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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良玉不覺點頭稱是，“那你們的火器局，究竟在什么地方？”話剛說完，她就后悔了，這么機密的事，李自成怎會告訴她這個“敵人”？</p>
“西寧！”李自成卻是非常坦誠，“實際上，天命軍已經在西寧地區建立青海省，在蘭州地區，包括甘州、肅州、涼州，建立了甘肅省，這些年來，我們不但沒有侵害百姓，還讓兩省的百姓，過上了富足的生活，所以才會得到百姓的支持。”</p>
秦良玉喃喃地道：“兩省？”他像是在聽李自成說一段天書。</p>
“所以，天命軍雖然反朝廷，卻是與流寇不同，從不像高迎祥、張獻忠那樣在各地流竄，到處禍害百姓，”李自成笑道：“我們占據了隴山以西的所有地盤，建立了自己的‘天命都督府’，關心百姓，鑄造先進的火器……”</p>
秦良玉沉吟許久，方道：“那朝廷的大軍，不會出隴山以西……”</p>
“無名之輩就不說了，還有曹文詔、洪承疇，”李自成一股腦將過去的戰斗說出來，既不添油加醋，也不需要潤色，“鎮東將軍思之，結果就不用在下說了吧？”</p>
“朝廷……”</p>
“朝廷或許知道，但更有可能不知道，洪承疇明知拔不掉天命軍，他敢向朝廷通報天命軍的事？”李自成輕笑：“實際上，天命軍與洪承疇達成了協議，暫時以隴山為界，雙方互不進犯……”</p>
“這些敗類……”。良玉拍案而起，忽地發現自己是在天命軍的大帳中，遂背過臉不再說話。</p>
李自成淡淡一笑，卻不說話，對于大明，秦良玉實在算得上忠貞，可惜，大明朝廷，不配得到這樣的忠貞之士！</p>
秦良玉見李自成不說話，慢慢轉過臉來，恰好看到李自成身上的迷彩軍服，忙轉換話題， “大都督，老身正感到奇怪，天命軍的士兵，為何不穿鎧甲，而是這種奇怪的服飾？是為了區分明軍嗎？這種服飾，能阻擋箭矢嗎？”</p>
“將士們的服飾，肯定不是為了美觀，而是在于實用，”李自成道：“不瞞鎮東將軍，天命軍的這種服飾，叫做迷彩軍服，非常輕便，但在箭矢、火銃面前，就和普通的衣服差不多了，根本沒有抵抗能力！”</p>
“那……”秦良玉的眉頭頓時皺成一道道深深的溝壑。</p>
“現在的天命軍，只有騎兵需要近戰，方才穿上鎧甲，”李自成道：“所有的步兵，都沒有近戰的機會——天命軍的步槍具有巨大的射程優勢，敵軍根本沒有機會靠近，換上迷彩軍服，不僅輕便，又適合隱藏在山林中，鎮東將軍想想，如果天命軍的士兵藏在山林中，即便在你面前二十步，也許敵手都看不到！”</p>
“啊……”秦良玉驚得合不攏嘴，不知道因為天命軍步兵的戰斗力，還是因為迷彩服適合山地作戰。</p>
也許是李自成的這種解釋嚇著她了，默然許久，只是對著茶水杯發呆。</p>
李自成笑道：“說到現在，鎮東將軍應該明白在下的心思吧？”</p>
“心思？什么心思？”秦良玉的身子，不知不覺向前傾了二十度，“大都督并沒有說到，為何會留下石砫兵！”</p>
“鎮東將軍是真個不明白？”李自成淡淡一笑。</p>
“啊……這個……”秦良玉一時手足無措，她終于明白了李自成的心思。</p>
從天命軍所走過的道路來看，李自成的確不同于流寇，不僅是為了得到一些財物，而是志在天下……</p>
天命軍有奪取天下的實力嗎？</p>
她無法做出準確的判斷，但有一點她很清楚，既然李自成將如此機密的事情說出來了，她已經沒有了選擇的余地，要么跟著天命軍造反，要不被天命軍殺死！</p>
她已經年過花甲，死就死了，但李自成會真心放過祥麟嗎？還有翼明、拱明、佐明，以及留在石砫宣慰司的祚明，還有數千石砫士兵……</p>
馬家和秦家，都是世受國恩，難道真要背叛大明嗎？</p>
秦良玉思索片刻，卻是猶豫起來，并不敢一口答應，便含糊道：“大都督接下來將欲何往？”</p>
“立省，”李自成道：“讓四川成為天命都督府的第三個身份？”</p>
秦良玉試探著道：“大都督有把握嗎？”</p>
“不是有把握，”李自成和盤托出自己的計劃，“天命軍已經在成都立省了，原先的四川巡撫王維章，出任了現在的成都知府，天命軍任用了新的四川省長，相當于原先的四川巡撫、左右布政使這樣的文官。”</p>
“王維章？”秦良玉心中一沉，連王維章這樣的地方大員都投靠了天命軍，說明天命軍正在招攬人才，天命都督府的吸引力……</p>
“我們已經拿下了東西川大半的富庶之地，除了邊陲原先屬于土司管轄的地域，差不多只剩下夔州府了！”李自成道：“夔州府便是在下的下一步目標！”</p>
“大都督，老身說句不該說的話……”秦良玉道：“天命軍南下入川，再難瞞過朝廷，萬一朝廷的大軍入川……”</p>
“這個，在下早就算計好了，”李自成笑道：“朝廷大軍主要集中在湖廣剿滅流寇，入川的道路只有兩條，一是沿著長江，溯江而上，水陸并進；此外便是溯漢江而上，從大巴山與米倉山之間南下。”</p>
“這么說，大都督都算計好了？”</p>
“還望鎮東將軍參詳參詳，”李自成道：“長江一線，在下將部署一支水軍，人數在五千至一萬；漢江一線，在下即將出征夔州，封鎖大巴山與米倉山之間官道，必要的時候，還會北進漢中，直接切斷朝廷在湖廣、四川與隴右的聯系。”</p>
“這……”秦良玉再次打量著李自成，不過三十有二，這是都是他的手筆，還是天命軍中另有賢能？</p>
其實，都不重要了，在天命軍的實力面前，石砫宣慰司不過累卵，現在已經被天命軍盯上了，還有得選擇嗎？</p>
秦良玉已經不反對天命軍了，關鍵是朝廷……朝廷待她不薄，難道她要當朝廷的罪人？</p>
“鎮東將軍，在下知道你對朝廷忠貞，一時割舍不下，”李自成像是看穿了秦良玉的心思，淡淡笑道：“咱們來分析一下朝廷的局勢……”</p>
他從流寇的不可根絕，說到遼東的喪師失地，從軍事、經濟、各地藩王三個方面，分析了大明逃不過改朝換代的宿命，“一個王朝的末日，總是伴隨著天災**，現在大明都趕上了，還能長久嗎？最多十年，大明將油盡燈枯……”</p>
秦良玉思索片刻，忽地離座，拜到在李自成面前，“民婦叩見大都督！”</p>
“鎮東將軍快快起身！”李自成慌忙離座，將秦良玉扶起，石砫宣慰司的白桿兵戰斗力極為強悍，能得到她的相助，天命軍的勢力，便會快速滲透至長江以南。</p>
“老身現在就是普通的民婦，再沒有所謂的‘鎮東將軍’！”秦良玉落座后，向李自成拱了拱手。</p>
這的確是一個問題，既然投靠了天命軍，原先朝廷所有的封號、爵位，自然就不存在，李自成考慮到天命軍的實際狀況，絕對全盤解決石砫宣慰司的事。</p>
經過協商，李自成代表天命都督府，與秦良玉達成基本的協議。</p>
天命軍手中三千白桿兵戰俘，加上秦良玉手中的七千白桿兵，經過簡單的甄別后，將組建一支超過萬人的戰兵，屬于天命都督府的第八營，馬祥麟是第八營的主官，領參將銜。</p>
第八營下轄兩個團，每個團轄五個千戶，秦拱明、秦佐明為第一團和第二團的團長，分別領游擊將軍銜。</p>
秦良玉為四川總兵，將駐節成都，也可協助馬祥麟的第八營。</p>
與朝廷相比，武將的官職并不高，但在天命都督府內，這已經是極致了，除了馬祥麟這個第八營的主官，天命都督府其余七營的主官，現在才是游擊將軍，與秦拱明、秦佐明的軍銜一致。</p>
四川總兵銜，在天命都督府內部，這是獨一無二的，青海省并沒有總兵一職，也可以說，四川總兵的職務，是專為秦良玉而設的。</p>
不過，李自成明確告訴秦良玉，第八營與其余的七營完全一樣，都是屬于天命都督府，而不是馬家、秦家的私兵，今后將士們的軍餉，也是由天命都督府統一發放。</p>
李自成給馬家和秦家最高的待遇，隨即便是在石砫宣慰司推行天命都督府的律法，撤銷“石砫宣慰司”，改設普通的縣域，因為“砫”字太過生僻，改為“石柱縣”，依然屬于重慶府，由秦翼明出任知縣。</p>
石柱縣域，立即開始執行天命都督府的《土地律》、《工商律》、《稅率》，此外，原先的“石砫宣慰司”，實際上執行土司制度，還要改土歸流，全民漢化。</p>
原本馬祥麟是世襲的石砫宣慰使，但馬家、秦家原本都是漢人，全面漢化沒什么問題，至于損失的世襲地位，李自成答應秦良玉，將來封爵的時候，馬家、秦家必會有一份，只不過天命都督府的爵位，不會像大明的親王那般世襲罔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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