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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自成在漢中府城等了一個多時辰，各地游騎回報，明軍依然駐扎在褒城，并沒有南下的跡象。</p>
他出了大帳，既然洪承疇還在褒城，即便現(xiàn)在要南下，到達漢中，至少要大半日的時間，遂命令打開四門，著人去城外打掃戰(zhàn)場，聚攏一切戰(zhàn)利品，然后將沿途收集的明軍尸體，一把火燒了。</p>
城內的百姓已經得到安撫，眼看著天命軍對他們秋毫無犯，膽子便漸漸大起來，該耕地的耕地，該播種的播種。</p>
城內的商鋪，也有不少開門營業(yè)，遇上天命軍的士兵前來購物，掌柜的原本還預備花錢買份平安，只要不是太過分，他們是萬萬不敢收錢的。</p>
誰知道人家不領情，該什么價格，人家就付多少錢，分文不少。</p>
商鋪的掌柜都是人精，只道天命軍要秋后算賬，倒是主動起來，死活不敢收錢，天命軍的士兵沒法，只得丟給他們一份《軍律》，讓他們自己去看。</p>
可惜，大部分百姓、商人都是不識字，沒辦法，士兵們只得將學習的《三大紀律八項注意》這首軍歌，唱給他們聽。</p>
“不拿百姓一針一線”、“借人東西要歸還”、“買賣價錢要公平”、“不許打人罵人”、“愛護百姓的莊稼”、“不許調戲婦女”等等，這些通俗易懂的話語，百姓、商戶都是聽得明明白吧。</p>
士兵們趁著機會，又向他們宣稱，天命軍秉承天主的旨意，是為了解救天下的百姓而來，天命軍所到之處，要讓所有的百姓“有飯吃、有衣穿、有房住、有地耕”。</p>
只要正常納稅，天命軍鼓勵商戶的發(fā)展，鼓勵百姓發(fā)展副業(yè)！</p>
不到半日的時間，整個漢中府城，到處都在傳唱著《三大紀律八項注意》這首天命軍的軍歌，連作為戰(zhàn)俘被收押起來的趙光遠也聽到了。</p>
李自成聽到城內的歌聲，心中大喜，按照這樣的速度，不過半月，漢中府下屬的各縣，都會真正成為天命軍的地盤。</p>
但是，他暫時還不敢離開漢中府，洪承疇的數(shù)萬大軍，就在數(shù)十里外的褒城，隨時可能向漢中府發(fā)起攻擊。</p>
就這樣在城中白等，李自成又有些不甘心。</p>
他正在在思索，想要通過法子激怒洪承疇，讓他早日南下，何小米來報：“大都督，游騎回報，明軍開始南下了……”</p>
“真是瞌睡了有人送枕頭，”李自成哈哈大笑，無論如何，他與洪承疇要在戰(zhàn)場上會會面，否則，他不放心，洪承疇也會不放心，“估計明軍何時能到達漢中？”</p>
“據游騎說，明軍都是步兵，到達漢中，恐怕在黃昏左右！”</p>
“黃昏？”李自成想到，在固關的時候，就是在晚上與洪承疇的使者會面的，難道洪承疇故意在晚間抵達漢中？他會不會有什么想法？</p>
天命軍在四川鬧得天翻地覆，又借機拿下了漢中府城，想要瞞住洪承疇，根本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他一定知道，現(xiàn)在漢中城中的駐軍，就是天命軍。</p>
“大都督……”</p>
李自成淡淡笑道：“小米，著游騎繼續(xù)監(jiān)視明軍的動向，暫時不要來打擾，我要好好休息片刻，晚上集中精力好對付洪承疇！”</p>
“大都督又要偷營嗎？洪承疇會不會上當？”何小米見李自成無動于衷的樣子，遂道：“要不要知會李將軍和宋將軍？”</p>
“誰說我要偷營了？”李自成笑道：“知道漢中城中是天命軍，洪承疇還不格外小心？去吧，讓游騎給我盯緊了洪承疇！”</p>
“是，大都督！”</p>
何小米走后，李自成將自己關在大帳中，思索了很久，方才沉沉睡去。</p>
一直睡到酉時，李自成方才起床，匆匆洗漱完畢，隨便吃了些熱湯飯，卻將何小米喚過來，“明軍現(xiàn)在到了什么地方？”</p>
“回大都督，明軍在城北十里外扎了營！”</p>
“洪承疇果然學乖了，再不敢來城下扎營，”李自成道：“還有什么訊息？”</p>
“沒有了，”何小米搖頭道：“游騎回報，明軍已經向漢中方向派出游騎，不過數(shù)量不多……”</p>
“洪承疇既然南下，派出游騎也是合情合理，”李自成道：“數(shù)量不多，顯然不是為了查探訊息，而是不愿與我軍激戰(zhàn)。”</p>
“大都督，要不要多派些游騎絞殺明軍的游騎？”</p>
“不用，”李自成搖頭，道：“不但不要絞殺他們，還要將我們的大半游騎撤回來，城外只留下少量游騎即可。”</p>
“啊……大都督……”</p>
“小米，你去傳令，”李自成頓了一頓，又道：“告訴守城的士兵，天黑之后，城外若是有單個的明軍士卒要入城，盡管放行，帶他來見我！”</p>
“是，大都督……”何小米雖然不明白李自成的意思，卻也只能前去傳令。</p>
李自成帶著何小米等親兵，親自去各處城門查探，囑咐守城的士兵，小心城外的任何動靜。</p>
回到瑞王府的時候，已經是戍時了，他讓親兵們傳來李過、宋文，說是要開軍事會議。</p>
李過與宋文已經在軍營中睡下，聽到李自成傳命，以為是明軍要攻城，慌忙披衣下床，來到瑞王府，“大都督？”</p>
“這么晚讓你們過來，其實是想聽聽你們對時局的看法，”李自成道：“四川基本上穩(wěn)定了，但洪承疇就在城外，漢中屬于誰的，現(xiàn)在還說不準，你們有什么看法？”</p>
李過勃然道：“洪承疇來了又怎么樣？他不過是天命軍的手下敗將，大不了再讓他嘗嘗山地炮的厲害！”</p>
宋文也道：“有了漢中護衛(wèi)，隴右與四川就可以連成一片，決不能還給洪承疇。”</p>
李自成笑道：“我也是這么想的，只是不知道洪承疇是否答應。”</p>
“大都督，大不了再來一次偷營，讓洪承疇有來無回……”李過見李自成正看著他，忙改口道：“曹變蛟吃了一次虧，洪承疇恐怕已經做好準備了，或許在某地留下一支伏兵……”</p>
“哈哈，”李自成大笑，“即便偷營成功了，又能怎么樣？朝廷不缺少武將，也不缺少士兵，大不了換個李承疇、王承疇……”</p>
宋文聽著一些門道來了，大都督一定有了什么算計，“大都督……”</p>
“洪承疇的事，咱們一會與他談談，”李自成道：“宋將軍，一旦漢中穩(wěn)定下來，我就要回蘭州了，如果將你留在漢中，該如何固守？”</p>
“這……”宋文沉思片刻，道：“漢州乃陜西、四川、湖廣三省交匯之地，又與隴右有著極大的關系，如果第七營留在漢中，屬下必定時時查探陜西、湖廣方向的動向。”</p>
“宋將軍說得不錯，”李自成道：“漢中以南，隔著米倉山就是四川，那是我們自己的地盤，倒是不用擔心，漢中與陜西之間，因為隔著秦嶺，雖有不少小路，但只要在路口、關隘留下士兵，西安的軍隊必定無法滲透，像洪承疇這樣大搖大擺南下的事，基本上不可能發(fā)生了。”</p>
李過、宋文都是點頭。</p>
“關鍵是湖光方向，”李自成又道：“從漢中沿著漢水方向，直通武昌、漢陽，原本就是商道，大軍亦可通行，朝廷的剿賊大軍，基本上都集中在湖廣，所以宋將軍的注意力，主要還是這個方向。”</p>
宋文拱手道：“大都督說得是！”他心中明白，大都督此可的交代，就是將漢中交給他了，如此重要的三角地帶……那是大都督對他的信任呀！</p>
“如果四川、陜西方向穩(wěn)定，你可試著沿漢水向下游滲透，建立一些關隘，以便將來阻擊來自湖廣方向的朝廷大軍。”</p>
“屬下明白，屬下會著人查探沿途的路線。”</p>
“還有，”李自成道：“漢中府本身太小，即便包括所屬各縣，恐怕也很難養(yǎng)活第七營的大軍，漢中府做為第七營的補給地，本身又需要外部的糧食補充，所以，漢中與四川、隴右之間，必須要修筑大道，至少要修筑到嘉陵江。”</p>
李自成對漢中附近的地理，也是不甚了了，他只知道，后世有“寶成鐵路”，就是沿著嘉陵江方向，只要漢中與嘉陵江相通，就能與這條大道連接起來，無論是四川，還是陜西，糧食、物資都可以源源不斷運輸過來。</p>
陜西現(xiàn)在還不是天命都督的屬地，天命軍這次從隴右南下，走的是白龍江的通道，在白龍江與嘉陵江交匯的蕸萌關處，方才切入嘉陵江。</p>
但只要漢中能和嘉陵江聯(lián)系起來，無論是去隴右，還是往四川，都不會有多少彎路。</p>
“屬下謹記大都督的教誨。”在李自成面前，宋文也恢復了小學生的恭敬。</p>
“漢中城內，有兩千余戰(zhàn)俘，我全部留給你協(xié)助修路，一年勞役期滿，或者釋放回家，或者加入天命軍，都由你來決定。”</p>
“屬下謝過大都督！”</p>
“還有最后一點，”李自成道：“一旦洪承疇離開漢中，將漢中府所屬各縣，一一接受過來，尤其是秦嶺以南的各縣，必須掌握在漢中府之下，至于漢中府嘛，現(xiàn)在陜西不在我們的手中，暫時就歸屬四川省吧。”</p>
“是，大都督，屬下明白！”</p>
李過卻是道：“大都督，洪承疇真的會離開漢中嗎？”</p>
“那就要和他談談了，實在談不好，就只能開打，”李自成先是淡淡一笑，隨后輕皺眉頭，道：“咦，這都什么時間了，怎么還不來？”</p>
宋文側目四望，除了他們三人，連何小米都在大門之外，不禁大為驚奇。</p>
便在此時，何小米忽地推門進來，“大都督，城外果然有使者來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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