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一偉還沒有來得及感嘆,一大幫人已經從各自房間走了出來。見到陸一偉眉開眼笑,又是張羅著落座,又是張羅著沏茶倒水,過度的熱情讓陸一偉有些不適應。
這時,從一層的房間走出一位白發老人,陸一偉可以斷定,這應該就是康適之了。只見他面色紅潤,腳步穩健,神態自如,盡管一頭白發,絲毫不像七十多歲的老人。陸一偉連忙起身,謙恭地鞠了一躬道:“康老好!”
康適之沒有及時回話,而是專注地上下打量著陸一偉。以前只是聽蘇蒙講過,也見過照片,就是沒有見過本人。今天一見,康適之眼前一亮,儀表堂堂,一表人才,相貌不俗,舉止端雅,眉目間無諂媚之骨,言語間無鼠輩之儀,是個鐵骨錚錚的男兒。比起流里流氣的任東方,不知強了多少倍。
一旁的一位中年婦女見康適之如此看陸一偉,覺得有些不禮貌,上前提醒了句:“爸,你讓人家坐啊!
康適之這才反應過來,上前一步,哈哈大笑道:“一偉,來,快坐!”
其他家人見康適之來了,迅速起身騰出位子站在一邊,足以看出康老在家中的地位。
“早就聽蒙蒙提起過你,今日一見,果然不俗,來來來,抽煙!”康適之笑瞇瞇地道。一旁的男子立馬拿起煙給陸一偉散煙,沒想到康適之有些不高興地道:“把你的好煙拿出來,一偉可是我們家的貴客!
“好,好,我馬上去拿!”男子屁顛顛地跑進隔壁的臥室,拿出一條天子煙麻溜地拆開,遞給陸一偉一支,又雙手捧著點上,讓陸一偉有些受寵若驚。
“行了,你們去忙你們的吧,我和一偉說上兩句話!”康老側頭和其他人道。
其他人立馬散去。剛才的那位男子有折返回來問道:“爸,今天中午的飯怎么安排?”
“哦!笨道先粲兴枷肓艘粫䞍旱溃骸澳銇戆才虐,檔次一定要高。”
“好嘞!我知道了。”說完又對陸一偉道:“一偉,那你先坐著,我去安排飯!
一行人走后,康老依然笑嘻嘻地打量著陸一偉,心道:“蘇蒙的眼光就是不錯,這要是提前帶回家讓我見見,估計就不會有后面發生的事情了。”想到蘇蒙的遭遇,康老就憋得一肚子火,氣都喘不上來。
陸一偉被康老看得有些不好意思,避免尷尬道:“康老,早就提蘇蒙說起過您,讀過您相關方面的著作,聽人講起過您輝煌的歷史,受益匪淺,感觸頗深。今天有幸能見到您,是我的福氣和榮幸,還望您不吝賜教!
聽到陸一偉如此會講話,康老心里舒暢多了,笑著道:“賜教談不上,我不過是比你們經歷得多了些,吃得苦頭多了些,現在不行了,人老了,跟不上時代了,思想觀念都跟不上節奏了,未來終究是屬于你們年輕人的。只要踏實肯干,遲早會成為國家棟梁,為我黨所用啊。”
層次不同,講話的角度和水平自然不同?道现v話時語速較慢,但口齒清晰,字字珠璣,既是在鼓勵陸一偉腳踏實地,又是在鞭策他緊跟時代。陸一偉趕忙回答道:“謝謝康老的忠言,一偉定會銘記在心,踏實干工作。”
“嗯!笨颠m之如同“大”字舒展在沙發上,道:“在南陽干得怎么樣?”
“挺好的。尤其是蘇市長到南陽主持工作后,致力于破解南陽發展難題,又推行了一系列新政給南陽注入了新的活力,特別是招商引資工作,得到全縣人民的擁護!标懸粋ゴ笱圆粦M地道。
“嗯。”康老點點頭道:“南陽確實需要改變一下了。我在位那會,也十分想為南陽做點事,可人年紀大了,力不從心啊。啟明到南陽主持工作前,我就叮囑他,一定要把群眾的利益掛在心上,切實為南陽的發展做出貢獻。但啟明這人能力不行,需要像你這樣的得力助手去幫襯他。”
“康老您過譽了!标懸粋]想到康適之會如此說,道:“蘇市長如今在南陽,群眾呼聲特別高,尤其是把通亞集團落地南陽,這可是南陽史上的第一次突破啊。蘇市長膽識過人,眼光獨道,韜光養晦,高瞻遠矚,是南陽人民之所幸啊。”
“你就別給他戴高帽子了,他是什么樣的人我心里最清楚。”康老道:“不管怎么樣,希望他能干出點成績,我臉上也有光啊。好了,不說他了,說說你吧,你下一步有何打算?”
話題突然轉到自己身上,陸一偉有些不知所措,謙虛地道:“我一直在基層工作,對家鄉人民有感情,我希望竭盡所能為改變家鄉面貌做點貢獻!
“說點實際的,就比如說你的前途!笨道蟿e看年紀大了,一點都不糊涂,對于這種空話套話雖不反對,但希望陸一偉說心里話。
陸一偉想了半天道:“康老,其實我也沒有太高要求,也沒有太大抱負,當然我愿意往更高的層次走,但我能力有限,經驗不足,還想在基層多歷練幾年。至于以后,我順其自然。”
康老的眉頭舒展開來,道:“你能這樣想我很欣慰,F在的一些年輕人,也不問自己干了多少,做出了什么貢獻,削尖腦袋,用盡各種歪門邪道跑官,要官,甚至買官,對于這種人我很看不起,真正應該提拔的人就是你這種實誠肯干的人。行了,我心里有底了。”
話已至此,陸一偉轉移話題道:“康老,蘇蒙好點了嗎?”
提到蘇蒙,康老的眼神立刻變得柔弱起來,捶胸頓足道:“哎!蒙蒙是我的心頭肉啊,看著她成了這個樣子,我心里就氣憤。你看看任東方那個小子把她糟蹋成什么樣子了,結婚才半年多啊。哎!這都是我的錯啊,要不是我,蘇蒙也不會走到今天。”
看到康老大口大口喘氣,陸一偉急忙起身為其撫摸后背,安慰道:“康老,這不怨您。是任東方那小子混蛋,不懂得珍惜蘇蒙,我已經教訓了他一頓,替蘇蒙出了口惡氣。”
“嗯,這些我都知道了!笨道系溃骸扒皟商欤螙|方的父親任光明到我門上求情,我當場就說,要想取得我的原諒,除非蘇蒙點頭同意,要不然這個結這輩子結下了。現如今,蘇蒙不顧一切,不征求我們的意見在病床上就離婚了,離了就離了吧,好在蘇蒙沒有走出那一步,要不然我……我……”康老激動地說不出話來,大喘著氣,臉色憋得通紅。
陸一偉見此,趕忙道:“康老,您千萬別激動,蘇蒙如今不是好好的嘛。”
這時,蘇蒙的母親康桂云推門進來了?吹娇颠m之這番模樣,急忙跑過來從茶幾抽屜里取出一**藥,喂下去后才稍微緩和了點?倒鹪坡裨沟氐溃骸鞍郑缇秃湍阏f了,家里的事你別操心,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您讓我怎么辦啊!
“不要管我!笨道咸鹨恢皇种钢钢砗蟮年懸粋サ溃骸肮鹪,你就沒看到一偉來了?”
康桂云當然看到了,抬起頭勉強地沖著陸一偉笑了笑,語氣溫和地道:“一偉來了啊。”
陸一偉以前就和康桂云交鋒過,不過以前都是兇神惡煞,今天的態度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讓陸一偉有些不適應。他懂禮貌地道:“康校長好!
康桂云沒有搭腔,扶著康老道:“爸,您回屋休息吧,我來招待一偉就成!
康適之確實有些累了,顫悠悠站起來道:“一偉,那你一會好好開導開導蒙蒙,我謝謝你了。”說完就要鞠躬。陸一偉忙扶住,道:“康老,您千萬被這樣!”
康桂云也道:“爸,你快回屋休息吧。”
把康適之送回屋后,康桂云語氣平淡了許多,道:“你坐吧!比缓竺钊チ。
陸一偉坐在客廳一杯接一杯喝茶,卻遲遲沒有人出來,略顯尷尬。過了好一陣子,康桂云才從樓下一瘸一拐地下來了,道:“你上來吧!
陸一偉跟著康桂云上了二樓,快到蘇蒙房間門口時,康桂云把他拉到一邊道:“陸一偉,今天找你來,是開導蘇蒙的。我勸你別玩什么花樣,我還是當初那句話,你和蘇蒙之間不可能,聽明白了嗎?”
陸一偉覺得有些可笑,道:“康校長,您放心。我如今也有自己的生活,如果你們覺得不妥當,我現在就可以走。”
康桂云一把拉住陸一偉道:“那自然好。今天讓你來開導蘇蒙,是我家老爺子的主意,換做我,壓根也不會想到這個辦法。蘇蒙還年輕,以后的路很長,希望你多替她的未來著想,好嗎?”
陸一偉要不是看在康老一大把年紀的份上,斷然扭頭就走。咬著牙道:“康校長,你如此干涉蘇蒙的婚姻,你覺得給了她幸福了嗎?”
康桂云被陸一偉問懵了,這個問題她從來沒想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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