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自己而言,設(shè)立駐京辦,甚至重新起用許萬年,一點利益沖突都沒有,反正花的是公家的錢。但考慮到社會影響,勢必引發(fā)一系列非議。楊德榮作為行政首長,有權(quán)增減機構(gòu)來完善政府職能。但他又是縣委副書記,必須在縣委的領(lǐng)導下開展工作。一時間,張志遠有些茫然,楊德榮如此做,分別是要與其爭權(quán)奪利,如果順著他的思路往下走,那他的威嚴何在?如果一棍子打死,否決了他,無論對自己還是對陸一偉都極其不利。
馬上要走的人了,都想著跟別人留下點好的念想,如果過于刻薄,樹敵太多,政治風向一變,立馬群起而攻之,多年的政績毀于悠悠之口,孤立于政治邊緣,成為“風必摧之”的孤獨政客。而對于陸一偉,更是暴露在外,任由人鞭策擺布,甚至打壓陷害,以楊德榮的性格,完全有可能,何況他上有林海鋒以及劉克成撐腰做主,下有高博文,許萬年爪牙肆無忌憚,陸一偉的處境極其危險。
綜合考慮,張志遠打算妥協(xié)。但是,妥協(xié)不等于屈服于他,而是通過增加交換籌碼而獲取更多的話語權(quán)。特別是陸一偉,如果不給他強加個政治籌碼,難以與他們對抗。正如楊德榮所說,蘇啟明眼里只有自己,出了問題是絕不會出手相助的。
陸一偉雖跟著自己時間不長,但他做出的一些事超越常人,甚至超過自己的政治同盟。田春秋一怒之下將自己“雙規(guī)”后,郭金柱也在積極努力,但沒有做出實質(zhì)性舉動。反倒是陸一偉四處奔波,劍走偏鋒,另辟蹊徑,不惜代價花大錢打通蔡潤年這條線,通過兩篇文章及時挽救了自己,還順利出任縣委書記。這一切,與陸一偉有莫大的關(guān)系。如果不是陸一偉,自己很有可能就躲不過那劫,也不可能今天安安心心坐在這里。
兩人的關(guān)系超越了上下級關(guān)系,如果這個時候張志遠撇之不管,對不起自己的良心。思考良久,心中萌發(fā)了一個大膽的想法,打算與楊德榮進行一次“利益交易”。
楊德榮看著張志遠一根又一根地抽煙,知道他在權(quán)衡利弊,手指在沙發(fā)上有節(jié)奏地輕聲敲打著,嘴角浮現(xiàn)出一絲耐人尋味的笑容。
張志遠將煙盒里最后一根煙抽出來續(xù)上,猛烈抽了一口道:“我也不是說不讓設(shè)立駐京辦,而是目前的情況下暫不需要。既然楊縣長堅持,我也沒什么說的,可以把此事提上日程,納入年度預算!
聽到張志遠妥協(xié),楊德榮臉上緊繃的肌肉松弛開來,語氣緩和道:“這就對了嘛,工作需要嘛,別的不說,咱一年去京城多少回,去了就四處找酒店,一通花銷下來,也在不少數(shù)。如果設(shè)立駐京辦,去了京城就等于有了家,像多會走就多會走,還能通過這一平臺結(jié)交中央部委領(lǐng)導,省不少事,如果能拉到贊助,跑到資金,駐京辦的那點花銷算多大事?根本不在乎!
張志遠懶得聽他那些歪理邪說,道:“那你是怎么打算的?”
楊德榮道:“南陽縣窮,咱不比馬平縣。像馬平縣駐京辦,花大價錢在京城三環(huán)廣渠門外買了塊地皮,蓋起了綜合大廈,既能接待北州市及馬平縣領(lǐng)導,還能對外出租營業(yè),一年下來收入可觀,完全可以沖抵各項開支。如今,該縣駐京辦房價都漲到了一萬一平,這要是折算下來,前兩年投入的簡直是小錢,不值一提!
“人家起步早,不是一個檔次,也沒有可比性。如果現(xiàn)在在京城購買地皮,再修建,沒有個五六千萬出不來,考慮實際,我不打算采用這一辦法,可以學習下古川縣的經(jīng)驗嘛。古川縣在京城租下四個連著的四合院,經(jīng)過一改造,就成了駐京辦,挺好!現(xiàn)在四合院的房價特別貴,咱不考慮。但可以承租下相對偏遠且經(jīng)營不景氣的酒店,改造一番,掛牌就可以辦公,何樂而不為呢?”
張志遠點點頭道:“你這一提議挺好,那事情有什么進展了嗎?”
“我已經(jīng)……”楊德榮剛出口,立馬收了回來。好家伙!差點被張志遠把自己的實底給套出來。道:“還沒有,這不剛有了想法嘛,如果你要是同意,上常委會一通過,成立個駐京辦籌備辦公室,由他們負責此事就行!
“哦。”張志遠又轉(zhuǎn)向另一個話題道:“現(xiàn)在縣財政還有多少錢?”
楊德榮掰指一算,道:“大概還有六千多萬!
六千多萬,對于一個縣來說實在不是個大數(shù)目。開支的項目多,養(yǎng)活的公職人員多,各單位經(jīng)費,用于三產(chǎn)項目投入,還有科教文衛(wèi)、婦殘工等方面的支出以及工資,掰開一撥拉,就所剩無幾了,這還不算額外支出。好比說安置災民,修路修橋,基礎(chǔ)設(shè)施建設(shè)等等,如果再新建項目,這筆錢完全不夠用。
不當家不知柴米貴,張志遠心里有數(shù),道:“那籌備駐京辦大概需要多少錢?”
楊德榮大咧咧道:“這那知道,少則幾百萬,多則上千萬,有多少錢辦多少事。租個酒店改造,還不得兩三百萬?到了京城,咱這帕薩特根本拿不出手,還不得買幾輛豪華車?這是門面,必須撐起來!
張志遠在本子上記錄著,盤算了下道:“這樣吧,這個事我們再召開專題會議研究,既然提上了日程,就必須慎重對待,好吧?”
“成!那許萬年這事就定了?”楊德榮試探道。
張志遠故意推卸責任,道:“這是你政府的事,讓誰出任駐京辦主任由你定!
話說到這份上了,楊德榮見好就收,笑呵呵地道:“這那成,再怎么說你是縣委書記,必須得在你的領(lǐng)導下開展工作。那安監(jiān)局呢?”
張志遠再退步,道:“如果你覺得武鶴軒不行,可以考慮其他人,但李兆清不行!
楊德榮腦袋快速運轉(zhuǎn),道:“那這樣吧,讓張志松過去吧,把李兆清調(diào)到我身邊來!
張志松原先是城建局局長,后調(diào)到政府辦當主任,F(xiàn)在又讓他回局里,他愿意嗎?另外,楊德榮是鐵了心用李兆清,看來他與劉克成確實有聯(lián)系。要知道,李兆清以前可是劉克成的“軍師”,因為此,張志遠很少用他。
楊德榮似乎看出張志遠心中的顧慮,道:“張志松那邊我去和他說,相信他能理解的。之所以要用李兆清,你也知道,政府辦沒幾個筆桿子,李兆清長年從事文字工作,而且對政策把握得很及時到位,我需要他!
“那好吧,就依你!” 張志遠給足了楊德榮面子,道:“那武鶴軒怎么調(diào)動?市里可是下了指示的。”
楊德榮想了半天,沒個好思路,道:“要不讓他去五角鎮(zhèn)當黨委書記?”
“周四海怎么辦?”
“對調(diào)一下就可以了嘛。”
張志遠搖搖頭道:“五角鎮(zhèn)暫時離不開周四海,不能讓他去。要不這樣吧,縣政協(xié)副主席田如奎還兼任著衛(wèi)生局局長,干脆讓他把位子騰出來,讓武鶴軒上!
楊德榮不作聲,選擇了沉默。 張志遠已經(jīng)做出了讓步,也應該給他留點面子。
張志遠思索了一會,繼續(xù)道:“谷陽鄉(xiāng)讓紀委副書記趙東升過去,廖閔元多次舉薦他,你覺得呢?”
見張志遠與自己商量著辦,楊德榮眼珠子一轉(zhuǎn),道:“張書記,按照相關(guān)要求,各鄉(xiāng)鎮(zhèn)單位一把手里須配婦女,可咱們南陽縣少之又少,特別是鄉(xiāng)鎮(zhèn),擔任重要職務的女同志很少,所以我建議提拔一兩名女同志到鄉(xiāng)鎮(zhèn)去,也好發(fā)揮婦女的作用嘛!”
張志遠點點頭道:“你說得這個挺好,是應該搭配幾名女同志,張縣長有合適的人選嗎?”
楊德榮佯裝思索,道:“曲廣平的妻子周麗霞工作挺積極的,也要求進步,可以的話干脆把她放到谷陽鄉(xiāng)得了!
楊德榮說得輕松,實則是試探張志遠。周麗霞在南陽縣是個敏感人物,如同地雷,誰都不敢碰。關(guān)于周麗霞的光輝事跡,前面提及,不再累述。劉克成主政時,時任南陽一中的教師周麗霞不知施了什么法術(shù),竟然和劉克成搞到了一起。后,被陸一偉堵在床上,又與廖閔元不清不白地扯在一起。可見,此女人非同一般。
楊德榮把周麗霞提出來,他更加肯定劉克成的手已經(jīng)伸過來了。道:“周麗霞現(xiàn)在是什么級別?”
“副科!
“副科直接上黨委書記,你覺得有說服力嗎?”
“這……”楊德榮一臉尷尬。
張志遠為了后面的事打好鋪墊,語氣平緩地道:“既然是曲廣平的妻子,可以做考慮。不過不可能一下子提拔到黨委書記。這樣吧,將峂峪鄉(xiāng)鄉(xiāng)長李建偉調(diào)到五角鎮(zhèn),讓周麗霞過去!
張志遠今天如此爽快,讓楊德榮不敢相信。他來以前就奔著準備一場惡戰(zhàn),沒想到輕輕松松將幾件事都搞定,多少有些意外。楊德榮笑呵呵地道:“志遠啊,咱們都是為黨國服務效勞的,只要咱倆齊心協(xié)力,同心同力,團結(jié)互助,心往一處想,勁往一處使,就沒有干不成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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