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陸一偉與蔡潤年促膝長談之際，位于縣城以東的金陽山半山腰上，一棟闊綽豪氣的三層樓別墅燈壁輝煌，璀璨奪目，與山腳下的低矮破舊的小平房形成鮮明的對比。窗外夜色蒙蒙，微弱的月光如海綿般柔軟地包裹著這座千年古城，那樣的安靜祥和，寒風掠過，炊煙獵獵，鏡頭平移，繞過霄河再回到別墅中，劉占魁，鄧中原，蔣振濤，溫江河正圍著麻將桌激戰(zhàn)正酣，而王志全坐在一旁親自端茶倒水。

    “牛福勇是什么來歷？”劉占魁摸著麻將桌，一邊琢磨著手里的牌，一邊漫不經(jīng)心道。

    王志全為其拍掉跌落在褲子上的煙灰道：“現(xiàn)如今是溪河煤業(yè)集團的董事長兼總經(jīng)理，根據(jù)地在南陽縣，在東州市安都縣也有產(chǎn)業(yè)，目前是南陽縣的首富，上層路線走得特別好，和陸一偉的關(guān)系比較鐵。”

    “據(jù)說，牛福勇能有今天，全仰仗陸一偉。幾次大起大落，陸一偉都不惜一切代價出手相助，最近的一次是這小子在澳門賭博輸了幾個億，最后愣是給擺平了。非但毫發(fā)無損，生意越做越大，他的身價足以抵過龍安五年的財政收入。”

    “哦，這么說陸一偉也參與其中？”

    王志全道：“我調(diào)查了，目前看沒有。不過他先前經(jīng)營著位于東州市的東成煤礦，后來賣給了牛福勇，至于有沒有參股，暫時調(diào)查不出來。”

    旁邊的鄧中原吃驚地道：“這小子年紀輕輕還有這一手？”

    蔣振濤慢條斯理道：“有些事不在乎年輕，就看你膽子大不大。據(jù)我所知，陸一偉因為當年的政治斗爭貶到偏遠鄉(xiāng)鎮(zhèn)，也就是志全口中說得溪河煤礦所在地。他沒有自暴自棄，而是搞起了果園種植，后來倒賣了縣城的一塊地賺了錢就去外縣承包了個煤礦，狠狠地賺了一筆。所以說，他不在乎錢，因為他已經(jīng)有了足夠的原始資本積累。據(jù)我的一個朋友說，別人給他送錢從來不收。”

    溫江河張大嘴巴嘖嘖道：“我在他那個年紀還傻得什么都不知道呢，這人哪，活著就活出差距了。”

    鄧中原不屑地道：“那還不是跟對了人，要不是有張志遠罩著，這小子早就進去了。現(xiàn)在更牛了，還有個市委書記的老丈人，就憑這層關(guān)系，誰敢動他。”

    溫江河不服氣地道：“要是他關(guān)系足夠硬還能跑到這鳥不拉屎的地方來？肯定得罪了人。我聽說他得罪了省人大副主任邱遠航，當年差點把他兒子送到大牢。要知道，邱主任和章書記的關(guān)系不一般哪，肯定與這有關(guān)系。”

    “你這是聽誰說的？”

    “甭管聽誰說的，這就是事實。”

    “好啦！”

    劉占魁一說話，倆人乖乖地閉嘴。又道：“那那個田俊東又是什么來歷？”

    王志全道：“據(jù)牛福勇說是從京城來的，背景很深厚，具體是干什么不知道，不過從舉止看應(yīng)該有一定來頭。”

    “回頭好好查一查，一定要查清楚。”

    劉占魁的嗅覺很靈敏，雖沒見過此人，但從王志全的描述中感覺到此人非同一般。再者，他又預感到此人與陸一偉的關(guān)系并不那么鐵。要是能把此人爭取過來，也是一筆不小的政治財富。

    “好的，改天我親自去一趟省城，會會牛福勇。”

    “嗯，要小心謹慎點，要是他和陸一偉的關(guān)系真那么鐵，干脆不見。”

    “明白。”

    劉占魁又轉(zhuǎn)向另一個話題，道：“陸一偉今晚請來這個老頭又是什么來歷？”

    蔣振濤平時比較關(guān)注政治，對省里的動向有一定了解，但不透徹。道：“據(jù)我了解，這個老頭是西江大學的教授，陸一偉是他的學生，是上任省委書記身邊的紅人，擔任西江前沿的總編，寫得一手好文章。不過黃書記一走，他就乖乖地回到了學校，比較落魄。”

    “哦，那請他來打算干什么？”

    蔣振濤繼續(xù)道：“這件事我翻來覆去琢磨了，應(yīng)該能看出一些端倪。陸一偉一來就去文聯(lián)調(diào)研，又組織了全縣老干部召開了座談會，前兩天和我說要主抓意識形態(tài)，賀崎森多次出入他的辦公室，文聯(lián)主席王文超又深夜去過他住所，如此聯(lián)系起來，這是要在宣傳上動腦筋下功夫。”

    劉占魁文化程度不高，且瞧不起文化人，歷來就不重視宣傳，陸一偉反其道行之，一來就狠抓這塊工作，這是要搶占輿論陣地，為自己將來推開一系列政策造勢。如此劍走偏鋒，果然有兩把刷子。

    他無心再打牌，雙手一推牌起身背著手走了出去。來到客廳坐下點燃煙，其他人緊跟著出來了。見他面無表情，誰都不敢大出氣。

    劉占魁抽著煙凝望著天花板的吊燈，仔細琢磨著陸一偉近些天的種種舉動，看似都是些小動作，其實在繞過他排兵布陣，步步為營，設(shè)卡筑堤，看來真低估他了。可他的一系列舉動又拿其沒辦法，一次都沒正面發(fā)生沖突，而是從外圍包抄。按照他的設(shè)想，不喜歡搞這些虛頭巴腦的，來一次正面會戰(zhàn)，誰輸誰贏一目了然。

    見眾人都不說話，蔣振濤小心翼翼道：“劉縣長，我還知道了一個消息，就在昨晚11點多，陸一偉召見了林希文。”

    劉占魁頓時眼睛睜大，坐起來掐滅煙頭眼神凜冽道：“這事為什么不早告訴我？”

    蔣振濤嚇得不敢說話，半天嘟嘟囔囔道：“我也是剛剛知道的。”

    “他這是干什么！”

    所有人都不說話，仔細琢磨著這一非尋常舉動。鄧中原開口了，道：“劉縣，我覺得沒什么吧，一個副食品加工廠的經(jīng)理，就是再這么著能翻了天，沒必要搭理他。”

    鄧中原不知內(nèi)情，但蔣振濤知道，這里面隱藏著一段不為人知的故事。林希文本事不大，能力一般，但娶了個好媳婦。人長得漂亮，身材又好。一次開會劉占魁看上了，想盡辦法搞到了手，占有了她。為了補償，將林希文從鄉(xiāng)鎮(zhèn)調(diào)到了發(fā)改委，直至提拔到主任。后來林希文知道了此事，和劉占魁大吵了一架，結(jié)局是從發(fā)改委主任調(diào)到副食品加工廠經(jīng)理，從公務(wù)員身份變成了企業(yè)人員，不得不說這一招夠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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