過合格，今后便是你的屬下。”</p>
“啊……”趙光瑞一愣，很快就明白過來，大都督或許是要預備一些輔兵，便道：“大都督，合格的人都要留下嗎？”</p>
“對，都留下，不受人數的限制！”</p>
“是，大都督，”趙光瑞向李自成行了一禮，便要去考察這些士兵，卻被李自成叫住，“等等，光瑞！”</p>
“大都督？”</p>
“光瑞，從他們當中挑選士兵的事，盡快完成，”李自成指著剛剛押回的八千降兵，低聲道，“再從他們當中，挑出一些士兵，最多不得超過四個千戶！”</p>
“是……啊？”趙光瑞頓時驚得合不攏嘴，四個千戶？這次南下的軍隊中，第七營總共才五個千戶，而李過的第二營，不過三個千戶，自己沒有聽錯吧？</p>
李自成淡淡笑道：“四個千戶，你的確沒有聽錯，不過，寧缺毋濫，缺少的士兵，到了成都再給你補足！”</p>
“大都督……”</p>
見趙光瑞迷惑不解，李自成方才解釋道：“我預備將你從第七營調出來，專門組建一支五個千戶的軍隊，加緊操訓，暫時屬于輔兵序列，待拿下成都后，第七營、第二營還會繼續出征，你則駐守成都。”</p>
“屬下明白了！”趙光瑞的眼中，起初有些希翼，但很快便充斥著失望。</p>
“光瑞是嫌沒有戰斗？”李自成笑道：“我們只是拿下成都府城，但成都府尚有許多屬縣，這些就交給你了，你的任務，不僅是護衛成都，協助郭大人在成都府施政，更要將天命軍的管轄范圍，不斷向外圍擴張。”</p>
“屬下多謝大都督栽培！”趙光瑞明白了，大都督這是提攜他，讓他成為獨立的主官，而且，屬下五千多士兵，比現在足足多了十倍！</p>
“那時候，你的屬下有五千余士兵，你這個從千戶的身份，顯然不適合了，嗯，就做游擊將軍吧，不過，是輔兵的游擊將軍！”</p>
“屬下多謝大都督！”趙光瑞連忙叩拜在地，從千戶到游擊將軍，已經追上了七大營的主官，真是一步登天了，他是天命軍第八個游擊將軍……趙光瑞伏在地上，誠惶誠恐，一時不敢起來。</p>
“別趴著了，還有許多事情要做，”李自成笑道：“也別太得意，你部現在尚屬輔兵，只有糧餉，沒有軍餉，想要銀子，只能依靠軍功了。”</p>
“屬下明白，屬下多謝大都督！”趙光瑞明白了，大都督不僅在提攜自己，還將成都周圍的各縣，留給自己作為軍功，大都督……</p>
他無以為報，此生……此生只有做大都督的刀槍了！</p>
李自成笑道：“怎么樣，有信心操訓好這些士兵嗎？”</p>
“有！”趙光瑞幾乎聲嘶力竭了，唯恐大都督聽不見。</p>
李自成道：“那還不快去挑選士兵？趁著我們還在身邊，先將士兵操訓熟練！”</p>
“可是，”趙光瑞指著萎靡不振的八千戰俘，“大都督，他們愿意加入天命軍嗎？”</p>
“他們除了加入天命軍，還有其它的出路嗎？”李自成就不信了，剛才白花花的銀子，對他們不起作用，“我會從第七營抽調部分從百戶、從千戶，協助你操訓士兵。”</p>
“啊……屬下多謝大都督！”趙光瑞霎時明白了，第七營每個千戶中，都有兩名從千戶官，每個百戶中亦有兩名從百戶官，原來就是為了今日的擴軍，框架已經完備，大都督早就算計好了……</p>
“你部依然屬于第七營，只是暫時駐扎成都而已，”李自成見何小米有些發懵，便道：“我會讓雙喜從這些戰俘中挑選出兩個千戶的騎兵，再不過去，好的兵源都讓雙喜搶光了！”</p>
“是，是……”趙光瑞行了禮，慌忙向戰俘們跑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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